楊玉振的另一名同伴不服道:“這種虎皮披風看上去精貴,但也遠遠沒到有價無市的地步。”


    “前兩年我有幸見馬進士打馬禦街的時候穿過一次,人家那個一件披風上千兩呢,他這未必值這個價。”


    旁邊那名同伴笑了一下,淡淡的道:“老吳,說實話,我誰都不服就服你,自家身家加起來都沒一千兩,談論別人的時候一千兩和一個同伴一樣風輕雲淡。”


    被喚作老吳的臉一紅,硬著脖頸道:“我這不是替楊兄打抱不平麽?說的好好地扯我身上做什麽?”


    “再說了,瓶兒姑娘又不是那麽膚淺的人,見錢眼開啊?頂多隻是去和朋友打個招唿。”


    “楊兄你不要置氣,瓶兒姑娘社交能力強,這未必不是好事。”


    楊玉振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強點頭道:“嗯,過去看看。”


    陳策實在沒想到在這裏還能偶遇到銀瓶兒,關鍵他們也不熟,頂多不過一麵之緣。


    銀瓶兒小聲開口道:“陳公子,那天我言辭有些激進,你不要介意才是啊。”


    陳策搖頭道:“什麽言辭?我早忘啦。”


    楊玉振幾名公子走來,看著陳策,氣勢不自覺低了三分,實在陳策身上散發的讀書人安靜恬然的氣勢,有種天生威懾感。


    “見過這位舉人老爺。”


    楊玉振硬著頭皮拱手對陳策道。


    陳策背著手看他一眼,大概知曉怎麽迴事,微笑著道:“我不是舉人啊。”


    “進,進士啊?”


    這更讓楊玉振緊張了,要是進士,那也是三年前的,現在還在京師待著,要麽是翰林清貴大老爺,要麽是北平的官,無論如何都不是他能抬頭看一眼的。


    陳策搖頭道:“也不是。”


    楊玉振緩了一口氣,道:“原來是個秀才。”


    旁邊兩名同伴也都鬆了口氣,秀才而已,不算什麽。


    陳策依舊搖頭:“沒功名。”


    幾人目瞪口呆。


    沒功名伱踏馬整一幅讀書人的氣勢做什麽?太糊弄人了!


    這下楊玉振底氣足了三分,嗬嗬道:“原來如此,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楊玉振,家中開了幾家書鋪店。”


    陳策哦了一聲。


    “不知閣下是?經商還是務農?”


    陳策道:“也做了一點小生意。”


    楊玉振侃侃而談,道:“做生意是一門學問,尤其年輕一輩,這生意場上的門門道道……”


    陳策拱手道:“你們先聊,我先隨我朋友去逛逛街了,有緣再見。”


    望著陳策離去的背影,楊玉振一臉尷尬,說教的話憋在一半,臉憋的通紅。


    “太沒禮貌了!”


    “就是!”


    “瓶兒你這個朋友有失禮數啊。”


    銀瓶兒有些發愣,對陳策更加好奇起來,王舉人明明說他是唐寅的老師,為什麽他說自己沒有功名呢?


    ……


    “小老弟,你剛才作啥呢?那些人是誰啊?”


    陳策隨口道:“哦,幾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在恭維自己的愛慕女謫仙,打算拿我做墊腳石。”


    啥意思?


    朱厚照一臉疑惑。


    陳策道:“他們想在自己愛慕的女子麵前表現自己優勢的一麵,就需要找個人展示自己的優越。”


    “不巧,我就是那個人。”


    朱厚照反應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忍不住哈哈一笑。


    “快說說,他們怎麽借著你展示自己優越的?”


    陳策道:“無聊,懶得配合他們,話沒說完我就走了,憋死他。”


    朱厚照指了指陳策,捧腹大笑:“你要把人氣死啊你!”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老弟你心腸居然如此歹毒!”


    “我這披風很值錢嗎?”陳策開口問朱厚照,剛才他注意到對方好像一直盯著自己披風看。


    不僅他們,路上的人對自己關注好像也更多了。


    平常不該這樣。


    朱厚照:“???”


    “你不知道?”


    “你這披風是虎皮的啊,還是極其完整的虎皮,難能可貴。你瞧這做工,黑色的披風上的金色小碎花絲線,這都是純金的,一般人能穿得起嗎?”


    “別說一般人了,你隨便拉個七品官,估計也穿不起吧?”


    “哪兒來的啊?”


    朱厚照的見識果然比陳策多,權貴圈子的一些事陳策很難接觸到,這些高雅的物件陳策研究極少。


    他以為魏文禮隻是隨便送了一件披風過來,沒想到會如此價值不菲。


    看來下次還是少穿出來,太紮眼了。


    說話間,繁華的澄清坊大街一匹馬車飛速駛來,一名小娘子擋住了去路,眼看馬車即將撞上小娘子。


    朱厚照飛身而起,一腳踹向馬頭,馬吃痛,朝一旁人煙稀少的巷道飛過去,旋即人仰馬翻。


    陳策趁此功夫將那名受驚的小娘子拉了過來,詢問道:“你還好吧?”


    朱厚照也拍了拍手道:“姑娘你沒事吧?”


    “這誰啊,不知道今天大街這麽多人,還騎這麽快的馬,簡直草菅人命啊這是!”


    那小娘子抬眸看了一眼朱厚照,感恩戴德的道:“公子大恩,小女子無以迴報,來生願當牛做馬。”


    原來這就是做好事的感覺啊,聽著素不相識的人,發自肺腑感激自己,朱厚照大咧咧揮手道:“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不必朝心裏去,什麽當牛做馬的,不要胡說,嗬嗬。”


    那小娘子又看了一眼陳策,臉頰一紅,道:“謝謝公子,小女子無以迴報,願以身相許。”


    朱厚照:“???”


    啥意思?


    我就是當牛馬?他就是以身相許?


    陳策急忙擺手道:“我沒幫什麽忙,都是我朋友的功勞,你莫要客氣,快些離去吧。”


    “嗯。”


    朱厚照咬著後槽牙,不公平啊這!


    被掀翻的馬車內,一臉蓬頭垢麵的男子默默的盯著談笑風生的陳策和朱厚照,哼了一聲,道:“迴府。”


    “才迴京師,就遇到這等事,晦氣!”


    “少爺,要不要教訓教訓他們?”


    那公子道:“你瘋啦?你知道他們是誰?還是你覺得我爹這個禮部左郎中能在順天府橫行啦?腦子呢?”


    “迴去吧,就當踩到狗屎了。”


    奴仆忙不迭道:“是!”


    朱厚照越想越氣不過,就打算找那一輛馬車的主人去理論,不過人已經跑了,朱厚照哼道:“幸虧你跑的快!不然朱某人……”


    “誒誒,你們圍著我作甚?”


    朱厚照忽然發現,自己被一群讀書人圍的水泄不通,劉瑾登時汗流浹背,這群刁民,想害太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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