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買五尺刀,懸著中梁柱。


    一日三摩娑,劇於十五女。


    琅琊複琅琊,琅琊大道王。


    陽春二三月,單衫繡裲襠。”


    泰山之巔,雲海縹緲,一覽眾山小。


    時下,旭日東升,漫天霞彩。


    泰山封禪石之下,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他此時雙手叉腰,目光複雜的仰著頭,望著泰山封禪觀天石上古老斑駁的刻字,一時有感而發,開口大聲誦朗:


    “東山看西水,水流盤石間。


    公死姥更嫁,孤兒甚可憐。


    琅琊複琅琊,琅琊大道王。


    鹿鳴思長草,愁人思故鄉。”


    ……


    “客行依主人,願得主人強。


    猛虎依深山,願得鬆柏長。


    懀馬高纏鬃,遙知身是龍。


    誰能騎此馬……唯有琅琊王!”


    “唯有琅琊王!”


    “唯有琅琊王……”


    “琅琊王……”


    “王……”


    ……


    最後一句,少年猛然轉身,麵向遠處連綿層層的山嶽,雙手攏嘴作喇叭狀,昂首大聲喊出。跟著,巍峨群山似是在迴應,一聲聲環迴複應。


    這句本是唯有廣平王,但他改為了琅琊王。


    “呀呀呀……”


    “啪啪啪……”


    山間林鳥被這喊聲驚動,呀呀的撲騰撲騰飛出。


    但就在山間鳥兒拍翅飛起之間,竟然伴隨著一陣拍掌聲。


    “好!好!好!好一個懀馬高纏鬃,遙知身是龍。誰能騎此馬,唯有琅琊王!有誌氣!壯哉!”


    “爹!爹……你別……”


    這時,突然從旁邊不遠的怪石嶙峋的亂石堆中的一塊大石後轉出了一個拍著手掌的略顯蒼老的老者。他的身後,還緊緊的跟著一個女子,她作勢要拉住老者,可是卻沒能拉住,隻能亦步亦趨的在後跟著,但她的神色間,略顯焦急惶然又有些警惕。


    “小哥,打擾了!隻因你所誦之詩詞讓老夫忍不住擊掌驚妙。隻是不知此詩為何人所作?老夫自問學富五車,強記四書五經、熟讀詩書,且博覽群書,就算是百家傳、遊記等等孤本藏籍亦賞閱甚多。為何老夫從未曾聽過爾誦的詩詞?且詩詞當中,不停重複琅琊……唯有琅琊王?感覺就像是琅琊王在以詩詠誌?以詩寄情?可老夫真未曾聽說過曆代琅琊王有作過此詩詞啊。敢問小哥,你跟琅琊王有何關係?”老者走到了少年麵前,神容一正,整理了一下衣衫再向少年抱拳,有些許狐疑的詢問。


    老者一身粗布文士袍,但跟少年一樣,都有些衣冠不整,甚至有些破爛,看上去顯得有些狼狽。可是,他身上卻有著一股儒雅氣度,舉止自然自若,不似山間野人。


    他身後的那女子身上的粗布衣裙也一樣破損,秀發散落,篷頭垢麵,但並不能掩飾她的長相清秀美麗。尤其是從破損衣裙處隱約露出的肌膚雪白晶瑩,仿似春光乍泄,惹人暇思。


    少年自然是劉容!


    昨日被管亥追擊,但白龍踏血的馬力耐力,明顯稍勝管亥的黑追風,慢慢的就被劉容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但是始終都沒能完全擺脫管亥的追殺,且天黑之後,山道崎嶇,自然不可能繼續策馬在山間狂奔了。


    如此,劉容便尋了一個機會,飛身下馬進入了山林,卻讓和自己心思相通的白龍踏血繼續自己尋路而走。


    但不想,那管亥也極為機警,他隻追了片刻就發現前麵的馬背上沒了劉容的身影,他馬上也返迴追殺。


    話說,三國琅琊榜的羈絆有時候真的挺坑爹的,竟然隱隱的指引著管亥追蹤著劉容。


    這樣,整個大半夜,劉容都是在躲避著管亥的追殺,這也是劉容現在弄得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主要原因。


    好不容易,劉容真的是辦法百出,利用後世作為外勤時在叢林作戰的一些經驗,在所過之處製作了不少陷阱,讓後麵追殺而來的管亥接二連三的著了道,雖不太可能要了管亥的命,但肯定有讓管亥受了些傷。如此,才把管亥嚇住,沒敢再摸黑在林中繼續追殺劉容。這也才讓劉容擺脫了管亥的追殺。


    而這天亮後,劉容也才知道自己居然到了泰山玉皇頂之處。


    另外,讓劉容驚喜的是,三國琅琊榜居然自動搜索到了蔡邕以及他的女兒蔡嫣(蔡貞姬)就在附近躲著。


    因而,劉容才特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特意念了一首《琅琊歌賦》把蔡邕引出來,因為曆史上的蔡邕,他的確也精通詩詞歌賦,並且特別的鍾愛詞賦。


    所以,劉容並沒有被突然冒出來的老者和女子驚到,皆因心裏有數。


    劉容打量了兩眼後,一拂衣袂,抱拳迴應蔡邕:“讓老丈見笑了,此詩詞隻是小子一時有感而發,胡亂塗鴉之作。”


    “竟是小哥所作?隻是有感而發?這豈不是口出成詩?如此才情!厲害!厲害!”老者驚訝的連聲稱讚:“老夫已經很久沒有見識過如此才情橫溢的少年人了。難怪,難怪老夫從未曾聽過這首詩詞。”


    “額……詩詞隻是小道,不足道哉。”劉容不禁有些尷尬,自己雖然的確也是有感而發,隨口抄襲了一篇應境一點的詩詞,但主要的還是為了把他引出來罷了。


    轉開話題,劉容抱拳躬身道:“小子劉容字子陽,數月前父親離世,本人繼承了琅琊王之位。昨日在山下遭受到了泰山黃巾賊首管亥的攻襲追殺,不得已逃進了山裏躲了一夜。這一早才到了此處,不想已經荒涼至此……”


    “哎呀!原來你竟然是漢室宗親琅琊王之子?新任琅琊王?劉容劉子陽?這……怎麽?老琅琊王他……”老丈一聽劉容說竟然是琅琊王之子,大感意外吃驚,跟著又神情一黯,默然的頓了一下,歎息道:“不瞞劉公子,老夫乃蔡邕蔡伯喈,多年前老夫曾拜會過老琅琊王,一起痛飲暢談,頗為投機,老夫亦佩服老琅琊王的學識以及為人品格,可沒想當年一別竟成永訣,故人永別啊……哎,劉公子請節哀。”


    劉容一聽,這個蔡邕竟然跟自己的老爹老琅琊王認識?還一起頗為投機?這真的讓劉容頗感意外,心頭一喜。這豈不是說,拉攏蔡邕到自己的琅琊王府的機率又增大了幾分?


    “原來蔡伯父竟然還是老父舊識,如此……真是幸會!幸會……”劉容道。


    “是啊,老夫的確跟老琅琊王是舊識……賢侄?故人已逝,請萬勿傷懷,寬心保重為好。”蔡邕還以為勾起了劉容對父親逝去的傷懷,於是便親近的出言安慰,連稱唿都改了,稱劉容為賢侄。


    “蔡伯父,我沒事,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個……其實……”劉容看到原本為中立的蔡邕的名字顏色這會間就變成了藍色,另外對自己抱有警惕性的蔡嫣,這會她的名字也由淡紅色轉為中立的黃色,於是便不再遲疑,直接把他們都收錄進了三國琅琊榜。同時,劉容繼續保持施禮的動作,打算對蔡邕說明其實自己就是為了尋找他父女而來。


    “賢侄不必多禮,何況這裏也不是講究這些的地方。聽賢侄所言,你也是遭受到了賊人的攻襲?老夫父女亦是遭受到了賊人的攻襲才會躲進深山來。嗬,如此說來,咱們這也算是緣分了,同為天涯淪落人啊。嗯……女兒,還不過來見過劉公子。”蔡邕這時擺了擺手打斷了劉容的說話,自顧的對劉容說明了一下自己也是遭了賊,跟著對劉容介紹他身後的女子:“賢侄,她是老夫大女兒蔡嫣。”


    蔡邕的大女兒蔡嫣,蔡貞姬的名字是後世的人對她的尊稱。她還是泰山羊氏羊衜續妻,魏晉時期傑出的戰略家、政治家、文學家羊祜的生母,這些劉容自然是知道的了。


    但這時劉容沒多想,趕緊對蔡邕身後的女子施禮道:“小子劉容,見過蔡小姐。”


    “蔡嫣拜見劉公子。”蔡嫣這才走了出來,對劉容盈盈一禮。


    此女雖然衣裙破爛,篷頭垢麵,可身段姣好,氣質出塵。


    劉容正要好好打量她一翻,蔡邕卻說道:“賢侄,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咱們一起下山,互相有個照應?”


    “正有此意!此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劉容當下道。


    劉容說完欲舉步下山,但看了看蔡邕,心念一動,頓住,轉身麵向泰山封禪石,一拂長衫下罷,跪下抱拳,神容肅穆的大聲念告:


    “吾乃大漢漢室宗親,琅琊王劉容劉子陽!今恰到此泰山之巔、封禪石之前,向上蒼拜告!”


    “吾悔少年不更事,行為荒唐,但經父之逝繼襲琅琊王之位,經開陽城大變,生死之間致使吾幡然醒悟,始知吾身負之責任,定下決心,痛改前非!”


    “吾誓立身於世,當承高祖、武帝等先帝之誌,中興漢室,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


    “逢此亂世,當手持五尺刀,除奸斬惡,救萬民於水火,還四海升平,複大漢之興盛!創萬世之太平!皇天厚土,明鑒吾心,若違此誓,天人共戮!”


    ……


    琅琊王的傳統,每一任琅琊王繼襲了王位,其實都需要到泰山玉皇頂來祭拜一翻的。


    劉容早前沒來過,現在既然剛巧來到了這裏,便幹脆跪拜一翻,如此,以後來不來都沒關係了。


    關鍵的,借此明誌,讓蔡邕旁聽得知自己之誌向,這樣,對於接下來收服他為自己所用也會有好處。


    而蔡邕在旁聽到了劉容的拜告,他的確也不由目光一凝,似對劉容特別的關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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