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診金


    衡旭大公子一愣,罵道:“這診金,應該等許伯玉醒來,找他本人要吧。”


    公子麵對衡旭大公子的火氣,嘴角勾起,玩味道:“那庸醫若醒了,他欠我的那一份診金,你替我一並討迴來吧。”


    下午,公子在書房的躺椅上休息,隻略微蓋了一條小布毯,我乖乖趴在書桌上寫字,小白則窩在公子旁邊的一個坐墊上,頭埋在肚子的毛毛下,用爪子蓋住腦袋睡覺,屋裏很安靜,公子睡覺的時候連唿吸聲都幾乎聽不見,所以隻能隱約聽見小白那“唿嚕、唿嚕”的聲音。


    快接近傍晚的時候,鬼醫穀穀主許伯崖一個人站在了院門外,晨風迎上前,領著許伯崖先到石亭稍作等候,然後晨風再到書房門口稟告公子。


    我從椅子上下來,走到公子身邊想要搖醒公子,公子卻在晨風敲門之際便醒過來了,小白早已抬起腦袋,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門口,耳朵豎得直直的。


    公子拿開蓋在身上的布毯子,對外麵的晨風道:“進來吧。”


    晨風進到書房,將端來的提神茶放在桌上,倒上一杯遞給公子,然後疊好布毯子,公子喝了一口,接著摸摸我的頭,道:“烈兒你可以去玩了,不過不要跑出院子。下午的功課就寫到這裏,剩下的我們晚上再補。”


    我點點頭,小白趁機跳到我肩上,嗷嗷叫著想往我懷裏鑽,我伸手接住,抱在懷裏,然後看著公子和晨風離開書房,不由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果然比起一個月前來聖醫門時,天冷了很多。


    視線掃到公子剛才睡覺的躺椅,我看到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躺椅上的布毯子,不由愣了一下,天變冷了,公子在院子的石亭,肯定會冷的,要給公子再拿件外袍過去。


    於是我把小白放在頭頂,跑到公子的房間,打開衣櫃子,一層一層地翻找,小白看到衣櫃裏的衣服,興奮地奔進去亂抓一通,我急忙叫道:“啊,小白,不可以弄亂公子的衣服,姐姐會罵的。”


    我伸手抓小白出來,小白卻窩在裏麵跟我玩耍,就是不肯出來,我抓了幾下,小白沒抓到,倒是抓出了一件華麗的寬大立領外袍,還是白色的,非常好看,我不由高興道:“謝謝啊,小白,我們就拿這件給公子添衣服吧。”


    小白見我要離開,終於依依不舍地從衣櫃裏冒出來,跑到我身邊,我抱了衣服,讓小白呆在頭頂上,然後走出房間,關好房門,剛要把衣服拿去給公子,身後白竹叫住我,“祁烈,你不是在書房嗎,功課做完了?”


    我迴頭,隻有白竹一人,於是我點頭答道:“早做完了,公子說我可以玩的。”


    白竹眼睛一亮,道:“那麽說,哲悅現在正跟人討要診金了,他們在哪裏?”


    “在石亭,那個鬼醫穀的許伯伯剛來不久,公子跟晨風一起去見他了。”


    白竹雙眼冒光,道:“祁烈,反正你現在沒事,待會兒跟我一起玩吧,我們去冒險。”


    我猶豫了下,搖頭道:“不行,我現在還有事。”


    白竹愣了一下,不氣餒道:“難道你不好奇哲悅到底跟那個姓許的老頭,要了些什麽診金嗎?”


    “這有什麽好奇的,不過我是要給公子送衣服,等下也可以知道啊。”我答一句,便朝院子石亭的方向走去,公子今天衣服穿得不夠厚,肯定會冷的。


    白竹聽著笑了一聲,走過來拍住了我的肩膀,笑容滿麵道:“祁烈,我送你過去,咱們一起給哲悅送衣服吧。”


    我抬頭看白竹一眼,認真道:“白竹,你笑得有點惡心。”


    白竹笑容一僵,差點就要狠敲我頓,不過小白在我頭頂,他無從下手,隻能氣道:“要你管,走啦。”說著硬拉著我一起朝石亭走去。


    “白竹,你要去哪裏?”身後白夏的聲音傳來,我迴頭,白夏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喊住了白竹。


    白竹僵硬地迴頭,渾身別扭地叫了一聲,笑得怪異道:“師兄,我、我正在找師兄呢,這麽巧啊,師兄也在這裏,哈哈。”


    白夏沒去理會白竹的借口,朝我走來,目光柔和地看著我,問道:“烈兒,怎麽沒和哲悅在一起?”


    “公子去見鬼醫穀的許伯伯了。”我答道,很喜歡白夏,尤其是他的聲音。


    不過我最喜歡的果然還是公子,無可替代的。


    白夏伸手托起我的臉,白竹一旁醋味十足道:“師兄,你、你要幹什麽?”


    白夏看了白竹一眼,白竹立即乖乖閉嘴,白夏微微露出點笑容,道:“還好,烈兒的下巴沒有腫起來。”


    我點頭笑道:“恩,公子給我擦了藥,現在隻要不用力壓的話就不疼。”


    白夏想了想,吩咐道:“烈兒,若沒有哲悅的允許,你一個人可不要到處亂跑,有事也要先告訴哲悅,好嗎?”


    我疑惑,問:“連院子裏也不能去嗎?”


    白夏答道:“當然不是,哲悅住處裏麵很安全,你想在哪裏玩都沒關係,不過若要出門,必須先告訴哲悅,他會帶你出去玩的,明白嗎?”


    我點頭,道:“這些公子也交代過,我記得很牢。”


    白夏一愣,歉意道:“對不起,差點把你當成白竹來說了,平時白竹很不聽話,忍不住就囉嗦了,烈兒聽著煩嗎?”


    我搖頭,答道:“才不會,三叔說過,會對我囉嗦的人是因為關心我,而且我也很喜歡白夏和白竹。”


    白竹在一旁拍下我肩膀,笑道:“你這家夥,還記得提到我啊,不枉我把你當兄弟。”


    白夏摸摸我頭上的小白,小白並不畏懼白夏,由著白夏摸它的腦袋,白夏道:“烈兒,這隻玉狐你要帶在身邊,它能幫你避開一些看不見的危險。”


    “像護身符一樣嗎?”我疑惑,小白還能當我的護身符嗎?


    “可以這麽說吧,那些不幹淨的東西,玉狐都非常討厭,尤其是死氣,對我們而言,一碰便足以致命。不過烈兒你有玉狐在,它不會讓你靠近那些危險的,所以烈兒你自己不可以主動去接近那些身上帶有死氣的人,懂嗎?”


    我似懂非懂,白夏說的死氣和髒髒的黑霧很像,我分辨不出來,不過如果是非常危險的髒東西,小白確實不會讓我接近,就像之前許庸醫,小白根本不讓我靠近,隻是我那時沒大在意。


    我想了想,問:“白夏,那我和小白呆在公子身邊,是不是也能幫公子避開一些……恩,看不到的危險?”


    白夏笑了起來,道:“烈兒的玉狐某種程度上算得上是烈兒你自己的護身符,不過哲悅的護身符並不是小白,而是烈兒你!”


    我蹙眉頭,“好複雜。”


    白夏從袖子拿出一塊很漂亮的玉,套進我的脖子裏,嘴裏念了什麽,然後對我道:“這個送給烈兒吧。”


    我低頭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玉,好奇道:“白夏,這是什麽?”老爹和娘都說過不能隨便收人家貴重東西的,我能收下白夏的東西嗎?這塊看上去好像很珍貴啊。


    白竹神秘道:“當然是好東西了。”


    白夏幫我把漂亮的玉塞入衣服裏,然後淡淡道:“烈兒還是去哲悅身邊吧,不然他肯定又要擔心了。”


    “我正要給公子送衣服。”我舉了舉手裏的衣服,笑道……


    待我抱著衣服跑去院中石亭找公子時,卻發現石亭中空無一人,酒盤還好好地擺著,根本沒有人動過的樣子。


    奇怪啊,公子不是在石亭嗎?


    “烈兒!”公子從我身後遠遠走來,我迴頭,原來公子是從藥房方向走來,鬼醫穀的穀主許伯崖也在。


    見到公子,我跑過去,道:“公子,我來找你,可是你不在石亭。”


    公子解釋道:“我帶世伯去看一下伯玉。”


    我關心道:“那許庸醫他沒事了吧?”


    公子點頭道:“恩,情況好多了,說不定今晚就可以醒來。”我聽著高興,太好了,許庸醫快要醒了。


    然後我急忙把衣服遞上前,道:“公子,天冷了,要加衣服。”


    公子略有些驚訝,隨即笑著接過衣服,道:“謝謝烈兒。”不過公子沒有將衣服披上去,而是拉起我的手,帶我朝石亭走去,對鬼醫穀的許伯崖道:“世伯,我們就在這石亭坐吧。”


    許伯崖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對公子更是一臉感激的模樣。我一起隨公子進了石亭,然後公子抱我坐在旁邊,公子為鬼醫穀穀主許伯崖倒酒,我乖乖坐在公子身邊的石凳上,拿出白夏送的玉出來看。


    “咦?”公子注意到我手裏的玉,有些詫異。我抬頭,公子卻沒有解釋,而是與鬼醫穀穀主許伯崖聊起來……


    公子單刀直入,道:“世伯,我和衡旭與伯玉從小玩到大,救伯玉本是理所當然,不過這次我能夠順利救迴伯玉,多虧了另外幾位朋友的幫忙。那幾位朋友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所以我希望伯玉能付些診金給他們,可惜伯玉現在還沒有醒,所以世伯,可能需要你幫忙了。”


    “這肯定是要好好答謝的。哲悅,伯玉對我鬼醫穀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這次你救迴伯玉,鬼醫穀上下都感激於心。你盡管說,隻要我鬼醫穀拿得出來的,定然雙手奉上。”許伯崖一點也不擔心公子獅子大開口,眼裏有的是對公子的感激。


    我抬頭看著公子,有點好奇公子的診金了。


    公子表情儒雅,淡淡道:“那之前世伯為吊住伯玉心脈的鎮穀之寶——寒心玉,我很需要,便收下了。”


    許伯崖沒有任何猶豫,點頭道:“沒問題,哲悅,除了寒心玉外,你有什麽想要盡管開口。”


    公子突然表情古怪道:“拿了鬼醫穀的鎮穀之寶,便已經夠了,不過確實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世伯幫忙。”


    “但說無妨。”許伯崖有些奇怪,但同樣認真應道。


    公子笑笑,道:“伯玉要完全好,大概要在我這裏住上三個月左右,這三個月裏,還請世伯每天都帶十隻烤雞過來吧。”


    “什、什麽?烤雞?!”鬼醫穀穀主愣在石凳上,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我眼睛一亮,公子要烤雞肯定是給小白準備的,小白太幸福了,以後天天都有十隻烤雞吃,我心裏不由替小白高興。


    公子並不多過解釋,而是帶點神秘的語氣道:“那就從明天開始吧,希望世伯每天過來看伯玉的時候,能幫我帶十隻烤雞,當然我這裏的廚房可以借給世伯使用。”


    “哲悅,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啊?”許伯崖迴神後,問了一句。


    公子搖了搖頭,認真道:“世伯,這是我另外一位朋友特別要求的診金,它在這次救伯玉過程中,幫了大忙,請您無論如何要答應。”


    許伯崖急忙解釋道:“哲悅,我怎麽會不答應,隻是、隻是你這個所謂的診金也太奇怪了,這三個月內,隻需要每天十隻烤雞?哲悅,你還有沒有其他什麽需要,我一定會送上給你朋友的。”


    公子儒雅地笑了笑,依舊神秘道:“那倒不必,它要的診金就是這樣,世伯您能做到便可。”


    “當然沒問題,隻是,我這樣經常出入你這裏,會不會給你造成麻煩,哲悅,我看得出來,你在聖醫門中好像有諸多不便的。”


    公子聽罷,搖搖頭,道:“這些世伯不用擔心,不過那些烤雞我希望您能找自己人準備,這樣我比較放心。”公子話裏似乎還有著別的什麽意思。


    鬼醫穀穀主許伯崖的表情一下嚴肅了許多,鄭重保證道:“哲悅,你放心,我會親自送上你要的烤雞,每天十隻,這三個月絕不會有一天缺掉。”


    公子依然是儒雅地迴禮,淡笑道:“那多謝世伯,這診金我確實收下了。”


    我趁著公子送鬼醫穀穀主離開之際,端起公子的酒杯,從酒壺裏倒了半杯,拿到鼻尖嗅了嗅,果然有醇香,本想嚐一口的,不過上次嚐過一點這個叫“酒”的東西,並不好吃。


    我猶豫了下,還是伸出舌頭,剛要舔舔,手裏的酒杯就被公子拿走了,公子笑著搖頭,道:“烈兒,這個你還不能喝。”


    我從石凳下來,問:“公子,那烤雞是不是給小白準備的?”


    “對啊,這可是小白自己開口要求的診金,我既然答應了小白要給它烤雞,那就讓它吃個過癮,到膩為止吧,。”公子笑得非常好看。


    我高興地摸摸小白身上的毛,道:“太好了,小白,你以後天天都有烤雞吃了。”


    小白抬頭,眼睛烏溜烏溜地眨著,然後用毛茸茸的腦袋蹭我,它很高興。


    姐姐的嗬斥聲傳來,打斷了我們,“烈兒,你到底在公子房裏做了什麽?”


    我一嚇,望眼過去,姐姐正滿臉怒氣地朝石亭走來,我莫名,我並沒在公子的房間做什麽啊,隻是找件衣服給公子……完了,是那個衣櫃!


    我想起公子衣櫃裏的淩亂,不由躲到公子身後,小聲道:“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公子疑惑,問:“怎麽了?”


    “這臭小子,跑到公子房裏把衣櫃翻得一塌糊塗。”姐姐眼睛依舊瞪著我。


    公子拿起手裏的白衣外袍愣了愣,突然笑起來,道:“烈兒,虧你能從那衣櫃底下翻出這件衣服來。好了欣兒,不用責罵了,等下稍微整理下就可以的。”


    “不行,公子你不要老是寵著他,孩子被從小溺愛,長大會養成很多毛病的,烈兒,你自己弄亂的衣櫃,等下給我自己去整理清楚,一件一件疊好,不然不用吃晚飯了。”


    我好鬱悶,那個衣櫃那麽大,被小白弄亂的不止一層,這下要整理好久了。


    公子難得被姐姐一起教訓了,卻並不在意,反而好笑地看著我,安慰道:“不要緊,烈兒已經很懂事了,偶爾的調皮會更可愛。”


    我學白竹,乖得不能再乖,等下要去疊衣服,可不能帶小白去,不然它絕對會搗亂。


    公子彎腰拿起我脖子上掛的玉,我解釋道:“公子,這是白夏送的。”


    公子點頭笑道:“我知道,這種東西也隻有他白夏才有。”說著公子將玉塞入我衣服裏放好。


    “那我能不能收下的?”我有點擔心地問公子,雖然我是很喜歡這塊玉。


    “沒關係,這種東西,白夏有很多,就是他不給烈兒,我也會跟他要來給你的。”公子笑眯眯,毫不客氣地貶低了白竹之前說的‘好東西’。


    我敢肯定,公子這話要是讓白竹聽到,他肯定要氣爆。


    這時晨風朝我們這邊跑過來,像是有什麽急事的樣子,朝公子喊道:“公子,那個九方……”


    公子看著晨風,問:“怎麽了?”


    “公子,九方少陵在院門口,想見您。”晨風似乎還有話要說的樣子。


    “他來幹什麽?”公子有些詫異。


    “不知道,不過公子,九方家的那位小公子他……他是跪在咱們院門口求見您的,叫也不動……”晨風鬱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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