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晴是被拍醒的。


    一開始她以為是夢裏地震了,等臉上挨了好幾下後,才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她下意識的就要叫出聲來,不曾想男人直接拿卷成一圈的書壓住了她的嘴唇上,及時切斷聲源。


    盛南晴眨了下眼睛,頓時迴過神來。


    皇帝!


    由於此刻的姿勢不方便行禮,她隻能睜大眼睛看著驟然出現的景帝。


    見她醒過神來,景帝把書挪開。


    他還是半蹲的姿勢,但身高優勢讓他蹲著也是俯視著盛南晴,“你這看的是什麽?”


    盛南晴,“!!!”


    有什麽比上班摸魚被老板抓了個正著更尷尬的事情嗎?


    有,那就是上班看小h文被老板抓個正著,還被當麵詢問。


    景帝見這小宮人一副嚇懵的樣子,倒起了幾分玩心,沉聲道,“朕問你話,你敢不答?是嫌脖子上的玩意兒重了?”


    盛南晴一個激靈,磕磕巴巴道,“迴陛下,這是,是……民間的話本子……叫《十三娘風流豔史》……”


    周遭靜了靜。


    生怕掉腦袋的盛南晴麻溜的往左邊空處挪了挪,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坐姿轉換到跪姿的,反正下跪、認錯、求饒,一整套動作下來很是行雲流水。


    “奴婢錯了,奴婢真的錯了,求陛下饒過奴婢這一迴吧。”


    “你錯哪了?”


    “奴婢不應該看這種亂七八糟的書,應該多讀聖賢書,多學聖人言,做個心思端正,品行高尚的人。”


    “……”


    景帝挑眉,嘴皮子倒是挺溜的。


    “行了,這次朕就饒過你一迴。至於這話本子,朕沒收了。”


    “謝陛下,陛下真是宅心仁厚,有德明君!”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吹彩虹屁應該沒錯。


    景帝盯著那個熟悉的後腦勺,“你是叫南晴?”


    盛南晴一怔,“是。”


    景帝眯了眯深邃的黑眸,“朕若沒記錯,你是前工部尚書盛源之女?”


    這是要翻舊賬了?盛南晴心頭一陣惶恐,麵上卻隻能乖乖地承認,“是。”


    沉默好半晌,頭頂才再次響起聲音,“你父親盛源乃是熙和年間的兩榜進士。”


    盛南晴,“???”


    片刻後,她算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敢情他是在說盛家家教有問題,父親飽讀詩書當進士,女兒卻愛看豔情話本?


    盛南晴頓時有點臉燙,感覺挺對不起那個素昧平生的父親。


    景帝站起身來,扯了下袍子,淡淡吩咐道,“給朕寬衣。”


    寬寬寬衣?


    盛南晴的腦袋嗡的一聲,她雙腿有些發軟的站起身來。


    景帝已然走到了床邊,見她低著頭走來,很是自然的張開了雙手。


    給男人脫衣服,盛南晴兩輩子都沒幹過這事。


    所以站在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大截的景帝麵前,她的心跳堪比跑了800米。


    好在現在是夏日,穿的不算多,男子衣袍也不算複雜……但手放到那條精美的白玉腰帶上時,盛南晴覺得自己嗓子有點幹澀。


    深吸了一口氣,她的手解著那玉帶鉤,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麽的,那玉帶搭扣好一會兒弄不開。


    夏日衣衫薄,小手又毫無章法的碰著。


    景帝的眸色不禁深了幾分,一把按住她的手。


    這……


    盛南晴心頭猛地一突,詫異的抬頭看向麵前男人。


    景帝將她的手從白玉腰帶上拿開,沉聲道,“笨手笨腳,朕自己來。”


    不知怎的,那柔軟滑膩的感覺,讓人有幾分不舍。


    褪下外袍後,景帝身著淺黃色繡龍紋寢衣,盛南晴蹲下來脫靴子,一顆心卻是砰砰砰跳個不停。


    腦袋裏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一個喊著“皇帝剛才都摸你手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撲倒啊!”,另一個卻說“不行不行,現在還沒到時候,你忘了那個被皇帝從床上踢下來的宮女嗎?”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景帝清清冷冷的斜乜了她一眼,“還愣著作甚,朕要睡了,你到邊上守著去。”


    聽到皇帝這句話,盛南晴的心頭湧上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又是慶幸又是失望。


    放下幔帳,又把燈滅的隻剩下一盞,她又默默蹲迴了角落。


    心情複雜,非常複雜。


    “係統,我有點慫了。雖說我上輩子也有過兩次短暫的校園戀愛吧,但頂多拉拉小手親親小嘴摟摟抱抱,都沒進行到最後那一步。這輩子一來就是要大被同眠,emmmm……剛才皇帝牽我手的時候,我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你可是擁有10個g種子的女人。”


    “呃,那些都是理論經驗,紙上談兵,不是實戰。”


    “那就說點現實的,你要是克服不了這點障礙,你就要掛了。生存還是死亡,你自己想清楚。”


    “……臥槽,無情!”


    生命是如此寶貴,活,必須得活!


    ……


    嬌小玲瓏的小宮人站在景帝的麵前,緩緩替他褪去衣袍。那張白皙如瓷的小臉抬起,楚楚水眸中帶著三分膽怯,六分羞怯,還有一分勾人的嫵媚,細聲細氣道,“還請元郎憐惜……”


    景帝黑眸灼灼,攬過那纖若削成的肩,徑直往床榻倒去。


    不多時,濃香帶膩,紅暈染頰,嚶嚶求饒,不絕於耳。


    “陛下——”


    景帝驀得睜開眼睛,是一片明黃色繡花帳子,他微微偏過頭,床邊卻是跪著個小太監,“陛下,您醒了?報時太監已在外喊了三聲了。”


    景帝坐起身來,忽感到腿側一陣涼意,不禁皺了下眉頭。


    該死的,剛才那旖旎一場隻是夢?


    他的視線躍過小太監,落在了屏風後的紫檀木高腳幾案上,眸色暗了幾分——那話本子還放在那裏。


    “朕記得值夜的是個宮女。”他的聲音有些喑啞。


    “陛下說的是南晴姐姐?她本就是頂班的,後半夜就安排奴才來替她了。”小太監恭敬迴答道,又很有眼力見的去倒了杯溫水給景帝潤嗓。


    景帝接過瓷杯喝了半杯溫水,意識也清明不少,“叫外麵的進來伺候。”


    小太監應諾一聲,忙出去了。


    如往常一樣,伺候洗漱的宮人魚貫而入,忙忙碌碌一炷香時間過去。


    梳洗完畢,景帝出了寢殿,徑直去壽康宮給柳太後請安,在那陪太後一同用過早膳後,這才去上朝。


    ……


    紫宸宮,側邊的宮女房內。


    盛南晴睡了個囫圇覺醒來,倒沒有賴床,而是坐在桌前,認認真真畫了一上午的葉子牌。


    這一副是冷宮太監小方子請她幫忙做的,說是想跟其他小太監一起玩,他還塞了一兩銀子和一盒薄荷糕給她,算作報酬。反正不當差的間隙閑著也是閑著,又有錢拿,又有糕吃,還能賣個人情,盛南晴也就應下了。


    認真做事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她才畫完一半的牌麵,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她隻好將半成品收起來,趕去食堂填飽了肚子,就徑直往勤政殿當差去了。


    好巧不巧,換班的時候,一身玄色雲緞錦袍的景帝正好進殿來。


    更巧的是,他目光如炬,從一水兒穿著竹青色宮服的宮女中,精準又快速的認出了那個圓潤飽滿的後腦勺。


    他隻偏過頭看了長福公公一眼,長福公公頓時懂了,伸手朝著盛南晴一指,“你,對,你,跟進殿裏伺候。”


    說完,景帝和長福公公一前一後往內殿走去。


    一時間,盛南晴感覺周邊許多道目光直直的看向自己,看得她背後嗖嗖嗖直躥冷意,訕訕的朝著眾位同事尬笑一下,她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剛走到殿內,景帝就甩了本書到長福公公懷中,“在下麵置張案幾,讓她抄十遍。”


    長福公公一驚,抄書?還是在殿中抄書?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呀。


    長福公公低頭看了眼懷中的書,滿懷疑問的走到了盛南晴麵前,並如實轉達了皇帝的命令。


    盛南晴接過那本書,靛藍色封皮上留出一道白橫,白橫上清晰端正的寫著三個黑字——《道德經》。


    盛南晴,“……???”


    耳邊響起係統幸災樂禍的憋笑聲,“友情提示玩家,《道德經》全本共5284字,十遍就是52840字,祝你好運。”


    五萬多字!!


    盛南晴頓時覺得自己氣血上湧,快要昏過去了。


    她垂死掙紮的看向長福公公,“抄十遍?”


    長福公公,“嗯,抄十遍,現在抄,抄完陛下要過目的。”


    盛南晴內傷吐血——暈,不就是看個豔情話本子嗎,有必要讓她抄十遍道德經?十遍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吧,有點需求怎麽了!


    長福公公又一揮手,不一會兒,幾個太監宮女就搬來了桌子、墊子、筆墨紙硯,一一擺好。


    長福公公笑眯眯的看著盛南晴,語氣溫和不少,“你好好抄,抄的端正漂亮些,務必要讓陛下滿意。”


    盛南晴擠出一抹幹笑。


    滿意他個王八蛋!


    她深深懷疑,這狗皇帝上輩子是某個中學的語文老師,而且是專愛罰抄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要推倒了……


    ps:真的沒辦法,就……隻能特別特別清水,你們自行腦補叭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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