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娓在這走廊上哭得停不下來, 有路過的教授還看了他們好幾眼, 看顧教授的目光裏那揶揄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就差直接說:“怎麽又弄哭了一個學生?”


    顧教授沒辦法, 把桑娓拉迴了辦公室裏,讓她坐下,遞給了她一包餐巾紙。


    接下去的對話極其無意義, 翻來覆去就是,“我想寫……論文嗚嗚……”


    “好,給你寫。”


    “不想被趕走……”


    “沒趕。”


    “我會、會好好寫的……會寫很好的……”


    “我知道。”


    “嗚嗚嗚……”


    “別哭了好不好?”


    在失去了半包餐巾紙後,桑娓的眼淚終於漸漸止住。


    當情緒終於平複下來後,桑娓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麽荒唐的事情,擦幹了眼淚後,她便害臊得很,低頭頭道歉,聲音幾不可聞。


    顧教授溫聲道:“哭完了?”


    桑娓死死地垂著頭,小巴緊貼著胸口。


    “終於哭完了,再哭下去, 我都不知道要拿你怎麽辦了。”顧教授說。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隻是這次聲音裏好像真的有鬆了一口氣的意思。


    桑娓更覺得自己沒臉見他。


    顧教授看著此刻跟縮頭烏龜一樣的桑娓,一聲輕笑, “不要名字,隻想寫論文?”


    桑娓一頓,想起剛才自己那口不擇言的哭訴,更抬不起頭來, 她那對著顧教授的發頂輕微搖了搖。


    “搖頭?真的不要名字?”


    桑娓又是一頓,知道顧教授在揶揄自己,但也隻能悶聲悶氣地迴答,“要名字……”


    顧教授又是一聲輕笑。


    頓了頓,他又說:“我真的沒有要把你從項目組裏踢走的意思,你的工作能力我一直以來都是認可的,不會就因為你這一迴論文遲遲不交就把你全盤否定。”


    他說著,怕桑娓沒聽進去,又問:“聽明白了嗎?”


    桑娓那發頂點了點。


    顧教授看著她的發頂,輕笑著說:“真的聽明白了?那你把頭抬起來。”


    桑娓隻能慢吞吞地抬起頭。


    她眼淚擦得不是很幹淨,臉上一道道的淚痕還能看到,也虧得桑娓沒有在學校裏化妝的習慣,不然這會兒這張臉都不知道會成什麽樣。


    顧教授便道:“去洗把臉吧,臉都哭花了。”


    桑娓卻沒有立刻起身,遲疑了片刻,道:“那我能繼續寫論文了嗎?”


    “你真的能忙得過來?我隻希望你不要太勉強,別把自己逼的太緊。”


    桑娓鄭重又堅定地點頭,“能,我真的可以,我保證能做得很好。”


    她反思了一下,這段日子真的有忙到抽不出一點時間嗎?並沒有吧?時間嘛,就像海綿一樣,擠一擠總是有的,她隻是把重心放到了課程上後,一時把顧教授這邊的任務拋到了腦後而已,可能就是潛意識裏覺得,顧教授這邊,推後個幾天完成沒有大礙。


    桑娓都這麽保證了,顧教授便沒再多說,隻點了點頭,又催促她,“去洗臉吧。下迴別這樣哭了,有什麽想法直接同我說。”


    桑娓乖乖應下,這才走出了顧教授的辦公室。


    出來時,她還想,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話還真不假,雖然有點丟臉,但還真陰差陽錯地哭對了,沒想到顧教授也受不住眼淚攻擊。


    隻不過桑娓短暫性地忘記了當初顧教授是怎麽把助理錢莎弄哭並無動於衷的。


    當天晚上,桑娓寫掉了顧教授這邊的論文第一塊初稿,交上去之後,沒有意外的,顧教授很滿意,都沒有讓她修改的地方。


    之後的一段日子,桑娓協調好了上課與項目之間的平衡,和上學期一樣,逃掉能逃的課,從海綿縫裏擠出時間,不折不扣地完成了顧教授給她的任務。


    而顧教授也不知是不是在體貼她太忙,還是隻是單純地怕她沒完成又開始哭,反正每迴給她的時間比以往長了不少,而桑娓為了表明自己就是能協調過來,在顧教授給她任務的三天內,她一定會把論文交上。


    這樣一來,搞得郭凡也不得不提高效率,跟上桑娓的步伐,於是乎,在顧教授出差之前,兩人就已經把論文的初稿給全部寫了出來。


    顧教授給出了點修改意見後,便離校出差,離開前同他們說明他至少得在三個月之後才能迴來,讓他們在三個月時間內修改好,在他迴來後論文的二稿給他就行。


    這個時間已經相當寬裕,更遑論初稿的質量就已經很好,顧教授給出的修改意思本就不多,二稿隻需要稍加修飾便可。


    在顧教授離開的第一個星期,桑娓已經把該修改部分都修改好,完成任務了。


    所以,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裏,桑娓很輕鬆,相當輕鬆,沒有了項目的束縛,她都無需再逃課,盡管一周五天的課程都排得很滿,但她依舊很輕鬆。


    因為顧教授的這個課題並沒有結束,桑娓和郭凡現在雖然已經沒有什麽要做的活,但暫時還迴不到金教授那去,於是桑娓就把重心放到了課程上,而郭凡……忙起了談戀愛,他追上了一個同是研究生的女生。


    桑娓沒有去關心郭凡的戀愛進程,她隻是在遊刃有餘之時,又自學起後續的課程,本科的課程她都已有所了解,便向郭凡借了研究生的教材,反正,但凡有空餘的時間,她便總在自學,課程自學得差不多就看各類文獻,她總能找到讓自己充實的事情做。


    但這期間發生了一件讓桑娓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高中時那個一直資助桑娓學業的慈善機構,在不久前,竟然恢複了對她的資助,每個月會有5000塊進賬到她的銀行卡上。


    剛開始,桑娓沒有注意到那多出來的錢,在她發現她的銀行卡上莫名出現了錢時,已經是兩個月之後。


    她一頭霧水,趕緊打電話給銀行查賬,才知道錢來自那個曾經資助過她的慈善機構。


    這個慈善機構,又她高二開始,就一直資助著她,除了每個月的生活費,還會有額外的學雜費,在她拿到保送資格但專業並不是她想要的那個時,就是因為有這個機構一直資助著她,她才有勇氣放棄保送去參加高考,否則,她早就妥協,爭分奪秒地兼職賺錢去了。


    隻不過在宿主到來、進了娛樂圈後,那個慈善機構便停止了對她的資助。


    現在,這錢竟然又往她卡裏打了。


    桑娓起先以為是他們搞錯了,特意找了電話過去,結果對方負責人說,沒弄錯,當年那個資助人決定繼續資助她。


    桑娓:“……”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卡裏還有祝家給的五百萬現金呢,她哪好意思接受資助?


    “我不需要資助,能不要嗎?”


    “不好意思,資助人已經把錢都給我們機構了,且指名是給你的。”


    “那你們幫我跟他說明一下?我不差錢,不需要這個,或者你們告訴我他的聯係方式,我自己找他說?”


    負責人說要先去詢問對方的意思。


    半分鍾後,負責人又迴了電話過來,“對方不願意透露身份,他說,你就收著吧,就當作你努力學習的獎勵。”


    這哪行?她口袋裏揣著五百萬,還讓她接受資助?她都害怕半夜鬼敲門。


    於是桑娓再次拒絕,並說:“我有一套市值兩千萬的房產,還有五百萬的現金,麻煩你就這麽告訴他,可以讓他把這筆錢給需要它們的人。”


    負責人:“……”這看著的資助人在搞什麽東西?照這個標準他都是需要資助的人。


    再過了半分鍾,負責人終於說,對方同意不再資助了,打到桑娓卡上的錢,桑娓成功退了迴去。


    這麽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到此結束,沒了後續。


    桑娓也想過那個資助她的人會是誰,好像對她的情況挺了解,但想來想去也沒個頭緒,而對方明確表示不想透露身份,她便也不再糾結。


    就這樣到顧教授出差迴來,課題結題,論文發表,桑娓和郭凡迴到金教授的項目組。


    這個時候,已經又到了期末,期末考結束,暑假到來。


    至於績點,桑娓自然穩居係第一,院裏的排名也從第三升到了第二。


    暑假開始,金教授手頭多了一個和恆瑞的合作項目。


    金教授手頭的課題非常多,這個合作項目,他便不打算親力親為,隻坐鎮後方,隔段時間跟蹤一下進程指導一下方向,具體事務便交給了下麵的兩個學生,都是博士在讀生,一個叫張盛,一個叫李耘,都是男生。


    金教授原本沒想到桑娓,這畢竟是個大公司的合作項目,投入資金都是百萬起步,一不小心可能就到了千萬級別,金教授把它交給學生都已經是恆瑞的讓步,他還不到於讓一個本科生過去。


    隻不過,把這兩個學生指派過去沒多久後,李耘就迴來主動提起,能不能把桑娓帶過去幫個忙打下手。


    “恆瑞的助理我不太用得慣,幹活還不如桑娓來得利索,就讓我把她帶過去當個助理吧。”在桑娓去顧教授那之前,他也帶過桑娓一陣子,對桑娓這個學妹很滿意。


    既然李耘主動提,金教授當然不會拒絕,便讓桑娓跟了過去。


    而這時正值暑假,桑娓都閑得到處找事情做,終於有個派給她的工作,當然喜滋滋答應下來。


    至於是去恆瑞,這根本不是個問題,她是去工作的,又不會每天見到祝珩或是甄惠惠,去了又有什麽關係呢?恆瑞是行內的領頭公司,這個項目還能接觸到最前沿的研究,桑娓怎麽可能就因為祝家而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求都求不來的。


    就這樣,在這個暑假,桑娓成了天天去恆瑞上班的人。


    而名臣豪園就在恆瑞隔壁,每天的上下班方便得不行,這日子過得就相當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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