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娓感冒的時間裏, 李昊輝負責起了桑娓的吃食, 每天一日三餐, 定時定點送到, 送得桑娓很不好意思。


    原本她很疑惑為何李昊輝成了那個負責她一日三餐的人,她知道李昊輝是祝珩的助理,但隻是打過幾次照麵, 僅此而已。


    不過後來顧教授給她打了個電話知會了她一聲,祝珩的助理會幫忙送個飯,讓她好好在家養病,燒得頭腦發昏的桑娓就點頭應了。


    燒退下、桑娓清醒了一些後,當李昊輝再次拿著打包好的盒飯按響桑娓家的門鈴時,桑娓道:“這兩天真是麻煩你,我已經好些了。”


    李昊輝露出公式化的笑容,“不麻煩,這是祝總的吩咐,那就是我的工作,是應該的。”祝總的深意他哪裏會曉得為何, 他也不敢問,自從被祝總流放到港城又被降級為秘書之後,他再也不敢八卦。


    桑娓從他手裏接過盒飯, “那麻煩你跟他說聲,我已經好了,不用再送了。”


    她比李昊輝還要疑惑,就算是顧教授所托, 照祝珩的尿性,哪裏會這麽好心地應下,不過既然對方幫忙了,桑娓還是要去道個謝的,所以在她感冒痊愈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敲響了對麵的門。


    桑娓是挑晚上祝珩下班的時間去的,但因為祝珩這個工作狂下班很晚,桑娓去敲了好幾次都撲了個空,等她真的敲開了門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


    沒辦法,誰讓祝珩下班那麽晚。


    祝珩打開門,見是桑娓,脫口就說:“大半夜來敲門,有事?”


    桑娓:“……”這話說得,怎麽聽著像是諷刺她半夜自薦枕席?


    算了,她是來道謝的,不跟這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人計較。


    “這幾天謝謝你了,一直讓助理給我送飯。”


    “不客氣,你病好了?”


    能得從祝珩嘴裏聽到一句關心的話,桑娓都有些不適應,點頭道,“好得差不多了。”幸好這感冒好得快,沒有跨過年,不然大年初一都發著燒實在不是個好兆頭。


    “都快過年了,你還不迴老家嗎?”祝珩問。


    桑娓撇撇嘴,“迴去家裏也沒人,還不如在這裏找點活做。”她對祝珩問起這個還挺驚訝的,抬眼看了他一眼。


    祝珩默了默,又問:“有錢拿嗎?”


    桑娓搖頭,又覺得祝珩沒在說好話了,聽著像諷刺她在給人幹白活,或者就是覺得她借機接近顧教授。沒辦法,祝珩沒好話這個形象太深入她心,不管他到底有沒有這個意思,桑娓都會往不太好的方向上想。


    於是她頓了頓,說:“我能學到很多,積累經驗,不是為錢。”


    祝珩點點頭,倒是不問別的了。


    “總之,這段時間謝謝你。”桑娓再次道謝。


    祝珩淡淡地點了點頭,又說了一遍“不客氣”,兩人便沒了別的話。


    關上門後,祝珩忽然覺得桑娓挺可憐,大過年的生了病,家裏也隻有一個人,一直住在這的朋友迴了老家,她好像就真的隻是孤家寡人一個。


    就她唯一的親戚二叔一家,也是那樣的德性,確實沒有迴老家的必要,他倒是能理解桑娓過年寧可在實驗室工作也不願迴老家的心態。


    而且,不得不說,她確實有點本事,上迴在實驗室裏,祝珩也見識到了,難怪顧垣那麽中意這個學生,她怎麽看都是很有潛力的一個。


    次日,祝珩坐上車時,忽然問前座的李昊輝,“你們一般五百萬能花多久?”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李昊輝措手不及,不知道來龍去脈的他隻能問:“是投資用呢還是隻是生活開銷?”


    “生活開銷,正常來說,對普通人而言,能花多久?”


    “這個……”李昊輝想了想,迴答,“像我的話,主要開支就是房貸,加上雜七雜八的開支,五百萬也夠我花七八年了。畢竟我每年收入就……”


    “確定能花這麽久?”祝珩對他的收入不感興趣,打斷他問。


    “不賭不吸.毒,沒有外債,正常開銷的話,肯定是可以的。”


    祝珩沉默,沒再多問。


    他在想,桑娓的花銷大不大。很顯然,在學校裏,她是沒有任何進項的,不過學校裏的開銷肯定也不大,反正他最近絲毫沒有在桑娓身上見到過任何奢侈品,但他不知道桑娓有沒有外債,就憑她從前的花錢方式,外債這種東西未必沒有,而這套豪宅的物業費也不是個小數目。


    桑娓好不容易變迴了從前那好學的樣子,如果就因為生活太拮據,又起了進娛樂圈的想法,祝珩總覺得挺可惜。


    ***


    桑娓感冒好了之後,又恢複了每天去實驗室的日子。


    顧教授還是像之前說的那樣,每天順路接送她。


    就這樣幾天之後,到了除夕。


    除外那天,還是跟平常一樣,顧教授來接她到學校。


    在車上,桑娓問他:“您不需要迴家嗎?您告訴我今天做什麽實驗,我一個人做就可以。”


    “不用,我會在實驗室,”顧教授道,“我媽氣我都迴國了還快過年都見不到人,一氣之下拉著我爸出國旅行過年去了,放話說今年讓我一個人過年。”


    桑娓:“……”


    她不知道該同情顧教授還是同情顧教授的母親。


    想了想,桑娓說:“還是應該多陪陪家人的。”像她,想陪都陪不了。


    顧教授側頭看了她一眼,“你說的對,我應該改正,等他們迴來我好好陪陪他們。”


    他不想見桑娓情緒低落的樣子,說完後,就主動轉移了話題,“開學後,我要出差幾個月,這個課題就要讓你和郭凡多多費心了,在我迴來之前,需要你們把論文的初稿寫好。”


    桑娓一驚,“出差?去哪?要這麽久?”


    “就是那個機密項目,到關鍵階段了。”


    桑娓很自覺地閉了嘴,隻不過亮晶晶的眼眸透露出了她的好奇與激動。


    不知道哪天她才能像顧教授一樣厲害。


    顧教授笑笑,好像聽到了她內心的聲音般,道:“我相信就憑著你的韌勁,能比我用更短的時間到達我這個階段。”


    桑娓抿著唇笑,也不說謙遜的廢話,道:“但願如此,借你吉言了。”


    除夕白天,他們還是像往常那樣做實驗,和平時沒有任何差別,到了傍晚,顧教授放下了手中的活,問桑娓:“晚上想吃什麽?”


    桑娓對此不講究,“就按平時的吃唄。”這幾天已經沒有了外賣,學校外開著的餐館就那麽個別比較大的兩三家,他們都沒得挑。


    “那走吧,去吃飯。好歹是年夜飯,我請你吃頓好的。”


    桑娓便也放下了手中的活。這幾天吃飯都是顧教授付的錢,桑娓倒是想aa,可惜顧教授沒有讓她反對的機會。


    她一向忤逆不了顧教授的意思,現在也一樣。


    然而他們兩個還是失算了,餐廳裏的年夜飯都要提前預訂,他們臨時過去吃,根本吃不到。


    附近還開著的餐館總共就這麽幾家,且每家都已經訂滿,不得已,顧教授隻能提議,買點菜走他的住處,他們自己燒著吃。


    除了這個,也沒別的選項。


    就這樣,桑娓第一次來到了顧教授在學校旁邊的住所。


    這套房子是學校分的,和二環內的高檔小區自然沒得比,但也不差,據說有不少學校裏的教職工住在這裏。


    不過除夕這晚,小區裏確安靜得很,很少能看到人影。


    桑娓跟著顧教授走進房子。


    兩室一廳的房子,麵積不小,且這裏麵實在有些簡潔,不論是家具還是裝飾品都不多,顯得房子裏挺空曠。


    廚房就更加簡單了,餐具都很少,可見顧教授在這裏做飯的日子屈指可數。


    桑娓覺得顧教授大概不太會下廚,便道:“我來做吧。”


    顧教授側眸,“你會?”


    “我當然會,要是不會我早就餓死了。”桑娓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踩在板凳上做飯。


    她說著便脫下外套,卷起了袖子,就要上手。


    顧教授卻笑著把她趕出了廚房,“你是客人,哪裏能讓你動手的?我還不想成為把學生叫到家裏來做飯的剝削式教授,出去吧,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桑娓卻很懷疑,“您會做飯?”


    顧教授有點被桑娓這句反問打擊道:“我看起來這麽笨嗎?”


    “當然不是笨,隻是您看起來像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心隻知做科研的高嶺之花。”


    顧教授:“……”


    他拎著桑娓的後領把桑娓拖出了廚房。


    顧教授用行動證明,他確實會做飯,不僅會做,手藝比桑娓還好上不少。


    桑娓從小就會做飯,但做得多不代表就會成為廚師級別。她做飯隻是為了不餓肚子,不難吃就可以,從來不會追求色香味具全,所以就是普通的家常味道。


    但顧教授卻不一樣,做的菜很有講究,看上去就很漂亮,有的還會雕一個漂亮的胡蘿卜花放旁邊,就跟在酒店的菜一樣。


    桑娓吃驚道:“您學過烹飪?”


    “學過一點。”顧教授道,“高中的時候做實驗的時候切片做得不好,想練練刀功,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去報了烹飪班,刀功沒練出多少,反而廚藝有了長進。”


    桑娓:“……”她第一次聽說為了切片切得更好去學烹飪的。


    顧教授笑睨著她,“現在能收迴我十指不沾陽春水這話了吧?”


    桑娓點頭,又說:“但後一句一心隻知做科研的不收,您連學烹飪的起因都是為了做實驗,可不是一心隻知做科研?”


    “行吧,我認了。”顧教授笑說。


    這一頓年夜飯,桑娓吃得很滿足,並被顧教授的手藝折服,不愧是正經學過烹飪的,做的菜還真不是一般地好吃,都能媲美專業廚師。


    “您不多做做可惜了。”吃完後,桑娓道。


    “浪費時間,哪有食堂吃飯還得方便?”


    是了,像顧教授這樣的工作狂,哪裏肯花時間在做飯上。


    桑娓覺得自己可真幸運,竟然有幸吃到顧教授親手做的菜,恐怕這輩子也就這麽一次機會了。


    吃完後,桑娓主動請纓洗碗,同樣被顧教授拒絕,說客人不能動手。於是這晚桑娓就什麽都沒做得在顧教授家裏蹭了一餐年夜飯,連個下手都沒機會打。


    之後,兩人就迴了實驗室,雖然顧教授帶上了ipad放著春晚,但兩人都沒看,隻是專心做著實驗。


    實驗室裏充斥著春晚上各個節目的聲音,兩人都如同未聞,時不時交流著實驗相關。


    “切膠純化做好沒?”


    “好了,給。”


    “看一下顯色。”


    “好。”


    大概兩人都不想在這該守歲的日子迴家一個人度過,所以哪怕到了深夜,兩人都沒提過迴家。


    聽到零點倒計時的時候,顧教授才停手,說:“要到零點了。”


    於是桑娓抬頭,和顧教授一起看向春晚上主持人零點倒計時,等到主持人數到“零”的時候,兩人笑著互道了聲“新年快樂”,然後非常默契地同時低頭,繼續做實驗。


    ***


    正月裏,桑娓和顧教授的狀態始終沒有變過,來到實驗室——做實驗——迴家,如此往複,偶爾穿插著寫實驗報告。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開學。


    開學後,桑娓和顧教授都有別的事情要忙了,終於是暫停了每天去實驗室的日子。


    首先,開學後的第一個很大的變化,就是孟曉星換寢室。


    那時李爽和張曉曄都已經到校,三人看著孟曉星忽然收拾起了東西,搬到了同層走廊盡頭的那一間寢室,都麵麵相覷。


    桑娓問:“她怎麽忽然搬寢室了?”


    李爽搖搖頭,“不知道,剛才我問了,她也不說,就一個人收拾了東西搬過去了。”


    張曉曄道:“我聽人說她剛剛被輔導員叫到辦公室去了,迴來就搬起了寢室,好像是輔導員讓她搬的。”


    李爽嘖嘖搖頭,“她這不聲不吭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我們寢室受了欺負,是我們把她給趕走的呢,天知道我們什麽都沒做,不理人的也是她自己。”


    下午開了班會後,身為班級團支書的李爽同輔導員熟,套出了一手消息,一迴到寢室就跟張曉曄和桑娓分享了,“勁爆消息!孟曉星被記過了!馬上就會有公告出來,這次搬寢室也跟這個有關!”


    “記過?”張曉曄一驚,“為什麽?放假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忽然記過了?有說原因嗎?”


    “說是在學校裏傳不實謠言,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好像還引起了上麵領導的不滿,反正挺嚴重,被記過處分了。”


    張曉曄瞪大了眼,“她傳了什麽不實謠言?竟然還能因此被記過!我的天,這裏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李爽聳聳肩,“不知道,我怎麽問輔導員也不肯說。”說著,她看向桑娓,“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嗎?好像就是在放假後發生的,那時你沒迴家吧?你知道嗎?”


    被點名的桑娓眨眨眼,有點心虛……


    她怎麽感覺,這個不實傳言好像跟她有關呢?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明一下,顧教授是男主,但在和女主師生關係存續期間不會有感情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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