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看著他:“迷途知返,是好事,雖然時機已晚,但苦海無涯,迴頭才能登岸。”


    “渡厄,倘若我告訴你,現在顧諾兒已經沒事了,你還要將她留在你身邊嗎?”


    雲麟洲怔了怔。


    他薄眸黯淡,毫無神采。


    “不了,她好不容易沒事,我又何必再害她一次?”


    禪宗露出了一個慈悲萬分的笑。


    他看著雲麟洲轉身朝外走。


    “夜司明一定還要找我算賬,我去與他們了結這一切,你放心,我不會再動手了。”


    禪宗忽然喚住了他。


    “渡厄。”


    雲麟洲停下腳步,側眸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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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禪宗道:“你有不甘嗎?”


    雲麟洲苦笑了一下:“有過。”


    “最初,我為了蒼生的平安,前去捉拿妖神,下場卻是粉身碎骨、元神俱滅。”


    “我也曾想過,為何夜司明犯下那樣多的罪孽,還能得到顧諾兒的愛。”


    “為什麽夜司明放下屠刀,就是好人,為什麽我隻做錯了一件事,就成仙君變為了罪神,我曾經,也是個好人,不是麽。”


    “他們全都比我幸運,隻有我,要不斷地在這苦海中沉浮。”


    “今天我卻明白了,我的不甘,我的執念,所有的一切,來源於我的心魔。”


    “心魔讓我不計一切摧毀別人的幸福,最終我卻傷害了我最喜歡的人。”


    雲麟洲抬眼看向禪宗:“也是今天諾兒閉上眼的那一刻,我想起你和空覺說過同樣的一句話。”


    “一念放下,萬般自在。這個道理,那一瞬我悟透了,放下,就是她即便不與我在一起,隻要她能快樂,已經足夠。”


    禪宗目光沉靜慈悲,靜靜地點了點頭。


    忽然。


    萬道金光從他身後照耀而出,覆在雲麟洲的身上。


    隻見雲麟洲從頭到腳,漸漸化作原本仙君的模樣。


    簪紅纓的銀冠,白銀如遊龍般的華服。


    他眉心緩緩重新烙印出金光點點。


    雲麟洲過往的記憶,開始深刻起來。


    他記起自己作為渡厄仙君。


    曾護佑凡塵免遭三十二次劫難,不知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他記起他維護蒼生萬物,身受重傷而不退。


    雲麟洲看著自己的手掌,忽而苦笑出來。


    “原來我差點毀掉的不是諾兒,還有我自己萬世的功德。”


    禪宗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你誤會了。天道命我與長清仙君助你渡劫。”


    “但長清仙君因為一些命中機緣,沒能在凡塵活下來,他原本應當是顧諾兒的四哥。”


    “所以,顧諾兒,是為了阻止暴君顧熠寒,與妖神夜司明而來。”


    雲麟洲眸瞳怔怔。


    他忽而自嘲一笑,眼神漆黑落寞。


    “原來是這樣麽。”


    禪宗看著他,神情憐憫:“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雲麟洲目光黯淡地說:“讓夜司明出氣,讓諾兒解恨。”


    禪宗卻問:“你即便身死,無非是加重恩怨,有何益處?”


    “渡厄,你好好想一想,倘若你真想了結這段因果,該怎麽做。”


    雲麟洲沉默。


    他道:“我隻想補償諾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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