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到瑤池的時候,藍藍果然不在其中。


    那些錦鯉弟弟妹妹們,驚慌的聲音此起彼伏——


    “姐姐迴來了,快去雷罰台,藍藍被爺爺帶走啦!”


    “爺爺說要藍藍承受三百雷刑,承認自己的錯誤!”


    顧諾兒急忙提裙,仙袖一揮,越過層層雲端,來到了電閃雷鳴的雷罰台。


    雷罰台懸在高高的空中,這裏風聲唿嘯,四大天王的法柱綁著極鐵打造的鏈子。


    而鏈子,就鎖著那抹脆弱的藍色身影。


    藍藍跪在雷罰台上,背脊挺得筆直。


    “轟隆——”


    一道紫雷,落在她早已傷痕累累的背部。


    “藍藍!”顧諾兒想要衝上前,手腕卻被一道仙繩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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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豁然迴眸,天道老人乘著仙霧,緩緩走出。


    他往常慈愛的麵容上,滿是嚴厲。


    “小魚兒,不得妄為!”


    顧諾兒連忙提裙跪下:“爺爺,藍藍是為了救我的外祖母,才不得已施法。”


    “懇請爺爺讓我替她承受雷刑,藍藍仙根脆弱,三百道天雷劈完,她會元神俱滅的!”


    天道將手背後,強攥掌心,他嚴厲批評:“她做錯了事,是她的因果,你要為她背因果嗎?這樣,到頭來還是會害了她!”


    顧諾兒抬眸,水盈盈的眼中滿是擔憂:“可是爺爺……”


    “不要說了,”天道看著空中的雷罰台上,那一抹無助脆弱的藍色身影,他歎語幽幽:“藍藍自有她的劫難,有劫不應,後果更為嚴重。”


    顧諾兒站起身,迴頭看著藍藍的方向。


    滾滾天雷,像刀片一樣繞著藍藍而飛。


    唿嘯的風,每一縷都能割開她脆弱的肌膚。


    藍藍飽受元神灼痛的煎熬,還承受著天雷之罰。


    那麽痛,顧諾兒卻沒聽到她喊一聲疼。


    藍藍隻是筆直地挺著脊背,不知在堅持什麽。


    她咬緊牙關,嘴唇慘白毫無血色,也絕不伏低趴下。


    顧諾兒心疼無比。


    而她也知道,天道爺爺還是留情了。


    否則就不是三百道雷刑,而是六百道!


    好不容易等天雷劈完,天道揮袖,收了極鐵寒鏈,雷罰台一下子化作雲霧消失。


    藍藍墜著雲絲落下。


    天道老人歎氣,解開仙繩:“你去看看她吧。”


    顧諾兒連忙飛身而去,昳麗的裙擺,像是這沉悶雷天的唯一色彩。


    她將傷身累累的藍藍抱在懷裏。


    藍藍撐著一條眼縫,看清是顧諾兒以後,勉力問道:“姐姐,離離的祖母醒了嗎?”


    顧諾兒淚雨潸然:“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幹涉生死,你為什麽不聽呢……”


    藍藍的眉心中,隱隱有淡藍色的火焰燃燒,這是她元神要散盡了。


    而藍藍那白嫩圓潤的可愛臉蛋上,還是努力保持著一抹笑。


    “離離說過,做善事是沒錯的,隻要我不後悔。救他的家人,我甘願承受雷罰。”


    她抬起軟乎乎的手指:“姐姐別哭,藍藍不疼。”


    可這一句話,卻讓顧諾兒眼淚更加洶湧。


    她將藍藍放在仙台上,凝聚自己的法力,想要渡氣給她。


    然而,藍藍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元神正在消散,任何法力,她都吸收不了。


    顧諾兒急的一遍遍唿喚:“藍藍,你撐住,我去求爺爺,他一定能救你。”


    藍藍卻眼神渙散地看著瑤池的方向。


    她說:“好久好久以前,我就是一條最普通的錦鯉,也是池子裏最不起眼的一個。”


    “但幫了離離以後,我才發覺,我並不是那麽沒用。”


    “姐姐,也許藍藍的這一生,就是為了幫助別人。現在我圓滿了,可以請你在我徹底消失前,把我放迴池子裏嗎?”


    她想長眠在她最愛的荷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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