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自虛空一步踏入陳零的院內。


    “你們這些早該死絕的爬蟲,居然敢到我大荒放肆,真當我們不敢斬了爾等?!”


    率先來臨之人,乃大荒王朝北嶽正神,魏無敵!


    與此同時,一名表情萬年不變,神情古板,穿著落寞的讀書人,手握一冊舊書,也緩緩走入陳零家,他身上沒有靈力波動,但卻有一股隱而不發的氣勢,鎖定了三人。


    “人放下,你們走。”


    讀書人聲音幹啞,好像許久不曾說話一樣。


    陳零身上的壓力驟然縮小,他站起來,毫不猶豫的衝向抓住陳一的神秘人。


    然而還沒等衝到對方麵前,讀書人就道:“迴來!”


    陳零停步,轉身望去,這個讀書人,正是鎮子裏賣文房四寶的寒窗齋老板。


    “先生,求您救我妹妹!”陳零立刻抱拳哀求道。


    “可以試試,但成功率不大。”


    讀書人讓他先退到自己身後,雙眼微眯,麵色凝重。


    “不放,又如何?”神秘人揶揄笑道。


    讀書人沒有說話,但天地間仿佛一股磅礴如大江奔流的浩然之氣破空而起!


    意思很明了,不放人,那就打!


    神秘人嗬嗬一笑:“都說讀書人修身養性,其實脾氣可暴躁的很啊。”


    “你要打,可曾問過你們北嶽正神的意見?”


    讀書人皺眉,看向魏無敵。


    魏無敵以心聲道:“打可以,我全力出手,調動大荒北境所有山運以及國運,可以一戰,加上你,勝負之數五五開,但後果太嚴重。”


    “而且能被神獄盯上,說明此女應是神巫氏餘孽,為了她與神獄開戰...”


    “不值!”魏無敵總結道。


    讀書人遲疑:“可...”


    魏無敵道:“沒有可是,你因為那件事被荒牧學宮除名,隱姓埋名在此苟且餘生,不要再亂來了,不然你知道後果!”


    “我們與這三人打起來,整個北境都要受到波及!死一人,可救千萬人,這個道理,你還不懂?”


    三名神秘人似乎已經猜到兩人在說什麽,其中一人開言嘲弄道:“知道你們就是雷聲大雨點兒小,畏首畏尾的,不敢打就滾開!”


    “先生!”陳零抓住讀書人的胳膊,直接給他跪下。


    讀書人歎息道:“對不起...”


    “哈哈哈!真是沒意思!”神秘人放肆大笑,帶著陳一,就準備離開。


    陳零沒有怪他們,而是抓起桃木劍,毅然決然的擋在對方麵前。


    “你是真不怕死,還是想死了啊?那就成全你!”神秘人語氣有些煩躁,對著陳零淩空一握,陳零立刻被一股力量禁錮,張嘴咳出一大口鮮血,感覺下一秒就要被直接捏死。


    就在這時,陳一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把小小的木劍,抵在自己脖頸上,直接刺進去些許,鮮血很快流出。


    “放開我哥,我跟你們走,如果你們殺了他,我也死,我就不信,你們能一直盯著我!我對於你們而言,有價值的對吧,所以放了我哥,不許傷害其他人,我都聽你們的!”


    神秘人身形微頓,露出的嘴角上翹,“早這麽說,不就行了嘛,放心吧,殺一群螻蟻,我嫌髒手,我們不會害你的,反而會對你很好,讓你享受到之前做夢都不敢夢到的待遇!”


    “如果你運氣好,足夠努力,有朝一日,就是這九洲大陸,你想做什麽都由你自己!”


    “還有那個小子,就算我現在放了你妹妹,你覺得她能活下去?她身體裏流淌著荒古神巫氏的血脈,還是罕見的神覺者體質,說起來,我們才是她的親人...”


    “而你,不過是一個血脈低賤的凡人罷了,根本不配陳姓,這於你而言,倒是好事,否則你們這位大荒北嶽以及這個老書生,估計會毫不猶豫的將你鎮殺!”


    陳零神色萎靡,渾身是血,但此刻也安靜下來,因為他知道,現在哪怕拚命也無濟於事,對方的強大,根本已經超出了他理解的範疇,至於姓不姓陳,無所謂。


    全力站穩身子,看著神秘人道:“我能不能,跟她再說一句話?”


    神秘人道:“可以。”


    陳零上前,用手擦掉陳一臉上的淚水,湊近她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然後揉著陳一的腦袋道:“剛才跟你說的,一定要記好,用力活下去,等著哥,我會來救你。”


    陳一止住哭泣,看著陳零道:“哥,我記下了,你也要好好活著,我等你來找我!”


    以神秘人的能耐,自然聽到了陳零說的是什麽,但卻沒有什麽感覺,畢竟一個草根小子,就算會點兒術法,想跟神獄叫板,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敢動手,下次就別出來了,丟人現眼不是?”神獄語氣之中充滿了譏諷,在大荒北嶽與讀書人陰沉的注視下,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


    陳零在院裏站了好一會兒,沒有轉身,對堂堂大荒北嶽正神以及身份神秘的讀書人道:“兩位,如果沒事,還請離開吧。”


    讀書人還想說點兒什麽,但最終沒能說出口,苦笑一聲,轉身離去,大荒北嶽則是冷哼一聲,身形化作點點金光,消散在原地。


    “陳大哥...”孩子們全都圍在陳零身邊,臉上滿是不知所措,這個年紀的孩子,真不懂怎麽去安慰人。


    陳零深吸一口氣,抬起頭,露出一個放心的微笑道:“我沒事,收拾一下家裏吧,收拾好了就去睡覺。”


    “今天沒能留下陳一,是我的實力太弱,怪不得別人,等我足夠強大那一天,自然會將陳一接迴來。”


    陳零出奇的平靜,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沒有憤怒,沒有委屈,沒有怨恨,有的隻是一顆被深深壓在心底的念想。


    陳一隻要不死,終有一日,他會親自將其帶迴來。


    至於神獄,陳零不管它是什麽勢力,絕對會將之一並蕩平!


    淩霄擦掉嘴角的血跡道:“陳大哥,到時候帶上我!”


    “還有我!”


    “我也去!”


    孩子們立刻爭先恐後道。


    陳零重重點頭道:“好!我們一起!”


    花了半個時辰,將家裏收拾好,陳零跟孩子們分別迴房睡覺。


    沒有失眠,陳零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陳零照常完成修煉,之後輕車熟路做好飯菜,讓孩子們去學塾,一切都表現得與平時沒有異常。


    傍晚時分,李大福夫妻從李從陽口中得知陳一被帶走的消息之後,立馬與方翠枝趕了過來,兩人進門後,陳零正在房間裏畫符。


    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寫滿了擔憂,陳零停下筆,抬頭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道:“大福哥,嫂子,你們找我有事嗎?”


    方翠枝杵了下李大福,李大福硬著頭皮道:“陳兄弟...你,你沒事吧?要不咱報官?或者去京城找一下朱河朱大人,說不定他有辦法...”


    陳零搖頭道:“不用了大福哥,朱大人管不了這事,去找他也隻不過是讓他徒增無奈罷了。”


    “我沒事,因為我遲早會親手把陳一帶迴家,現在做不到,隻是因為我的實力不夠而已。”


    “所以你跟嫂子不用擔心我,氣憤難過擔憂這些情緒肯定會有,但我能控製住。”


    夫妻倆明顯舒了一大口氣,表情也輕鬆不少,李大福道:“沒錯,我相信你陳兄弟,遲早能把陳一帶迴來,到時候用你的神通法術狠狠教訓一頓那些家夥!”


    “我會的。”


    “行,那我們走了,快過年了,得迴去準備一些年貨,到時候也給你們備一份送過來。”


    “嗯,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李大福夫妻離開後,陳零又開始畫符,他也打算帶淩霄他們出去親身感受一番捉鬼降妖的過程,這樣才能幫助他們成長起來,不過對象肯定不能太過於強大,不然陳零也沒法保證孩子們的安全。


    半個月後,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這天夜裏,陳零剛剛帶孩子們完成修煉,正在打掃院子,就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


    放下掃把,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老婦人,微微駝背,看上去已經上了年紀,起碼有七八十歲,衣著單薄破舊,頭發花白,拄著拐,鞋上滿是泥濘,在寒風中打著擺子。


    “請問,這是衛道觀嗎?”


    陳零連忙上前,將她攙扶進門道:“是的老奶奶,你先進屋,暖暖身子!”


    將老婦人扶進房裏,陳零又給她倒了杯熱騰騰的薑茶。


    老婦人喝了兩口,臉色稍微有了點兒血色,但隨著衣服上的雪泥融化,她反而變得更冷。


    陳零立刻將一道純陽符貼在她腿上,念咒激活,在純陽之力的加持下,寒氣被驅散,腿上冒起蒸汽,衣服很快幹透。


    老婦人當即露出震驚的表情,很快又變成濃濃的驚喜,直接滑下凳子,朝著陳零跪了下去。


    陳零趕緊把她扶住道:“老奶奶你別這樣,有什麽事你說,如果能幫到你,我肯定不會拒絕的。”


    老婦人重新坐下,粗糙的手抓住陳零道:“求你,去看看我兒子,他,他招惹上不幹淨的東西,被折磨的快不行了!”


    “具體怎麽迴事?”


    老婦人道:“我兒子是個獵戶,前幾天上山打獵,結果迴家就一頭栽倒在床上,像是得了什麽大病,請了大夫過來,卻瞧不出什麽病來,而且每到晚上,都有一些山裏的動物在門外頭叫,早上還會看到一具具動物屍體,我就想是不是我兒子惹到了什麽,剛好聽到有人說,老柳鎮有個衛道觀,解決這方麵的事很厲害,就連夜趕來了。”


    “動物?難道是山精或者妖邪?”陳零喃喃自語。


    淩霄他們早就聽得兩眼放光,眼巴巴的盯著陳零。


    陳零想了想道:“行,老奶奶我跟你去一趟,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


    “哎!那我就謝謝你了,這是錢...”


    老婦人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布包,裹了好幾層,打開裏頭是六七枚已經磨損的光亮的精銅錢,看樣子是攢了很久了。


    陳零將錢重新包好,塞到老婦人手裏道:“老奶奶,現在不急,我先去你家看看。”


    “淩霄,去跟李從陽說一聲,明天讓他代你們跟先生請個假,賈洳,你們去收拾東西,跟我一起去!”


    孩子們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歡唿聲,跑著去準備了。


    老婦人家住在昌平縣豐民鎮,距離老柳鎮步行的話,起碼得一天一夜的腳程,也不知道老婦人是怎麽一步步走來的。


    衛通那兒有幾匹馬,套一輛牛車的話,應該能快上不少。


    於是陳零連夜去找了衛通,跟他借了兩匹相對而言比較健壯的軍馬,找來一輛牛車套上,剛好能坐下陳零、老婦人以及孩子們。


    夜路難行,馬車吱呀前行,為了防寒,陳零在馬車周圍貼了好幾道純陽符,不斷輸出罡炁,抵禦寒風,對他是個不小的消耗,不過看著已經在馬車上睡熟的孩子們,陳零一直堅持了下來。


    大概第二天時,馬車終於趕到豐民鎮,官道崎嶇,顛簸了這麽久,著實不怎麽好受,感覺渾身都快散架一樣。


    不過孩子們卻顯得異常興奮,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摩拳擦掌,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一樣。


    豐民鎮比老柳鎮還要窮苦,整個鎮子的人加起來也不過三百來戶,此時早已熟睡,因此街道上一片空曠,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一座半山腰下,有間破舊的茅草屋,用籬笆圍著,也沒有門。


    老婦人下了馬車,腳步蹣跚,卻是用上了最快的速度進了門。


    陳零跟孩子們也下了車,拴好馬,沒有馬上進屋,而是對孩子們道:“誰有發現?”


    淩霄立刻掐訣念咒,打開法眼,其他孩子也立刻有樣學樣。


    看了一會兒,淩霄道:“怨氣很重,還有一股邪氣,我看不出來。”


    “你們呢?”


    陳零又問其他孩子。


    “死氣!”賈洳自信地道。


    “而且應該跟那些動物的屍體有關係,怨氣跟死氣,都是從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然後飄到了房子裏頭,影響到了老奶奶的兒子!”


    “陳大哥,我說的對不對?”


    陳零讚賞地點了點頭道:“對,你看的挺準。”


    “不過...”青萍忽然弱弱的來了一句。


    賈洳雙手叉腰,冷冷地盯著青萍,挑眉道:“不過什麽?!你要是說不出來,別怪我揍的你滿頭開花!”


    青萍立刻縮了下腦袋,明顯是已經被賈洳揍怕了,訕笑道:“沒有沒有,就是一般這種話,肯定是要轉個彎兒的,我沒忍住,就說出來了。”


    果然,陳零笑了下道:“不過,你沒有全部說對,死氣的確來自這些動物屍體,可怨氣不是,雖然籠罩在這座房子周圍,不過怨氣的源頭,卻是來自於這座山!”


    順著陳零的指向看去,孩子們果真發現,怨氣正是從山上蔓延下來的,宛如一條灰線,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進去看看!”


    陳零帶頭進入屋內,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躺在一張破床上,雙眼緊閉,表情痛苦、掙紮,渾身都被這股怨氣籠罩,似乎在做噩夢,嘴裏還念念有詞,就是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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