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陳零感覺腿肚子一陣劇痛,低頭一看,居然是一隻隻剩下半個身子的破煞,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舉起桃木劍,釘入破煞的眉心,將它滅了,抽出腿,鮮血橫流,好在血的顏色正常,說明這破煞並沒有攜帶屍毒,煞氣也達不到感染人的能力。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一條腿受傷,陳零的行動立刻變得遲緩起來,破煞又極其兇厲,他逐漸無法躲避,身上被抓、咬出更多的傷口,衣服破碎,異常狼狽。


    陳零不禁心生一抹絕望之感,手裏的最強神符早已經被血染紅,他卻連喜煞碰都沒有碰到,談何滅了對方。


    逃是逃不掉了,打也打不過,但陳零卻不是輕言放棄之人,一咬牙罵道:“媽的,想殺了道爺,道爺也得讓你脫一層皮!”


    說完直接咬破舌尖,一大口舌尖精血噴在桃木劍上,桃木劍頓時綻放出一層攝人心魄的血光,一劍刺入麵前的一隻破煞眼眶,用力一攪,破煞的腦袋頓時炸成一片爛肉,向四周濺開,緊接著他鉚足力氣,口念斬屍咒,拚命斬殺起了破煞。


    人到了絕境,總能爆發出強大的潛力,帶著血光的桃木劍不斷絞殺著破煞,而喜煞則是折磨著吳家人的魂魄,冷冷地注視著陳零。


    陳零的罡炁快速消耗,身上的傷口也在增加,尤其是動作太大,胸前的舊傷也開始流血,現在用渾身浴血來形容都一點兒不過分。


    然而喜煞沒注意到的是,陳零一邊斬殺破煞,正在一點點向它靠近,喜煞騰空不過三米多,它腳下剛好有一個石製香爐,以陳零的身手,在香爐上借力,便能碰到喜煞!


    喜煞正陶醉在吳家人魂魄的慘叫聲中,陳零抓住機會,猛地一劍滅掉一隻破煞,踩住另一隻的臉向前跳去,而後尚未落地之時,踩在香爐上騰空而起,一張帶血的最強神符向著喜煞的臉拍了過去。


    喜煞反應極快,本能躲避,但它仗著自己的實力,並沒有完全躲開,而是探出手,掐向陳零的脖子。


    陳零瞬間感覺脖子仿佛被一隻鐵鉗箍住,麵色漲紅,但最強神符也在同一時間拍到了喜煞的胸口上。


    就在喜煞準備掐斷陳零脖子的刹那間,一抹帶著血色的金光驟然大亮,宛如一顆小型太陽,在喜煞胸口爆炸,整個祠堂被照的宛如白晝,那濃鬱的煞氣瞬間被逼退數丈。


    喜煞哪裏想得到,這個年輕人居然還有這種底牌,當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手掌微微鬆開,陳零摔到地上,被震出一口血,捂著脖子拚命拚命唿吸著新鮮空氣。


    慘叫聲中,喜煞的胸口被最強神符綻放出的金光腐蝕出一個大洞,大洞還在快速向著四周蔓延,黑煙更是滾滾直冒,而那群破煞,則是在金光綻放瞬間就被照射成了一灘汙血。


    喜煞瘋狂催動煞氣,抵擋著最強神符的靈力,然後伸出手,想去扯掉神符,然而它的手同樣被金光灼燒,血肉潰爛,還沒碰到就隻剩下了森森白骨,可就在這時,一隻厲鬼卻從喜煞體內鑽了出來,然後將神符給揭了下來,飛離喜煞。


    陳零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因為這隻厲鬼他見過,不對,應該是夢到過,不正是那名摔死的新娘嗎?!


    難道...


    那個新娘的魂魄,因為天狗食日時產生的大陰之氣,與杜菘藍化煞的屍體融合了!


    所以杜菘藍才能化作喜煞,並且還是一體雙魂的鬼屍化成的喜煞!


    陳零如遭雷擊,怔怔的望著在神符之上散發出的金光中被煉化成一縷青煙消失的厲鬼。


    隨著厲鬼灰飛煙滅,神符也轟的一下燃燒起來,燒成了灰燼。


    “你...該死啊!!!”被焚煉掉一條手臂,以及半個身子的喜煞五官扭曲,發出無比怨毒的嘶吼,瘋了一樣向陳零撲來。


    那名新娘當年不過二八年華,卻被一地主豪紳看上,縱惡仆打殺其父母,光天化日之下便欲強娶,官府差役路過,卻收了那地主銀錢,視若無睹,女子絕望,於花轎之中割腕自盡,化為惡鬼,午時正刻迷了所有人的魂,一行迎親隊伍全部摔死於亂石堆,但女子深知以自己的道行,還無法報仇雪恨,恰巧屍體落在杜菘藍身邊,感受到比她還要強大的怨氣,兩者便屍魂相融,女子主動將屍身交予杜菘藍,最後變成喜煞,屠了那地主全家,連同當日收了地主錢財的官府差役也沒放過,一家老小全部懸於梁上!


    喜煞見女子魂魄被滅,悲傷無比,戾氣爆湧,非要殺了陳零方可泄憤!


    陳零此時也已經是強弩之末,罡炁損耗嚴重,失血過多不說,還用了舌尖血,折損了壽元,眼前都出現了重影,眩暈感傳來,他想躲,可是身體卻不受控製一樣,根本動不了。


    劇痛傳來,喜煞那隻剩下一隻的爪子,刺入了陳零的胸口。


    恍惚間,陳零甚至能夠感覺到喜煞的爪子正在一點點接近他的心髒。


    “不行,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要活著!”


    陳零雙眼瞬間變得通紅,榨出體內的最後一絲力量,手裏剛好抓住了包裏一塊冰涼的東西,隨即狠狠拍在了喜煞額頭上。


    “五雷令,鬼神驚,敕神雷,攝萬邪!”


    陳零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嘶吼出聲。


    轟隆一聲,漆黑的夜空之中仿佛傳來一聲沉悶的雷鳴!煞氣彌漫、陰氣升騰的夜幕之中,驟然一股至陽至剛,蘊含著天地之威的神雷降臨,所有邪氣在神雷麵前,瞬間潰散,雷威浩蕩,猛地劈在了喜煞身上,狂暴的神雷當即將喜煞轟的黑煙滾滾,一聲慘叫之後,重重落在了遠處,不知死活,而陳零也當場因為五雷令的反噬暈死過去。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一道身影狼狽地竄入吳家祠堂,隱約可見其麵容蒼老,宛如老樹皮一般鬆鬆垮垮,身上還有道道傷口,流淌著黑血。


    此人見到祠堂內的景象,也是驚了一大跳,左右看看,快速跑到喜煞身邊,將它扛在肩上,向著祠堂外狂奔而去,速度極快,完全不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如果陳零此時清醒,定能從他的衣著認出來,此人便是那偷壽鬼,但為何他會變成這般模樣?


    因為吳媽住的客棧,剛好迎來了一批客人,正好就是從老柳鎮前來昌平縣賣炭的蘇胖子衛通等人。


    雖然衛通他們不認識偷壽鬼,但卻認識李大福家的老媽子吳媽,見那人將吳媽打暈後扛著往外溜,衛通想都沒想直接拔刀,與偷壽鬼大戰一場。


    作為一個修士,全力對付一隻偷壽鬼還不是問題,最後偷壽鬼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才以借屍假死之術騙過了衛通的探查從而逃走,當他打算去找喜煞對付衛通的時候,卻看到了令他驚出眼珠子的一幕,喜煞居然不知死活的躺在一旁。


    祠堂內沒有其他人,也就是說,居然連喜煞都不是那個小雜種的對手!


    偷壽鬼亡魂皆冒,都不敢上前去查看陳零什麽情況,現在他隻想立刻離開這裏,一刻不敢停留,直接背起喜煞就逃出吳家巷子。


    陳零的意識陷入一片昏暗之中,忽然夢境之中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五尊身高百丈,威風凜凜,不怒自威的金身雷神矗立在雲海之中,周身雷光閃爍,唿風喚雨,敕令神雷,鎮魔驅邪,彰顯天威浩蕩!


    陳零感覺身體仿佛沒有重量一般,飄蕩在空中,忽然,五尊雷神齊刷刷看了過來,但那威嚴的表情卻是稍微柔和了一些,仿佛帶著一抹讚許的笑意。


    陳零自然認得這五位雷神,立刻行了個大禮,恭聲拜道:“弟子陳零,拜見神威驅邪周元帥,飛捷報應張元帥,都雷太歲殷元帥,正一玄壇趙元帥,鬥口魁神**帥!”


    “善!”


    五位雷神同時開口,聲如雷霆,響徹雲霄。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零被一陣爭吵聲吵醒,不過眼皮還是很沉重,睜不開,但意識已經恢複,就是沒法控製身體。


    “你不是大夫嗎?怎滴看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懸壺濟世,你濟個棒槌,今天要是再治不好我陳兄弟,信不信老子把你的招牌給砸了!”


    “說話啊!啞巴了?我陳兄弟到底咋樣了!”


    李大福瞪著眼睛,唾沫星子噴了麵前小老頭一臉,老頭也不敢去擦,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人沒事兒啊...就是氣血虧虛...但也不應該還不醒啊...”


    “艸,氣血虧虛還要你說,渾身都是傷,流了不知道多少血,能他娘不虧嗎?但你那破藥吃了幾天了,人還是沒醒!你個庸醫是不是騙人呢!”


    “沒,沒有,天地良心,我行醫三十多年了,從來沒有騙過人...”


    蘇胖子揉著腦袋道:“行了行了,少說兩句吧,要是這麽吵吵人就能醒,那還要大夫幹啥!”


    “不過也不怪李大哥說你,朱大夫,朱叔哎!你到底行不行啊!”


    衛通提著一壺酒,煩悶地喊道:“都閉嘴,吵死了,再等等看吧,要是不行,就去郡裏請大夫,我就不信了,還沒人能治的好他。”


    “你們說,陳零不會是中邪了吧?”忽然又有人道。


    “中邪?中你娘個腿的邪,陳兄弟專門就是驅邪的,還能中了邪!”


    陳零被吵的腦子都疼了,使出全力,這才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陽光有些刺眼,接著動了動嘴唇,用沙啞的的聲音喊了句:“大福哥。”


    房間裏所有人瞬間頓時閉嘴,一股腦圍了上來,陳零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肥膩溫暖的大手抓住,是李大福。


    他紅著眼睛,聲音顫抖,不確定地輕聲叫了句:“陳兄弟?”


    陳零張了張嘴,喉嚨幹的要冒煙一樣,含糊不清地說了個“水”字。


    李大福確定陳零真的醒了,差點兒激動的哭出來,手忙腳亂的倒了杯水,衛通跟蘇胖子將陳零稍微撐起來一點,李大福將水杯送到他嘴邊,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


    清甜的茶水沁潤口腔,流過嗓子,直達胃裏,陳零一口氣將水喝完,總算是能夠完全睜眼,不過還是非常虛弱道:“別怪大夫,我沒事了,多虧他的藥,我才保住了一條命,幫我準備些流食,裏麵加點兒雞血,餓。”


    李大福一聽,馬上跑出去找店小二準備,沒多久,一碗熱騰騰的小米雞血粥就送來了,李大福親自給陳零喂,還貼心的吹涼一些。


    陳零渾身不自在,心裏十分抗拒,但他現在渾身沒勁,手都抬不起來,也隻能硬著頭皮在李大福的‘服侍’下,將一大碗粥全都喝掉。


    重新躺下,肚子裏有食兒了,熱騰騰的,暖意和能力緩緩蔓延全身,總算是舒服多了,說話也利索起來。


    “我睡了多久了?”


    李大福眼裏布滿了血絲道:“三天,整整三天了!可把我們給嚇死了!以為你再也醒不來了呢!”


    “陳兄弟你到底當沒當我是你兄弟啊!怎麽遇到危險,隻顧著自己拚命,不讓我我幫你呢!”李大福又埋怨道。


    陳零虛弱地笑了下道:“對不起啊大福哥,要是別的邪祟,我肯定會讓你幫忙的,但那可是喜煞,說真的,我是一丁點兒把握都沒有,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跟翠枝嫂子交代,孩子們誰來照顧,我就算死了也沒法瞑目,所以才把你打暈。”


    “好在我也算命硬,沒死,這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對了,吳媽呢?她沒事吧!”陳零忽然想起來,偷壽鬼當時趁自己跟喜煞鬥法,去找她了。


    衛通道:“放心吧,她沒事,正好被我們碰上,那家夥差點兒被我宰了,不過可惜,還是給他逃了。”


    陳零總算放下心來,頓了頓又道:“喜煞死了沒有!你們有沒有看到它的屍身!”


    李大福搖頭道:“等我醒來,趕到吳家祠堂的時候,那裏隻有你,沒見著喜煞。”


    陳零立刻警惕起來,沉聲道:“沒見到屍體,那就說明它很可能沒死,估計是被偷壽鬼給救走了,不過它就算不死也受了重傷,短時間內肯定是恢複不了,不過也不能放鬆警惕,這一次它在我這兒吃了大虧,吳家還有吳媽活著,它遲早還會迴來報仇的,得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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