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分明是有幾分燥熱的,可毓慶宮室內的溫度卻舒適極了。


    胤礽有些頭疼的看著皮孩子,他從來不知,原來養孩子是這麽一件麻煩事。


    一會兒眼淚汪汪的說褻褲穿不上了,一會兒又羞答答的說自己餓了,一會兒又拉著他衣角,非得讓他講故事。


    胡鬧,他是一國太子,學的都是聖賢書,哪裏會讀話本。


    “從前呢,有一個小村莊,村莊裏頭呢,有很多小孩子,他們呢,最喜歡玩的遊戲是捉迷藏……”清朗的正太音響起,聽的胤祧瞬間安靜下來,乖巧的坐著,聽他在這講故事。


    “後來呢,他們都長大了,一起參軍抵禦外敵,做了大將軍呢。”胤礽總結。


    他覺得自己有些累,看向胤祧閃閃發亮的眼睛,顯然是還沒聽夠。


    “從前呢,有一個猴子,他是女媧補天留下的神石……”


    “女媧是誰啊?”


    “女媧是造人的祖先,可厲害了。”


    “人不是從肚子裏生出來的嗎?我親眼看到的,貴母妃肚子一下子癟了,就跑出來三個弟弟!”


    胤祧表示有些不解,他非常不明白為什麽女媧是用來造人的。


    “這是故事,你聽著就成。”胤礽武力鎮壓之後,才接著講:“後來呢,從石頭裏蹦出來一個猴子……”


    “可是猴子不是猴子媽媽生的嗎?為什麽是從石頭裏頭蹦出來的?”胤祧又問。


    胤礽忍了又忍,終究是忍不住了,把胤祧往被窩裏一塞,往懷裏一摟,誘哄道:“想要聽故事,就要乖乖把眼睛閉上。”


    胤祧將信將疑的閉上眼睛,到底玩了一天,累的不成樣子,隻要一閉上眼睛,瞬間就睡著了。


    看著他恬靜的睡臉,胤礽鬆了口氣,帶孩子實在太累了,等以後他能生孩子了,一定隻要那麽三五個,能帶過來就成,不要這麽多,他稍微幻想了一下,若是有十來個胤祧圍著他,那會要命的。


    他從來沒有迴答過這麽多的問題,源源不斷的奇怪問題從胤祧嘴裏說出來,讓他應接不暇。


    懷裏小小的身體有淡淡的奶香味,軟嘟嘟的一小團,乖巧的不像話,那長長的睫毛像是鴉羽一樣好看。


    胤礽忍不住翹起唇角,露出一個微笑,也跟著閉上眼睛睡去。


    而在景仁宮的康熙,卻有些惦記:“兩個孩子在一起成不成?會不會鬧起來?”


    太子自己都還是孩子,如何會再照顧一個孩子。


    薑染姝心大的打了個哈欠,滿不在乎道:“您就放心吧,太子為人周全,定然無事。”


    再說了,若說哪個宮的安全程度高,那自然是乾清宮和毓慶宮了,再無其他能比。


    康熙看著她瞬間閉上的眼睛,有點崩潰,念在她有孕在身,也跟著躺下睡了,可是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


    擔心胤礽哄不住胤祧,擔心這擔心那的,整個人都跟翻烙餅一樣。


    吵的薑染姝睡不下,戳了戳他,不耐煩道:“你要對兩個孩子有信心。”


    這信心是不可能有信心的,康熙直挺挺的躺著,一直到淩晨,沒有宮人來傳消息,這才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他醒來的時候,禧貴妃還在睡,康熙便躡手躡腳的起了,先是問問兩個孩子怎麽樣,聽說一夜安穩的時候,沉默一瞬,緊接著笑了。


    禧貴妃這一手玩的好啊,堵了多少人的嘴。


    好一場兄弟情深,不可不說,這或多或少也讓他心裏,沒那麽擔憂了。


    唇角帶著微笑,康熙腳下帶風,施施然的去上朝去了。


    等到白日的時候,後宮眾人都知道昨夜胤祧睡在毓慶宮了,佟貴妃眯了眯眼,這手玩的確實妙,她們這後頭再想要玩兄弟情,可都拍在她後頭了。


    再一個,她的心也真是狠,那可是親兒子啊,也敢往政敵手裏頭送。


    安妃也是這麽問薑染姝的,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是那麽個意思。


    看了眉目柔和的安妃一眼,薑染姝淡淡的笑了,看著手中的葡萄,柔聲道:“他是太子,一國太子。”


    若是心態不正到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這國家,如何能交到他手裏。


    為人君者,首先肚量就要有。


    安妃看向禧貴妃的眼神終究有了變化,她以前縱然站在禧貴妃這一邊,那也是權宜之計,曾經也跟她比過,也嫉妒過她。


    後來想著,不是她也會是別人,那張臉天生父母給的,誰也超越不了,總不能換頭不是。


    這今兒聽著一席話,終於明白,她這個人看似疏朗,其實有幾分後宮沒有的眼界和大氣在,這也是她和皇上立在一起特別和諧的原因。


    以溫和為皮,實則最是堅定不過。


    “臣妾明白了。”安妃微笑著迴,她頭一次覺得,自己朦朧間做出的這個決定,實在是太對了。


    而在毓慶宮的太子,在帶著胤祧去上書房的時候,心裏鬆了一口氣,想著等到晚間的時候,怎麽也會把他接迴去。


    誰知道他天真了,直至今日他才明白,他走過最長的套路,就是禧貴妃那張國色天香的臉。


    胤祧這瓜熊孩子樂不思蜀,這禧貴妃一點都不想著把他接走,甚至還把家常用品都送過來,讓奴才帶話:“隨著太子的心,若是您煩了,隻管把他趕出來,隨便他去哪。”


    聽聽這話說的,這是一個當額娘應該說的話嗎?


    麵對胤祧閃亮亮的小眼神,他頭一次對禧貴妃生出了幾分恐懼感,這母子倆也太可怕了。


    當明瑞也抱著小枕頭蹭過來的時候,胤礽已經笑不出來。


    他才三歲,他好難。


    不過帶了三天孩子,胤礽的脾氣就好上許多,康熙頂著他生無可戀的眼神,笑吟吟誇讚道:“多了三分佛性。”


    胤礽微笑臉,並不想說什麽。


    胤祧從遠遠的奔過來,腦袋後頭的小辮子一顛一顛的,興衝衝的喊:“二哥二哥。”說完就跟一個小炮彈一眼,衝進胤礽懷裏。


    已經做好接孩子準備的康熙手還伸著,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懷抱,再看看被衝到在地滾做一團的胤礽,罕見的沉默了。


    是他這個阿瑪不香了,還是胤祧這小子飄了。


    心裏略微有些泛酸的康熙,上前拉起兩人,一隻手拉一個,緩緩的往內室走去。


    “有沒有鬧你二哥?”


    “沒有。”胤祧仔細的想了想,認真迴答道:“我可乖了。”


    “你呢。”康熙看向太子。


    胤礽沉默了,胤祧乖嗎?是沒有什麽不乖的地方,可他煩人啊,這麽小的孩子,什麽都不懂,什麽都要問,偏偏問了也不懂,就一次又一次的問。


    “他很好。”他抿了抿薄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康熙摸了摸兩人的頭,又問了功課,這就施施然的離去了。


    這一瞬間,胤礽是崩潰的,所以皇阿瑪不是來接人的,而真的是來看看,這樣真的好嗎?


    景仁宮。


    薑染姝卻很高興,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小夥伴玩了,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太子為人端方有禮,昨兒我遠遠的看了一眼,小小年紀就很有範,您特別會教育孩子,真厲害。”她笑著誇讚。


    康熙斜睨她一眼,冷哼:“突然誇朕,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這話把薑染姝噎的夠嗆,她這段時間是有些暴躁,跟噴火龍似得,逮著空就想噴幾口火。


    “看您說的,是有什麽意見嗎?”她哼笑著開口。


    意見是不敢有意見的,康熙摸了摸鼻子,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你今兒這膚色看起來格外有氣色,是心情好嗎?”


    薑染姝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高高興興的說道:“新研製出來的粉膏,您來瞧瞧。”


    她興衝衝的拿來脂膏,用指尖蘸了一點,抹在手背上,這才含笑開口:“這是新研製出來的,花了大工夫呢,抹在臉上不會有粉的感覺,特別的細膩,但是人又會白一大截。”


    這肯定很好賣,女人為了美白,那可是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更別提她這用的都是好東西,原本隻是為了出口用,後來想想,這樣的好東西,沒道理大清的女人用不上,索性先在京城推,她自己是先用用,感受一下,再去想廣告詞。


    至於出口的脂粉,從古方裏頭挑幾個就成了,目前還真沒那個國家能比大清做的更好了。


    康熙仔細盯著看了看,別說還真是,顯得非常細膩,一點都不會有脂粉很重的感覺。


    “真的還不錯,給朕抹抹看。”他湊上來,好奇的不得了。


    薑染姝一時有些愣怔,突然想起來,這古代男人其實沒那麽排斥塗脂抹粉的,不由得笑吟吟的上前,開始在康熙臉上上妝。


    康熙不是壯碩型男人,相對比來說還是比較秀氣精致的,這粉一上臉,就瞧著更精致了,薑染姝一時興起,想著給他化女妝,不由得誘哄道:“你閉上眼睛,我給您細細的塗仔細了。”


    這一閉上眼睛,事情發展就由不得他了。


    康熙眉毛濃,這個沒辦法改掉,不可能為她一時興起,真給對方打扮成女人了,隻得淡淡的勾長眼尾,顯得沒那麽粗就成。


    胭脂輕掃,唇脂薄塗。


    “您睜開眼睛瞧瞧。”薑染姝憋不住臉上的笑,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鈿子戴在他頭上,這鈿子是絨帽上堆珠寶,剛好把他埕亮的腦門給遮住了。


    康熙還未睜開眼就覺得有些不對,等他看向西洋鏡的時候,忍不住炸了:“這是什麽東西?”


    想想這是他自己,這麽說有些不大對。


    “這東西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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