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嬪妃?”康熙喃喃重複,眉頭微皺,略有些疑惑的看向禧嬪,然而對方麵上笑盈盈的,那笑意卻不達眼底,頗有幾分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並無。”他斬釘截鐵的迴。


    這下輪到薑染姝詫異了,按道理來說,他找小嬪妃是無可厚非的事,她提出來,也不過是想通過拈酸吃醋來提醒他,自己很在乎他罷了。


    誰知道他直接這樣迴,她在心裏就忍不住琢磨了,難道是梁九功那狗奴才會錯意了。


    這也是有可能的事,奴才們講究未雨綢繆,主子問了便要答上來。


    這若是康熙真要一個小妃嬪,到時候他拿不出來,那就是他的失職,這若是隨叫隨到,那便有他無盡的好處。


    “哦?”薑染姝眉眼間迸發出璀璨的笑意來,一時間顧盼生輝,她慢悠悠的撚了撚玉白的指尖,在康熙臉上親了一口。


    這樣靈動的模樣才是康熙最為喜愛的模樣,他忍不住迴了一個吻,連唇齒間都染上細細悠悠的甜香味,這才心滿意足。


    兩人捧著一本書,默默同看,薑染姝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她隻想執子之手,與子羞羞羞。


    看得到吃不到,這日子也很艱難了。


    在她心裏,總覺得這京城隻有難熬的冬夏兩季,好不容易熬過了夏,又迎來了冬。


    秋高氣爽萬裏無雲約莫隻有三五天功夫,眨眼就沒了。


    從初雪到臘梅始開,她的肚子越來越大,身子也越來越笨重,開始盼著卸貨,這孩子揣在肚子裏一天對她的身體來說都是負擔。


    冬日裏穿的厚實,又顯得笨重的緊。


    康熙每次看到,都覺得心驚肉跳。


    “你且慢些。”


    越是到臨近生產的時候,越是要多活動活動,就算外頭下著鵝毛大雪,將天地都染成一片素白,她依舊要頂著汗珠子散步。


    對於月份大的人來說,每一步都是煎熬,沉重的胎兒讓她無力承擔。


    “如今已到年關,先前應下的玻璃製品都做好了,明兒把樣品拿來您瞧瞧,先挑幾樣自己留著,剩下的您看著賞人。”薑染姝氣喘籲籲的囑咐。


    她這馬上就要生了,先把事情都給安排好才成,要不然等到了月子裏,康熙不會來看她,到時候溝通起來比較麻煩,到底沒有麵對麵來的好。


    “成,朕知道了。”陪著她溜達一會兒,康熙便迴乾清宮去了。


    薑染姝又檢查了產房,將幾個奶母叫來細細詢問,瞧了品相覺得不錯,這才放下心來。


    “禧娘娘。”萬黼負手而立,乖巧的給薑染姝請安,他一向都這麽貼心,身後是含笑的安嬪。


    “萬黼啊。”薑染姝摸了摸他埕亮的小腦瓜,眸色忍不住深了深,安嬪得來這個小阿哥不容易,因此想要綁定了,時時同進同出,瞧著是挺和藹的,可她有自己的孩子,瞧著就不是那麽迴事。


    等閑從不在旁人跟前秀母子情深,因為沒必要。


    這孩子也頗為聽話懂事,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帶著一份老成的世故和圓滑,特別會看人臉色。


    一雙烏黑純稚的眼眸就這麽忽閃忽閃的盯著你瞧,可愛極了。


    “姐姐坐。”含笑招唿著上茶上點心招待客人,薑染姝也跟著坐下,她現在身子重,著實笨拙的厲害。


    好奇的望著她的肚子,萬黼眼帶濡慕之思:“禧娘娘,您肚子裏就是小孩子嗎?”


    剛開始他不明白,後來看著禧嬪肚子一日大過一日,旁人這才跟他說,這是有孕了。


    薑染姝點頭,這下萬黼有些疑惑了,他到底還小,隻要沒有人跟他說,他永遠也想不通其中關竅,就見他歪著頭,天真的問:“安娘娘說,我是從荷塘裏挖出來的呀。”


    就跟蓮藕似得,一拽就是一根,隻不過孩子要珍貴些,沒有蓮藕這麽普遍罷了。


    瞟了一眼憋笑的安嬪,薑染姝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小男孩解釋孩子為什麽會在肚子裏。


    畢竟這個時候可沒有相關教育,她也沒有關注過該怎麽用這個時期的語言去表達。


    “禧娘娘也不知道,等查過資料再告訴你,好嗎?”薑染姝認真的詢問。


    得到肯定迴答後,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她小時候為這個很是傷心一場,因為她媽說,她是從地裏挖出來的,就在河堤上。


    誰家想要小孩,就撲河堤上挖。


    弄的她每次路過那片河堤,都覺得有很深的感情在。


    叫萬黼去尋胤祧玩之後,兩個女人湊在一處絮絮的說著小話,從懷孕多難受,說到葵水周期,不知道怎麽的,又說到佟貴妃身上去。


    她語焉不詳的說:“中宮位懸已久。”


    薑染姝心中了然,這是第二次大封後宮來了。


    如果她記得沒錯,這一次大封,基本確定以後的清宮格局,幾妃勢大,後麵妃嬪不能撼動。


    她心裏也難免惦記,卻也知道,自己剛剛被抬旗,想要再得一次恩寵,怕是難了。


    康熙不是個闊氣的人,能少花點銀錢,他是不會多花的,要不然後宮也不會庶妃那麽多,妃位隻有一個,而上頭的高位都空懸。


    “也是應當的。”這是實在話,皇後之位和一般妃嬪不同,就算是皇貴妃,一般人也是可以肖想的,但是皇後之位,更多的是家世、才能的比拚,和個人寵愛度的關係並不大。


    安嬪就此沉默下來,如果封後,那代表著佟氏一係徹底的壯大,而她作為禧嬪船上的人,怕是討不來好。


    薑染姝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聞言清淺的笑了笑,柔聲道:“左右翻了年的事,這還早著呢。”


    是太早了,誰要是敢活動一下,那就是窺伺的帽子扣下來,誰能承受的住。


    佟氏要封後,對於禧嬪一係來說,不是個好消息。


    將最重要的信息吐露出來,安嬪又閑閑的說幾句,到底憂心的緊,有些說不下去,帶著萬黼離去。


    這每每到這個時候,也代表著後宮爭鬥重新浮出水麵。


    晚間用膳的時候,薑染姝難免想到這上頭去,貴妃和後不同,皇後能徹底的壓製她,無法翻身那一種。


    皇後更多的時候,還代表著牌麵禮法,輕易動不得、駁不得,到時候吃虧的是誰便不用細說了。


    正細細琢磨著,就覺得肚皮一緊一緊的,宮縮的難受。


    “好像……”薑染姝有些不確定的想:“陣痛開始了。”


    賴嬤嬤手裏端著茶盞,聞言手一抖,差點摔了,好在多年的經驗在,這才勉強穩住了。


    薑染姝淡然吩咐:“先去備水,本宮要沐浴。”


    看著桌上的餐食,她加快速度進食,省的等會兒疼的厲害吃不下,到生的時候沒力氣就糟了。


    都說經產婦比初產婦肚子要大些,她這大的有些多,迎麵看的隻有個肚子,都快看不到人了,賴嬤嬤在心裏想,這也不知道是幾個。


    心裏亂七八糟的想著,看了一眼穩穩當當坐著的禧嬪一眼,她瞬間也不慌了。


    “是,老奴遵命。”這心裏安定下來,行事就有章法許多。


    薑染姝看著宮人們忙來忙去的準備,感受著肚子裏那翻滾的胎動,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的,並不如麵上這麽平靜。


    就算是放在現代,多胎也是很危險的事情,更別提在醫療條件極其簡單的古代,那真是拿命去博了。


    “去乾清宮稟報一聲。”她低低開口。


    原本是不打算說的,從來沒有妃嬪生子給皇上遞消息的道理,就算是生出來了,也要看看時間是否適宜,而不是一股腦的報喜。


    小竹子脆生生的應下,一溜煙的跑走。


    他去的時候,康熙正在吃韭菜團子,一口一個,吃的特別深情。


    想到家鄉的傳言,韭菜有補腎之功效,他就覺得怪怪的。


    “奴才景仁宮小竹子給皇上磕頭請安,禧嬪娘娘已經發動了,特派奴才來稟報一聲。”小竹子行了五體投地的大禮。


    對於宮裏頭奴才來說,等閑是見不著皇上的,對於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認儀仗。


    聽到他這麽說,康熙筷子上夾的韭菜丸子頓時落下,猛然起身。


    動作太突然,惹得太師椅噗通一聲倒地,發出巨大聲響。


    “走!”康熙腳步匆匆地往景仁宮去,到的時候殿裏麵的人有條不紊的忙活著,見他過來匆匆行禮,又忙去了。


    薑染姝緩緩唿氣,在產房裏麵轉圈圈,越是臨近生產,越是不能躺著,要多活動,胎兒入盆才快。


    “羊水可破了?”康熙緊張的問。


    見賴嬤嬤搖頭,他心裏才舒了一口氣。


    他來的正是時候,還沒進入產程,就大踏步往產房走去,代替嬤嬤摻著她散步。


    “感覺可還好?”他問。


    “還成。”薑染姝衝他笑了笑。


    見能笑出來,他就信了真的還成,若是產程到最後,宮縮最厲害的時候,那真是哭不動笑不出,一臉痛苦。


    “可想吃點什麽?”康熙又忍不住問。


    看著她頭發被汗濕的一縷一縷,康熙心疼極了,拿手帕小心翼翼地擦著。


    薑染姝能感受到他的愛護,心裏不由得暖暖的。


    然而一波又一波刀劈似得劇痛,讓她又恨不得拿刀捅他,讓他也嚐嚐她的滋味。


    “唔。”她忍不住悶哼出聲,立在原地等著這一波陣痛過去。


    她默默地算著時間,想著這在第幾產程了,還有一種檢測方法就是指檢,她嫌那姿勢太沒有尊嚴,宮縮不夠頻道她不願意檢測。


    對於生孩子,她還是有些恐懼的,總覺得自己不是個人,而是一頭待宰的豬,毫無尊嚴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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