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隻看不懂這裏頭的風起雲湧,隻知道能出來玩了,高興的跟什麽似得。


    看到一隻鳥飛過,都稀罕到不成,明瑞笑出嘎嘎聲,手舞足蹈的,恨不得上去捉小鳥。


    胤祧也不遑多讓,他伸著圓滾滾的小胳膊,瘋狂的拍著,大有化身竹蜻蜓的意思。


    薑染姝看到他們這樣,心底那一點鬱氣也消散了,何必為著她人生氣,不值當。


    想到竹蜻蜓,這是她兒時最愛的玩具,不由得笑道:“小梁子,竹蜻蜓知道嗎?”


    小梁子連連點頭,激動的開口:“知道知道,小時候常玩呢,您要嗎?”


    見自家嬪主兒點頭,他搓了搓手,激動的心情是平複不了了,一般情況下,這景仁宮的太監如同虛設,小主兒不愛用,不愛他們在跟前晃悠,誰也不敢出頭。


    往常嬪主兒也不怎麽出門,他們也沒機會露臉,想要展示自己才能都沒辦法,別看今兒隻是個竹蜻蜓,就算是吹吹腳下的土,他也一定會給辦妥了。


    “您稍等咧~”


    薑染姝看著他活潑的樣子,不由得笑了,還是十來歲的孩子呢,放到現在的時候還在讀初中,瞧著青澀的不成樣子。


    這年齡簡直都不敢想。


    “啊~”胤祧啃了啃自己的手,高興的在地上亂蹦,一揪一揪的,薑染姝抓他都有些難,隻得讓賴嬤嬤來。


    他們力氣很大,遠遠超出正常嬰幼兒的水平,她原本怕康熙發現,可他接觸的機會並不少,見過的抱過的孩子不比她少,自然也是有經驗的。


    有些心虛的撚了撚手指,她吸收了玉珠之後,生下的這兩個孩子,好像也繼承了些許玉珠的好處。


    看著明瑞扶著東西就站起來,她有些不確定的想。


    正玩著,安嬪牽著萬黼過來了,兩人笑吟吟的,讓人瞧著就是好心情。


    “安姐姐。”薑染姝往前迎了兩步,笑著道:“也出來玩啊。”


    安嬪點頭的功夫,萬黼趕緊上前行禮,肉肉的小臉紅撲撲的,看著特別可愛。


    “給禧娘娘請安,禧娘娘萬福金安。”


    他像個小大人似得,一板一眼的行禮,短手短腳的小模樣惹得薑染姝又想掐他臉了。


    萬黼敏感的察覺到了,臉唰的紅透了。


    禧娘娘又香又軟,好想讓她抱抱才好,可是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不能這樣。


    “這孩子。”安嬪笑的無奈。


    兩人湊到一處說著話,薑染姝視線追隨著兩個孩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有陪孩子的時間,她不願意浪費。


    就聽安嬪說道:“先前今上往慈寧宮去,特意往螽斯門轉了一圈,你那位好妹妹也在,你且小心些。”


    安嬪眼神閃爍,她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麽心理說的這番話,這話看似不偏不倚,實在偏的沒邊了,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許是有什麽隱情,不過姐姐沒調查到。”


    薑染姝聽罷迴神,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安嬪一眼,含笑點頭:“倒是謝姐姐透信兒了。”


    旁的她什麽都沒有說,安嬪一時摸不準她心思,隻歎了口氣說道:“當不得你一句謝謝,倒是隻能打聽出這麽多,覺得有些慚愧。”


    說罷她看向禧嬪側臉,對方精致的輪廓不動分毫,眼神依舊清亮有光,並無其他意思在,心裏頭不由得一滯。


    就這份表麵功夫都是她比不上的,遑論其他。


    “說出來也是讓你心裏有個數,該防著的且防著些,省的吃虧。”安嬪垂眸,輕聲囑咐。


    薑染姝點頭,笑道:“不瞞姐姐說,這事我是不知道,但是呢,窺伺帝蹤是大罪,姐姐往後莫要為我再冒險了。”


    她這話一出,安嬪心裏又是一跳,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她一直以為,在禧嬪那裏,她已經是一個陣營,或許要更親密些。


    可如今看來,對方心思深沉之深,怕是她拍馬難及。


    心裏有些難受,什麽都比不上對方的絕望,實在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薑染姝突然出聲,笑道:“姐姐莫替本宮憂心,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永遠不會來。”


    她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完了她便招唿著孩子們要離開,萬黼依依不舍的看著她,小小聲的開口:“禧娘娘,明兒還能出來玩嗎?”


    薑染姝俯身摸了摸他埕亮的腦門,笑道:“想來便來,客氣什麽。”


    萬黼開心的笑了,眼圈微微有些紅,這些年來,禧娘娘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他對情緒很敏感,是不是真的愛他,他能感受出來的。


    揮別她們後,薑染姝施施然的迴了景仁宮,等到的時候,就見到康熙負手而立,微微昂首看著庭中花木。


    “迴來了?”康熙笑著開口。


    不過三個字而已,薑染姝心裏頭湧現出委屈來。


    她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將那些許的淚意憋迴去,淺笑著開口:“嗯。”


    孕期激素導致的心理波動大,這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她需要做的是克製自己,莫要做出悔恨終身的事情來。


    “你呀。”康熙緩緩上前,摸了摸她的腦門,淺笑著問:“今兒怎麽了?”


    兩人對視的時候,他就覺得眼神有些不對,看著有些許悲傷難抑。


    薑染姝微微怔忡,若是不問還好,一問那委屈勁又上來了。


    “就是想您的時候沒見著,有些難受。”


    她帶著羞窘,帶著嬌嗔,還有幾分埋怨的開口。


    康熙一聽,整個人都高興起來,連聲音都溫柔幾分:“早先便告訴你,若是想見朕,盡管去乾清宮尋朕便是。”


    他喜滋滋的補充:“有空總是要見你的。”


    薑染姝輕輕嗯了一聲,小小聲的問:“那若是沒空呢。”


    “那擠出空唄。”康熙毫不猶豫的答。


    說來也是,除非是正在會見大臣商討國策,一般情況下,他想要歇一歇,誰管得住。


    他本身就不是一個愛玩鬧的人,隻有旁人勸著他休息的,素來勤政的可怕。


    說起來她也是最得寵的那一個,有時候一個月隻見一兩次那也是常事,這是最忙的時候,若是平常呢,兩隻巴掌也是數的過來。


    而且她完全沒有做禍國妖妃的機會,她本身就不是興風作浪愛鬧騰的性子,康熙這人又克製的緊,最是注重養生。


    他素來表現的溫和可親,一雙眼眸中散發著暖暖的包容,原本她以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認識的久了,比較熟悉之後,才發現,他不是這樣,隻是屬於桃花含情目的變種,低配版沒有那麽好看了而已。


    而他本人屬於比較冷清淡薄的性子,人又多疑,畢竟處於帝王位,真的是個溫柔的小可愛,哪裏鎮得住這麽多魑魅魍魎。


    “唔”,康熙歪頭:“好看嗎?”


    薑染姝臉瞬間紅透,紅霞密布,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她呐呐開口:“好、好看。”


    怎麽又看他看呆了,明明隻是清雋的相貌,並不十分出色。


    相對來說,隻是耐看而已,真要去挑五官有什麽毛病,那也是沒有的。


    突然那張臉離她原來越近,鼻尖蹭著她的鼻尖,有淺笑聲從喉間溢出,低低的帶著磁性。


    “這麽好看?”


    薑染姝垂眸,邁著小碎步進內室了,乖巧的坐在軟榻上,一動也不敢動。


    她眼神躲閃,怎麽也不敢抬眸看他。


    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柚子花香味襲來,接著軟榻微微一震,身邊就多了一個熾熱的懷抱。


    “姝姝。”他低低的喚,湊到她耳邊的姿態特別親昵。


    “嗯。”大著膽子抬眸,直直的撞進他眼眸中,那似清澈泉水流淌般的雙眸映照出她的身影,她內心一陣悸動,又呆在原地。


    “嗬。”康熙輕笑,點了點她的鼻尖,看著她羞窘的連耳根子都紅起來,不由得心情大好。


    前些日子他都逗弄的到處發燒,今兒也算是報仇雪恨了。


    康熙心中甚是滿足的想。


    “這是什麽?”他好奇的掂起一旁桌子上放著的竹製品,一個橫條下頭裝著豎條,這是什麽東西。


    薑染姝迴眸一看,不是竹蜻蜓又是什麽。


    “您看。”她將竹蜻蜓放在兩手間,隨意的搓了幾下便放手,看著那小小的東西在屋子裏飛起來,不由得勾起唇角。


    這也算是童年記憶了。


    康熙微怔,這東西他還沒見過呢,上前撿起落地的竹蜻蜓,細細打量著,實在想象不到這麽簡陋的東西能飛起來,著實不可思議。


    試探著搓了搓手,接過姿勢不太對,手一鬆竹蜻蜓便落地了,並不會飛出美麗的弧度。


    薑染姝輕笑,又給他示範了幾遍,可是康熙仍舊學不會,竹蜻蜓掉落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要不,你教教朕。”康熙略帶委屈的開口。


    “成。”薑染姝細心的做出分解動作,她是怎麽搓手的,竹蜻蜓放的位置等,都一一講解。


    康熙看的認真,學著她的動作弄,結果還是失敗。


    望著薑染姝的小眼神可以說是很委屈了,可憐巴巴道:“要不,你手把手的教?”


    聽到他這麽說,不知道怎麽的,薑染姝總有一種大灰狼露出尾巴的感覺。


    壓住心中狐疑,她上前一步,想要從後頭擁住他,發現看不到前麵,索性鑽進他懷裏,將竹蜻蜓在他手裏擺好,然後引動著他雙手去搓。


    “放手。”她輕柔開口。


    康熙依言放開,竹蜻蜓瞬間升空,他在她後腦勺上親了一口,柔聲道:“還是姝姝厲害。”


    抱著懷中嬌軟的身軀,他笑的心滿意足。


    “乖。”


    作者有話要說:


    姝姝:總覺得……


    康康: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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