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帶來陣陣寒氣,不複往日暖和。


    半夏撐著青竹傘,目送粉桃往禦花園去,這才收迴視線。


    她今兒起得早,一是要安排人去跟張氏宮裏人交接,二是今兒她當值,要備著伺候嬪主兒。


    等薑染姝一起來,就聽到半夏稟報,說是人已經去了,她點了點頭,輕聲道:“可妥帖穩當?”


    她這話一出口,自己先驚了。


    她使個將計就計,若對方也是如此呢,宮裏頭人精多,哪有什麽簡單的計謀。


    “喚人迴來,放錦心去,一並捉了迴來。”也是她想岔了,在地位這麽懸殊的時候,完全沒必要跟對方一起玩這些小心思。


    完全是將自己的段位拉的跟對方一樣,還要學習對方的經驗打敗對方,在想明白的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傻。


    半夏有些不解,卻還是點頭應下,重新部署去了。


    好在一切都來得及,不過一會兒功夫,嬤嬤們押著錦心、小宮人一道往景仁宮來了。


    薑染姝打了個哈欠,都說這春困秋乏夏打盹,果然如此,明明剛睡醒沒多久,她就有困意湧上。


    “噗通。”是兩人跪地的聲音。


    眼尾撩了撩,薑染姝瞟了錦心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隨即柔聲道:“一人一間空房關著,先餓上三天再說。”


    誰知道話音剛落的時候,康熙麵帶微笑大踏步走了進來,看到錦心和一個麵生的小宮人跪在地上,有些莫名的抬眸看向禧嬪。


    哈欠硬生生的停在一半,薑染姝黑線,這兩日沒來,她捉了兩個人打算大發神威的時候,偏偏對方來了。


    “皇上,皇上。”錦心膝行往前,一張笑臉哭的梨花帶雨,她哽咽著開口:“皇上為奴婢做主啊。”


    她今年二十又五,是一個女人最具風情的年華,故意釋放魅力的時候,是年幼人怎麽也比不上的。


    顫顫巍巍的下拜,薑染姝斜眸,看著她胸前豐盈微顫,雪白修長的脖頸柔弱極了。


    “皇上,皇上。”薑染姝掐著嗓子學她哽咽的腔調:“您要給嬪妾做主啊。”


    她故意學來,狡黠要多些,惹得康熙無奈搖頭:“皮。”


    見她嘿嘿一笑,康熙視線在院裏溜了一圈,執起禧嬪柔荑,便往內室去了。


    薑染姝打了個哈欠,嘟囔道:“您用早膳了沒?”


    她好像有點孕反應了,有一種怎麽也睡不夠的感覺。


    康熙拉著她一道坐在軟榻上,點頭道:“用過了,你先用吧。”說著就將小幾拉過來,示意半夏將早膳都擺在上頭。


    四個小碟裝的都很少,乍一看不像是寵妃吃的,倒像是平民百姓的吃食。


    一個圓滾滾的茶葉蛋,一碟子醋溜菘菜,還有水晶蝦餃、小籠包等,再就是一碗粥了。


    “能吃飽?”他低聲問。


    薑染姝點頭:“瞧著少,其實盡夠了。”


    再說弄的多她也吃不完,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到了她這個地位,已經不需要排場來彰顯自己。


    康熙沉默,沒有多說什麽,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見他這樣,薑染姝也就不再多話,默默的用自己的早膳。


    一時間室內隻有她咀嚼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裏,就顯得特別響。


    偷偷放慢了咀嚼速度,她想了想,為了不發出不雅聲音,索性胡亂嚼了就咽下去,突如其來的寵妃包袱,讓她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康熙睜眼,納罕:“怎的不吃了?”


    薑染姝:……


    她為了不發出聲音,嘴巴張的大大的,然後把水晶蝦餃囫圇吞下去,結果就被看到這麽猙獰的表情。


    康熙:……


    他遲疑著替她辯解:“這是怕蹭到口脂?”


    薑染姝瘋狂點頭,這會兒不管是不是,都必須是。


    看著對方無言以對的表情,她拿出自己表情管理的功夫,小小口秀氣的接著吃早膳,試圖洗刷掉對方心裏頭那不好的印象。


    康熙擔心打擾到她,讓她心理負擔太重,便繼續閉目養神,聽到一聲軟濡的好了,這才睜開眼睛。


    “可飽了?”他抿了抿薄唇,輕聲問。


    薑染姝羞澀點頭,顧左右而言他:“您今兒下朝早,可是不忙了?”


    他視線直直的將她籠罩,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讓她心裏不禁小鹿亂撞,砰砰砰的跳個不停,總不是他還記得她張大嘴的模樣吧,那也太糗了。


    看著她羽睫微眨,偶爾泄露出瀲灩波光,康熙意味深長的笑了,在對方忐忑的嬌媚眼神中,朗聲大笑。


    “好了。”他眼眸中仍含著笑意,溫柔的摸了摸薑染姝的頭,輕笑道:“錦心犯了何事?”


    他的洞察力是非常敏銳的,打眼一掃就發現問題了,薑染姝微怔,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可看著康熙堅定的眼神,她輕輕一聲歎息,猶豫著將事情說了。


    “事情的起因是一則流言。”薑染姝薄唇輕抿,眉目含煞,厲聲道:“錦心勾連外人,欲咬我一塊肉下來。”


    她徐徐將了解到的情況說了,在說到流言的時候,她心裏也是有些忐忑的,可她也知道,這事早晚會傳到他耳中去,還不如她先論述一遍,免得對方從其他途徑知道,反而是一些添油加醋的版本。


    她想,她得試著信任他一些。


    畢竟她所獲取的,遠遠要大於她付出的東西。


    這麽一想,待話音落下來,她的心跳仍是很劇烈,像是要跳出胸腔似得,臉頰上也染上陀紅,那是極致緊張下的自然反應。


    咬了咬唇,她不敢抬頭,軟濡的給自己辯解:“這是莫須有的罪名,您……”


    她話音未落,額間便有羽毛輕觸的感覺,她怔忪抬眸,就見康熙雙眸含笑,點著她的鼻尖,親昵的笑道:“不必辯解。”


    他的話語和態度是矛盾的,薑染姝心跳又變得激烈起來,這種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覺,著實讓她難受。


    康熙看出她的難受,安撫的將她摟到懷裏,輕撫著她的脊背,柔聲道:“不必如此,你我二人最是親密,朕自然信你。”


    這話說的慰貼,薑染姝淺笑,仔細的盯著他的眼神,想要分辨這是真心話還是套話。


    一個帝王說自己大度,那跟天上下紅雨有什麽區別。


    她半信半疑。


    康熙沒有多說什麽,沉吟片刻說道:“這事你不必插手,不論你做什麽,隻要挨上邊,總歸會被人捏住把柄,還是朕來吧。”


    一勞永逸的法子多得是,何必髒了她的手。


    薑染姝心裏感動,酸酸澀澀的鼓脹感襲擊了她,眨了眨眼,乖順的倚在他懷裏。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她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不論怎麽說,這一步險棋,她是走對了。


    康熙說的對,不論她做什麽,最後都會沾惹上點信號,最後很難摘幹淨,這也是她早間思慮的原因。


    景仁宮的宮人三進三出,這麽異常的事情,必然會引起乾清宮關注,畢竟離這麽近,不管是出於保護,還是出於監視,都會很快發現。


    這也是她的試探,原來景仁宮一舉一動,真的在別人眼皮子底下。


    這事說好也好,在康熙對她有寵期間,自然是一個保護傘,可這也有個弊端,若是對方能躲開康熙的人手對她做些什麽,到時候可是一萬張嘴都說不清楚了。


    “皇上~”她軟濡的撒嬌,語氣是一貫的嬌媚,康熙頓了頓,在她耳邊低笑出聲。


    “姝姝。”他用鼻尖蹭著她耳畔,壞笑道:“你吃蝦餃的樣子美極了。”


    薑染姝先是被他低沉的聲音蘇的一顫,又被他氣的渾身一顫。


    “您?!”她冷哼,別開臉不願意理他。


    這都什麽人呐,說好的再也不提,為何這般戲弄於她。


    康熙神情輕鬆愉悅,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大笑著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麵色轉陰,冷笑道:“把這兩個狗奴才送到慎刑司去,但凡傳播者,仗十,打入辛者庫,永不得再用。”


    薑染姝神情一滯,就聽梁九功怯懦著問:“那若是嬪妃呢?”


    冷漠的聲音合著風送進來,聽的薑染姝心裏一鬆。


    “那便圈了吧,宮中容不下長舌婦。”


    他還明確捧在手心裏的人,她們都敢動,不是蠢就是毒,任是哪一樣,都不適合出現在他麵前。


    “圈禁?”梁九功呢喃,看到皇帝冰冷的眼神後,一個激靈不敢再說。


    說起來也是好笑,他梁爺爺也得捧著的人物,後宮那些不知名的小嘍囉,是怎麽敢伸爪子撓的?


    如今就算不被剁了爪子,也直接被拴上繩,到底圖什麽。


    等一行人離去,半夏心驚肉跳的挨在薑染姝身邊,愣愣的問:“怎的被皇上知道了?他……”


    想要問,既怕冒犯帝王尊嚴,又怕惹了嬪主兒的傷心事,急的她抓耳撓腮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穢亂後宮,這罪名不管真假,誰沾誰死。


    除非能在未經傳出的時候,直接扼殺在萌芽之中,要不然知道的人多了,你要是不讓說,對方越是覺得這是真的。


    私底下傳小話,你也不能挨個去解釋。


    茶餘飯後就著寵妃的八卦下菜,可比旁的什麽都強。


    賴嬤嬤也有些憂心,這玩意兒真的太難避開了,她心裏難免埋怨起貴妃來,她執掌後宮,必然早早的就發現了,可仍是沒有管,任由流言發酵。


    說起來隻是不作為的罪名,細究起來,若是她沒有在背後推波助瀾,幾個小嬪妃哪裏來這麽大的膽子,敢越鬧越歡實。


    當今跟前朝比起來不一樣,相對來說要嚴苛許多,後宮也相對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姝姝:啊,我明明是個小仙女,為什麽要處理人間俗事。


    眾嬪妃:……要不,把皇上放下,讓我們來!


    康康驚恐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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