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冬日寒烈,室內一片春暖香濃。


    胡鬧過後,兩人靜靜地摟在一處,絮絮叨叨的說著小話。


    在薑染姝有意無意的引導下,說到阿哥的名字上頭去。


    她壞心眼的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畫圈圈,一邊漫不經心的問:“萬黼一直混叫著,您還未考慮好不成?”


    她這話說的有些醋,引得康熙悶笑出聲,捉住她作怪的柔荑,他沉吟著迴:“你不提,朕都忘了,什麽考慮不考慮的。”


    另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捋著她汗濕的發絲,在薑染姝屏息凝神,等待他迴答的時候,康熙突然道:“再去洗洗,省得你著涼。”


    “嗯。”應是應下,可她懶得動彈,腰腿都折騰這麽久,酸軟的不像話。


    看出她的疲累來,康熙趕緊給她洗腦:“下次便不要自己動了,瞧你累的,這種粗活,放著讓朕來。”


    薑染姝懶洋洋的從鼻子裏輕哼一聲,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這種時候,玩的是個滿足感,跟累不累的可沒關係。


    見她如此,康熙便知道自己洗腦失敗,仍舊不放棄,在她耳邊低喃:“左右都是圖個舒爽,哪有自己辛苦的道理?”


    “唔。”薑染姝看似遲疑的嗯了一聲,在他充滿希望的眼神下,慢悠悠道:“我會努力鍛煉,讓自己不覺得辛苦。”


    康熙:……


    瞬間覺得牙疼不已的他,蔫噠噠的抱起薑染姝去了隔壁浴室,笑道:“來,朕給你洗。”


    和諧的情事對男女關係起到特別潤滑,薑染姝現在對康熙是越看越滿意。


    乖巧的窩在繡凳上,由著他替她輕柔的洗著頭發。


    這般時日久了,他的手藝越發好起來,再不會出現剛開始的無從下手。


    剛洗漱過躺到床上,兩人摟在一處很快就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醒來,薑染姝才恍然發現,她問的名字被遺忘,最終也沒有一個結果。


    有些懊惱的咬唇,下一次再找這麽好的機會就有些不方便了。


    康熙早已離去,她就算失望也是沒法子的事,索性將這一茬放下。


    早膳很有特點,有湖北的熱幹麵、豆皮、牛雜麵等,還有廣東的水晶蝦餃、糯米雞。


    原本就比較餓,這下更是吃了個肚圓,將桌子上的東西,快要一掃而盡。


    “老貴人身子可好了?”薑染姝漫不經心的問。縱然是一手閑棋,也總得把它下齊全了不是。


    錦心聞言點了點頭,輕笑著迴:“昨日還派人來西安呢,說是已經大好。”


    “唔,知道了。”薑染姝點頭,轉而吩咐:“那便傳喚她來。”


    錦心應了,轉身下去吩咐。


    傳話自然有傳話的小宮人,再像是一個貴人,已經不需要錦心這樣的貼身大宮女親自去。


    老貴人來的很快,薑染姝正端著花灑,慢悠悠的給花木澆水呢。


    冬日淒清,花木凋謝的不成樣子,自打她管此類事務,經人工便,再也沒有缺過綠樹花紅。


    她閑來無事的時候,總愛親自侍弄。


    過罷年天氣總是要暖一些,冬陽照射在她身上,帶來一種溫潤如玉的微透感,老貴人腳步微頓,在那一瞬間,好像明白了她為何獨得恩寵。


    她身上穿著豔麗的茜紗長襖,寬鬆的直筒型穿在她身上,也顯得玲瓏有致,好看極了。


    微微躬身澆花的時候,那細細的腰肢便顯露出來。


    似是聽到她的腳步聲,對方含笑迴眸,笑盈盈的開口:“你來了,快進去坐。”


    那笑容似是春花初綻,粉桃欲開,就這般看著便覺得有濃濃暖意撲麵而來。


    “給禧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她虔誠跪地。


    薑染姝趕緊扶起她,連忙道:“你也是個實誠心眼子,何必如此客氣。”


    這般說著,索性直接執起她的手,牽著往內室走去,一邊含笑道:“都是一家子姐妹,不必拘禮,千萬莫作繭才是。”


    老貴人輕輕的嗯了一聲,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本來也不是能言善辯的人,在她溫煦的表情下更是無從開口。


    呆呆的被對方牽著,就聽對方柔柔開口:“可好多了?還有哪裏不舒服,盡管說出來。”


    “勞娘娘惦記,太醫也說,嬪妾如今好全了。”老貴人在愣怔過後,終於找到自己的語言。


    薑染姝含笑望著她,猶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唇瓣幹裂麵色蒼白,卻仍舊美的驚人。


    如今氣色養迴來,瞧著倒是模樣標致,有幾分靦腆和順的感覺。


    兩人到底初見,看著老貴人貞靜和順的臉龐,她便有些聊不下去,隻含笑提議:“左右今日天氣好,不如我們去禦花園走走?”


    老貴人無有不允,點頭應下,兩人便帶著隊伍往禦花園去,在夾道上隨意行進,瞧著外頭的新鮮事物,話題倒是多了起來。


    等走進禦花園,兩人也終於熟稔了些,話題寬泛些不說,老貴人麵上表情也跟著鬆散許多。


    那種熾熱紅玫瑰的隱形高傲漸漸顯露,嫣紅的薄唇棱角分明,線條淩厲,好看極了。


    兩人漫步在冬日的羊腸小道上,暖暖的陽光照耀在身上,特別舒服。


    老貴人神色徹底放鬆下來,和薑染姝一起依在橋的望柱上,看著底下的錦鯉遊來遊去,悠閑自在的晃動著尾巴。


    “遊魚哪知人間苦……”老貴人垂眸,神色間滿是落寞。


    跟禧嬪聊的越多,她越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她心中便越是空茫。


    這麽好的人,合該有一個疼愛她的相公,而不是在深宮中繚亂此生。


    薑染姝覺得老貴人挺和眼緣的,所以才親近了些,如今瞧著她和外表的豔麗不同,反倒有幾分多愁善感,不由得笑了。


    “日子都是一天天的過,何必想那麽多呢?”她話說得特別灑脫,讓老貴人麵色和緩許多。


    兩人又一起閑閑地聊了很多,日頭升高略有些曬,這才兩兩分開。


    等迴到景仁宮之後,雙胞胎正在尋她,明明還沒有什麽意識,偏偏認得她,若是醒了尋不到她,能委屈的跟什麽似得。


    薑染姝剛走到兩個孩子麵前,就見他們咧開嘴笑的開心,小手小腳揮舞的特別歡快。


    “嗨呀,寶寶這麽開心呀。”看到他們的笑容,她便覺得什麽都值了。


    隻是沒幾日過去,她便笑不出來了。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掉頭發能掉的這麽絕望,隨手一摸就是一大把,每日起來,枕頭上被子上,都是零散的發絲,若是綰發髻,那敢成把成把的掉。


    康熙原本就愛她這滿頭青絲,時不時就要撫摸兩下,當再次下手,卻薅下來大把頭發的時候,他神色間略有驚慌。


    “怎麽了這是?”他什麽都想到了,常人哪裏能這麽過分的掉頭發,別人得了什麽大症候。


    當下疾言厲色道:“都是怎麽伺候的?”


    錦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想要辯解的話堵在喉嚨出不來,皇上不喜歡人唧唧叨叨的辯駁,逢上罪加一等。


    沒伺候好就是沒伺候好,容不得星點狡辯。


    薑染姝攔住他,無言道:“請太醫便是,不關她們的事。”


    康熙怒氣衝衝,看見禧嬪掉頭發,他心裏就是一驚,止不住的升起擔憂。


    “狗奴才,還不快去!”他氣勢磅礴,心裏卻忐忑的厲害。


    梁九功連忙出去,親自去禦藥房請人,一路上小跑,累的氣喘籲籲,他現在變胖了,年歲也上來了,丁點都勞累不得。


    等到禦醫來的時候,就看到康熙麵色黑沉,冷冷的看著他們。


    黃禦醫在禦前行走慣了,一點都不被對方的麵色影響,淡然的看診問診。


    當知道緣由後,哭笑不得道:“產後脫發乃是常事,十人中泰半如此,慢慢調理即可,不必憂心。”


    他話是這麽說,康熙仍不能安心,追問道:“如何就這般嚴重,細細道來。”


    黃禦醫無奈,隻得一板一眼說清楚:“女子生產之事頗為複雜,又極耗身體元氣,若是再勞累些,那身體定然遭不住。”


    說到底是生孩子身體虧損,帶孩子又勤勉,這幾事結合起來,便受不住了。


    康熙眉頭皺的死緊,頗為不滿意這個答案,隻催促道:“你再瞧瞧,莫遺漏了。”


    禦醫點頭,又細細問診,最後得出來的結論依舊是這個。


    薑染姝見康熙還有為難他的意思,趕緊道:“無事就好,多養幾年就迴來了。”


    她原本想著,左右這孩子小,要不要再追生一胎,趁著年輕趁著有寵。到底身體不允許,這般想著倒還是要緩緩,這事不能急。


    “行吧。”康熙很勉強的應下,揮了揮手示意禦醫離去,他看著薑染姝,眼神中還是充滿了擔憂。


    這得多大的消耗,才能讓她掉發到這種程度,他給她洗過幾次頭發,最是了解情況。


    柔順到不可思議,便是用篦子通頭,也鮮少掉幾根,他整日裏羨慕,誰知道一個孩子就能毀了這些。


    “你辛苦了。”康熙呐呐輕言,滿是疼惜的將她摟到懷裏。


    原本他覺得,他寵愛禧嬪太過,想著要不要收一點,可瞧著她受這麽大的罪,仍舊沒有抱怨,對他體貼溫柔。


    心中那點想要冷一冷她的想法,便消散許多,罷了,他的女人,合該他來疼。


    “再傳喚幾個禦醫來,多人會診,出一個完美的方子出來,務必將禧嬪身體調理好。”他沉聲開口。


    負手望著她,語氣清淺:“別怕,有朕在。”


    他這種一切有我,你不必擔心的姿態,特別霸總,薑染姝被他蘇的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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