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出來的大多是老狐狸, 袁大人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袁狐狸在遇到他家虎娘子之後, 立刻能變身忠犬。誰惹他娘子不高興了,他能明的暗的弄死對方。


    太常寺這地方也不是個太平地兒,看董少卿不順眼的大有人在, 隻是他平素為人低調,叫人拿不住把柄。這下可好了, 他夫人這麽一鬧,袁大人這麽一撕,多的是人聞著血腥味兒而來,誓要咬下他身上幾塊肉。


    董少卿心裏恨得牙緊,卻偏偏無話可對。人袁大人話裏話外都是提的他夫人不懂事, 可沒說他什麽。但是擱有心人運作一下, 這就是教妻不嚴了。


    事兒可大可小,當即董少卿就苦哈哈的去給工部的三位老大認錯,又腆著臉跟袁大人說了不少好話,這才將事情糊弄過去。


    等到下了朝到了衙門,他上頭的老大把他叫去喝茶開小會。


    “董大人啊,我們這些為官者自身謹慎踏實是很重要的, 你這些年做得相當不錯, 之前聖上還嘉許過, 你以後可還得繼續保持這樣的態度才是。”|


    董少卿自然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會再接再厲,當然, 自己能取得這些成績全靠了上峰您平時對下的指導,所以真正的功勞應該是您的!


    一通馬匹拍得他那個上峰神情愜意, 大有“你小子真會說話,這大實話說得太好了”的感覺。


    但是,上峰叫他來開小會可不是專門表揚他的,這個但是之後,董少卿大人的背脊就濡濕了幾分。


    “尊夫人出身世家,自然是眼界甚高。可董大人別忘記了,傅大人的姨父可是方大人!尊夫人的話若是傳到方夫人耳裏,這後果……”


    上峰停了停,斜眼看了額頭都是汗的董大人一眼,半響又道:“傅大人做事踏實勤勉,這次工部負責的桑田之事,傅大人可是立了大功。聽說營造局那邊對傅大人是感激涕零。你想想,這個時候你夫人的話若是傳了出去……”


    董少卿告罪一聲,掏出手巾擦了擦額頭的汗,胖臉上堆滿苦澀的笑。


    果然是個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平日裏在內宅喜愛拿腔作勢就算了,今日居然管到別人家頭上,她就不想想,袁夫人是什麽脾氣,會給她臉?方夫人是什麽出身,會咽下這口氣?


    董少卿大人在衙門裏苦不堪言,董夫人還在家裏想方設法的要去打消袁夫人的念頭。她覺得袁夫人聽不進去自己的話,那麽,就得換個方向入手。


    在園子裏站了片刻,她決定從袁小胖身上突破。


    董夫人雖然為人有點神經質,可她還是有幾分小聰明的,她並沒有親自去找袁小胖,而是招來自家庶子,讓他去接近袁小胖,打消袁小胖去傅家學習的念頭,順便找機會破話掉傅子寒的名聲。


    身在局中的她也不知道自家為何會這麽看傅子寒不順眼,但是一聽到那兩口子的名字,她就胸口悶,氣不順。這或許就是天生的氣場不和。


    董家的庶子沒在太學,但是董家的嫡子在。可這事兒不能嫡子出麵去攛掇袁小胖,隻能提供機會給庶子弟弟,套路了單根筋的袁小胖同學。


    本來就對那天娘沒站在自己這邊感到十分生氣的小胖子在受到攛掇之後,第一天去傅家就逃掉了。逃掉了不說,還跑去約架傅立文!


    小胖子被他娘寵得有點天真單蠢,加上聽了董家庶子的話,覺得傅立文是鄉下來的,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術,恐怕對方隻會個書而已。


    莫名其妙就被人指著鼻頭約架的傅立文眨巴了眼睛,笑著應下。


    他沒啥太重的得失心,君子六藝學過,但真不精。其中大部分都還是他爹教導的,都沒在學堂裏正兒八經上過課,跟袁小胖比一比也好,自己知道什麽地方欠缺了薄弱了,才好有的放矢。


    對於立文的這種心態,文、柳兩位老爺子都是讚賞的,而傅子寒更是拍手歡迎,甚至覺得自家兒子這兩年過於順風順水了,若是能敗,對他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人的成長總是在挫折中進行的。


    當袁家兩口子知道了兒子的小動作之後,袁夫人差點拿家法去問候小胖子。若不是袁大人一把把她抱起來轉了個圈,估計小胖子的耳朵要疼兩天。|


    “這件事夫人就不用太操心了。咱們兒子在傅立文手裏吃點虧總比他被其他人算計去的好。”


    袁夫人哼笑:“當我不知道小胖是受了人家挑唆哇,跟你說袁大胖,要不是這事傅大人第一時間就讓他夫人跟我通了話的,我非摁死董家那個小崽子不可。老娘的兒子啥時候成那蠢婦手裏的刀了?”


    “夫人莫急,這事兒為夫也不會咽下這口氣的。不管小胖跟傅家小子的比試結果如何,他董少卿的兒子也得給我走一遭。為夫可要看看,他董家教出來的大少爺是怎樣一個天驕!”


    袁夫人是一言不合就動手,袁大人是玩不死你我跟你姓。兩人一文一武所向披靡,這十來年京城裏敢如此正大光明招惹他們兩口子的,董少卿的夫人還是第一個。


    “哼,怕不是老娘不發威就當我是病貓子了。等著瞧,我要看她董夫人如何在世家夫人的圈子裏混下切。不用我出手,自然有人玩死她!”


    說是這麽說,可自家兒子輸太多也丟人啊。反正比試在十天後,這十天的時間,小胖子就辛苦點吧!


    看著夫人眼中閃著的精光,袁家的侍婢們齊刷刷的為她家公子掬一把淚。


    袁家在給袁小胖開小灶,傅家這邊也不例外。


    “為父射、禦之術不及你柳伯父,這兩日.你可多跟著你柳伯父去城外校場練一練。書和數你自小就學得不錯,這兩項也是你的優勢。所以除去校場之外,你需得跟著宋嬤嬤學禮,晚飯後隨為父習樂。”


    宋嬤嬤雖然是女子之身,但她身為宮中女官,也曾在禮部學習過一段時間,各種禮節於她皆不是問題。加上還有兩老在旁邊指點,若是這樣都調.教不出傅立文,那麽立文也就不用學其他的了。


    在樂這方麵,比傅子寒技藝高超的肯定有,但那些多是吃這碗飯的專業人士,在士子中,能比得上傅子寒的還真是鳳毛麟角。並且當初在同縣的時候,傅子寒就有意教導傅立文這方麵的東西,練了這麽兩三年,要說如何驚豔肯定不行,要說挑出大錯來,還真無處可挑。


    傅立文在學的同時,柳博立和文昀也得跟著學。


    文昀還好點,他畢竟年紀小,加上他爹也是文人出身,多少有過一點基礎。可柳博立就不同了,他爹是將軍,能把禮節那一□□溜都是難得的厲害,樂這東西對他來說就是十竅通了九竅,身為他長子的柳博立也差不多。


    於是這幾日,京郊小校場裏麵,隨時能見到四五個少年在學習禦射,從初時的慘不忍睹到現在的勉強可以入目,花了七八天的時間。


    那一日,豔陽高照,連知了都沒力氣鳴唱,國子監的校場上兩邊坐滿了身著國子監校服的學生,連祭酒司業監丞都讓人擺了座椅打了傘,更別說五經博士跟一幹助教學正等人了。


    當事者的雙親也都到場圍觀。


    袁大人兩口子跟柳家是老熟人,先打了招唿,正待轉頭跟傅子寒好好見個禮,謙讓幾句的時候,發現事情似乎鬧大了些。


    “這……袁大人不必請諸位大人前來吧?”傅子寒再膽兒大也覺得背脊有些毛毛汗,“這不過是兩個孩子鬧著玩的……”


    “傅大人,若是本官說不是本官做的,你可信我?”


    袁大胖也心裏苦啊,他看著六部到了五部,甚至三公之一的太傅都跟柳老太爺攜手走了進來,這嗓子眼兒頓覺燥得火.辣辣的。


    兩個傻爹互視一眼,同時把目光投到了董少卿大人的頭上。


    然,董文中少卿大人心裏更苦!他還沒地兒叫冤去,因為連他自個兒都覺得這一出是自家那個不省心的婆娘弄出來的。


    他心裏暗罵夫人實在太蠢,可臉上還得硬擺出一片平靜,以示事情跟他無關。


    傅子寒溫和笑笑不說話,袁大人嗬嗬兩聲又開始捋起了他的短須。


    “今日我等不請自來,祭酒大人可不要怪罪啊。”


    到底這裏是國子監的地盤,便是太傅前來,也得跟祭酒意思意思一句。


    祭酒等人忙不迭的起身行禮,不敢占著座椅了,起身避到一旁,請了太傅和柳老太爺上座,之後眾人便依據品階一一坐下。


    熊孩子袁小胖站在那裏,兩股顫顫,幾欲軟倒在地,倒是站他旁邊的傅立文一把拖住他的胳膊。


    “撐住了你,要是你敢坐下去,迴家你娘肯定打得你隻能趴著。”


    袁小胖眼中含淚的看著傅立文,心道,不知道現在叫聲哥哥還來得及不!他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輸得很了,怕是他娘明年就能給他生個弟弟出來!


    “看你這熊樣兒,不就是比個試嘛,輸了又咋樣,明年拍馬再來就是!”文昀一身騎裝,頭發絲兒上都洋溢著一股躍躍欲試的激動。


    好嘛,除了軟蛋熊孩子之外,他們這邊多了個人來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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