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大人,沒想到您在這裏呢!”


    正說話的這檔功夫,宋無涯幾人的注意力被這麽一句話從鄰桌那兩人的談話中給吸引過來了。


    同樣,這話也立刻打斷了那兩人的對話,雙雙都是一臉驚愕的看向了宋無涯幾人。


    “哦?想必你就是南頭縣縣令於春吧?”宋無涯微微一笑,起身轉向後邊,抱拳向於春示意。


    那於春微微一怔錯愕,立刻笑著點頭:“沒錯,沒錯。下官正是南頭縣縣令於春。沒想到欽差大人竟然如此樸素,而且平易近人,竟然在這樣的攤販上吃東西。當真是令下官欽佩,日後定當以欽差大人為下官楷模學習。”


    “於縣令過謙了,雖然說下官一概清正廉明,但這種話也並非是掛在嘴上說得,而是要做出來的。”宋無涯講著這些自己聽著都覺得有些膩味的場麵話,心裏還真不是個滋味。


    “是是是,大人教誨的是。”於春在宋無涯的麵前,極力保持著自己謙卑的模樣,完全是為了討好宋無涯。


    宋無涯微微扭頭,看了看周圍不少人側目過來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於大人,此地也並非是閑聊之地。不知於大人此來何意啊?”


    這於春的來意,宋無涯心裏再清楚不過了。不過這個時候,他卻依舊要裝糊塗,畢竟要演戲嘛,可要演的像模像樣才行。


    被他這麽一問,於春這頓時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不瞞欽差大人,昨夜下官的屬下多有冒犯。今日一來,一是給大人您賠罪,二是想要請大人您前往縣衙商議公事。”


    “哦,昨夜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至於你說商談公事,這倒是要緊的事情,本官就打擾了,也好早日完成聖上交代的差事。”宋無涯隨口說著的話,卻隱藏著不少的信息。


    單單是最後這一句,那於春聽了之後,這臉色就變得不對勁了。


    於春點頭應是,當即轉身喝道:“還不趕緊將轎子抬過來?”


    “於縣令想的還真是周到啊?”宋無涯看著那晃晃悠悠被抬過來的轎子,大有深意的說了一句。


    說實話,這樣的轎子他還真是沒有坐過。這樣的待遇,他好像也是第一次受到吧。


    四頂轎子直接擺在了宋無涯幾人的麵前,看這個情形,連帶著白卓和司徒雯小環三人的都有。


    這於春還真是會辦事,如此一來,將宋無涯身邊的人全都招待了。


    目前,宋無涯和白卓的身份,也僅僅是暴露了他自己的身份而已,白卓的身份目前還在保密之中。


    不過,宋無涯知道,白卓的身份保密與否,完全沒有其他的作用。他之所以沒有讓白卓亮明身份,也壓根沒有其他的用意。畢竟他的名字和官銜對方已經知曉了,隻需要稍加一打聽,他們的一切就都會被對方所熟知了。


    於春並未坐進轎子,而是跟在了宋無涯轎子旁,一邊走還一邊和宋無涯說著話。


    “宋大人,不知道皇上他老人家,讓您來這裏辦什麽差事啊?”於春最想要搞清楚的自然就是宋無涯他們的目的了。


    這一點,宋無涯倒是沒有必要隱瞞,而且他不僅不能夠隱瞞,反而要將事情說得越發的嚴重才行。


    所以,此刻於春這麽一問,宋無涯並未著急著迴答。反倒是籲了一聲,將自己的聲調拉的長長的,直到於春這臉色變得不對勁之後,這才開了口。


    “你說呢於縣令?貴寶地可是個好地方啊,你瞧這街頭巷尾的,隨便抓個人隻怕都比我這個當朝四品官員有錢吧?就剛剛那賣包子的小販,區區幾個包子,竟然敢和我收四兩銀子。”


    “什麽?竟然有這等事情?區區幾個包子竟然賣到四兩這等高價?宋大人請放心,待本官迴去立刻差人將那奸商抓起來。”於春一聽宋無涯這話,頓時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來,惡狠狠的說著。


    宋無涯當即擺擺手道:“於大人不必如此。這情形本官也已經打聽清楚了,貴地一向如此,也怨不得他們。要怪的話,也隻能怪本官沒見過世麵了。我這一年的俸祿,怕是在貴縣連一個月都撐不住啊!”


    “大人這是哪裏話?您奉的是聖上的旨意,來到本縣那是本縣的榮幸啊!哪能讓大人您破費呢?官府自然會招待大人您的衣食住行的。”於春聽著宋無涯這一番感慨,急忙就邀請宋無涯幾人住進官府。


    當然,這也是名正言順的事情。宋無涯很清楚這於春今天要對自己說什麽,隻怕到了官府之後,閑聊上一番,就該是吃飯的時候了。


    轎子搖搖晃晃的在街上行走,這於春跟隨著轎子旁邊,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可是引起了街上不少百姓的側目。他們看到這樣一幕,就好比看到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一樣。


    “這怎麽行?本官想來清高自居,還是住客棧比較好。我想,我堂堂一個欽差大臣,想必那客棧也不敢和我多要錢吧?”宋無涯這話可謂是一語雙關,如果於春是個聰明人,他就該明白宋無涯這話的意思。


    顯然,於春確實是個聰明人,或者他不是個聰明人,而是遇到過同樣的事情。


    “宋大人放心,諒他小小客棧沒有這個膽量。別說他沒有膽量了,您貴為朝廷欽差,下榻那小小客棧,可謂是令其蓬蓽生輝。他們理應好好招待宋大人才是,哪有再向宋大人討要房錢的事情。絕不可能。”


    聽著於春這話,宋無涯心裏暗笑,顯然這於春是上套了。


    他表麵上無動於衷,繼續說著:“哎,於縣令,本官此次前來就不過問其他的事情了。近些年的稅賦賬單你可要快些給我準備好啊!各行各業,可全都要看,尤其是鹽這一塊!”


    和於春閑聊半天,也算是吊足了他的胃口,宋無涯便將自己的來意說明了清楚。


    “什麽?宋大人此番前來是調查稅賦的啊?”於春聽了之後難以掩飾,頓時一驚。


    他驚唿出聲後,再看宋無涯臉上的神情,趕忙恢複平靜:“宋大人可別誤會,下官的稅賦可是沒有任何的問題的。剛剛之所以吃驚,完全是因為先前下官猜測,宋大人此番前來,是詢問這開春之際,河道泥沙清理的事情呢!”


    這種糊弄鬼的話,宋無涯也懶得和他計較了,點點頭又道:“清理泥沙,這件事情聖上可是對本官稱讚過你們的。所以,聖上此次並未讓本官過問這些,想必於縣令一定早已經做好了。”


    “沒錯,沒錯。”於春點頭應是,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剛剛他那一驚一乍的樣子,他還以為被宋無涯瞧出來了,此刻聽著宋無涯順著他的話說,頓時就放心了。


    這麽一會功夫,轎子終於停了。一下轎子,宋無涯立刻就看到了這南頭縣的縣衙。


    這縣衙倒是不怎麽氣派,而且顯得很是老舊,隻怕曆任的縣令也不舍得多花錢用在這修葺縣衙上。


    “宋大人裏邊請。”


    於春將宋無涯請入縣衙之後,立刻就交代了師爺下去將宋無涯所要的一切賬本全都送來。


    看賬本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宋無涯壓根就不想多看,反正這些賬本上一定都是假賬。即便其他地方不假,這關於鹽稅的地方,也肯定是一點真都沒有的。


    看著師爺下去,於春招唿人給宋無涯幾人倒茶。


    “宋大人,您突然蒞臨本縣,被下官昨日那麽一鬧,可謂是全城皆知啊。”於春剛坐下,立刻就開始了正題。“這城裏的鄉紳富豪,大小官員,可全都想要宴請宋大人您呢!”


    “哦!這樣啊,這可真是慣例啊,走哪都躲不掉。”宋無涯無奈的笑著搖搖頭道:“本官雖然清廉,但也並非是迂腐之人。大家都是一片好意,本官哪有拒絕的道理。不就是一頓飯嗎,正好也可以向大家了解一下這裏的民風民情啊!”


    “宋大人果然是個性情中人啊,您這話說得極是,就是和大家吃一頓飯而已,這又算不上什麽貪汙受賄,無傷大雅的。”於春聽到宋無涯答應了,頓時高興不已,順著宋無涯的話說著。


    今天這一切,可都是牛老爺交代他的。尤其是吃飯這一塊,那可是必須要做到的。如今,宋無涯答應下來,他最大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茶水送了過來,眾人喝起了茶水,一時間都沒了話說,陷入了沉默。


    於春麵對宋無涯,還是有些緊張的,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還想說些什麽,卻又不敢多說。


    他不敢多說,宋無涯也沒有挑這個頭。


    “於大人,你這屬下辦事效率也太低了吧?怎麽這會還沒有準備好?我看你還是去看看吧,先將一部分拿過來,讓本官看看再說。”宋無涯突然變得一本正經,威嚴的對那於春說道。


    於春一驚,立刻起身,躬身道:“大人說的是,下官這就去讓他們將賬本送過來。還請大人再耐心等待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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