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滿足?”葉天淡淡道。


    “幸福日子有誰會嫌長?我是妖他們是人,人類終究敵不過歲月的侵蝕,二十多年後,爹娘病重,我焦急萬分,查遍我能搜集到的所有古籍,最後在一冊殘卷中找到了讓人起死迴生的辦法。”


    “真有起死迴生一說?”方蘭生驚詫道。


    “原來我是這麽認為的,可是……當我千方百計地找齊藥材,用與我一起伴生的玉龍煉製了幾顆丹藥,讓爹娘服了下去……誰料到、誰料到………誰料到那根本不是什麽仙丹!把爹娘他們都變成了隻食血肉的怪物……”洛雲平說道。


    “……”眾人。


    “一開始是吃些生肉……後來就趁人不注意抓了村裏的豬羊來吃……”洛雲平繼續說道:“也不曉得爹娘那時候是不是還認人……倒沒傷著過誰……鄰裏都以為牲畜被林子裏的野獸叼走了……可眼看著爹娘越來越可怕……盯著活物時,眼睛都冒綠光……”


    “一直關屋裏也不是辦法,我隻好跟別人講爹娘都去省親了……其實是被我帶到了那個藤仙洞裏去了……”


    “到了藤仙洞,本來還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可爹娘卻慢慢地溶在了一起……越變越大,血肉還被這裏的藤纏著……大概在洞裏沒了其他吃的……他們就、就互相吃起來……”


    紅玉歎息,道:“原來如此,藤為皮囊,屍為髒腑,人的血肉與藤結合,就變成了藤妖。”


    洛雲平點頭,繼續說道:“那以後……我把村裏的牛羊雞鴨偷偷丟進來喂……可是牲畜要再少下去,其他人也會起疑……最後……我找了個法子,就是……就是把來村裏投宿的人騙進洞作食物……甘泉村離江都近,往來借宿的人雖然不多,也不算少……爹娘他們……總不至於餓死……”


    “這、這也太狠毒了吧!你的心腸難道是黑的?!幸好剛才跑得快沒被吃掉!”


    方蘭生大聲道:“那種惡心怪物養著它做什麽?!”


    “住口!不許說什麽怪物!!”洛雲平怒聲道:“難道樣子變了,爹娘就不是爹娘?幾十天前,他們還都是人啊!是我的親人!”


    方蘭生:“……”


    “凡人安享百年,本是一件好事,可你卻要逆天改命,導致如今這個結果,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葉天說道:“你本受上天恩澤於百年內化形,一身醫術無人能及,原本應當濟世救人,這是你的使命,可你卻違逆天命犯下滔天殺孽,如此惡行,按理當誅!”


    “我、我自知罪孽深重,沒想過繼續活下去……”洛雲平長長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多謝少俠留了爹娘一命,一人做事一人當,所有的罪惡都讓我一人來承擔吧,少俠,就把爹娘和我一同火化了吧……”


    “雖然很不忍心,但我不得不告訴你一句……”葉天略微沉吟,說道:“那藤妖早就不是你爹娘了,自從服用丹藥的那一刻起,他們的魂魄就已經進入了輪迴,如今這個大東西,不過是一具由無數蠱蟲和藤蔓聚成的怪物而已!”


    “蠱蟲?”方蘭生愈發覺得惡心了。


    “天天怎麽看出來的?連人家都沒看出它的本質呢!”風晴雪詫異道。


    “嗬,玉衡乃上古神物,所煉製出來的東西豈會那麽容易被人辨出?”葉天輕笑道。


    “蠱蟲……”洛雲平臉色有些蒼白,“他們居然變成了蠱蟲!”


    “普天之下,的確有起死迴生之術,但想要起死迴生,那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或生命,或修為,或氣運,其中的代價大的令人難以想象……哪有幾顆丹藥就能了事的,生命是寶貴的,之所以寶貴,是因為隻有一次。如今的你還想同這藤妖一起隕滅麽?”葉天說道。


    洛雲平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睜眼,緩緩說道:“一起化了吧,原本還以為能有個念想,卻沒想到自己費盡心力所努力的結果都是徒勞,這一生罪孽早已無法贖清,就讓我隨爹娘的屍骨一起消失吧……”


    頓了一頓,洛雲平突然看向百裏屠蘇,隨即雙眼一凝,臉色驟然一陣蒼白,就在眾人不解的時候,他緩緩張開嘴,吐出一顆乒乓球大小的乳白色丹丸,在那乳白色丹丸之中,還有幾滴櫻紅的血液……


    “給我吧。”葉天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這枚內丹凝聚了你一身功力和精血,對屠蘇體內的煞氣有很強的抑製作用,不過妖丹畢竟是妖丹,屠蘇是人類,直接服用勢必會讓他留下更大的後遺症,需要將之煉製成丹藥才行。”


    “看來你也深懂醫術啊!這下倒是了卻了我最後的遺憾,這位少俠體內的煞氣極為兇厲,我的內丹和精血富含藥力,能煉製成丹藥最好不過……或許能夠讓他支撐幾年。”洛雲平緩緩說道。


    “多謝!”百裏屠蘇拱手。


    “用不著道謝,我的誕生,本就是為濟世救人而來,是我自己斷送了自己的仙根,走到這一步,怪不得別人,若是能夠在死之前幫你們一把,這讓我感覺來到這世上終於有了些許意義……”洛雲平長長歎息,“感覺好累,再也撐不下去了……害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永遠沒個盡頭,連晚上做夢都是一群人找我索命……或許死去才是最幸福的,幾位,麻煩將我的本體同爹娘屍骨一起焚化掉……”


    話音落下,洛雲平身體逐漸虛化,光影變幻,一株枯萎的板藍根閃現,那乳白色的內丹也緩緩落下。


    葉天大手一招,將那株板藍根和內丹抓進手中,而後屈指一彈,將枯萎的板藍根打進藤蔓群中,袖袍輕揮,一片火雨降下,熊熊烈焰騰起,被綠藤覆蓋的廢墟頓時劈裏啪啦地燃燒起來。


    “紅玉,你去穩住那些村民,晴雪蘭生,幫我去采些藥材來,我要給屠蘇煉製丹藥。”葉天說道。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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