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幾個曹軍降卒,拉著曹仁的屍身迴到許都。


    曹操還沒出兵,就先得到了宛城城破,曹仁自盡的消息!


    “子孝!子孝…”相府門前,曹操一臉悲痛,趴在曹仁的屍身上,痛哭流涕。


    “嗚唿哀哉!子孝啊,孤的子孝啊……”


    “怎會如此啊?子孝啊…痛煞孤也……”


    曹仁少時喜好弓馬弋獵,不修行檢。領軍之後,奉法守令。跟從曹操征戰四方,破袁術、攻陶謙、擒呂布、敗劉備,參加官渡之戰,立下汗馬功勞。


    對於曹操來說,曹仁不僅是他的族弟,更是他可以托付的臂膀。軍中之事有曹仁在,曹操能放心太多。


    整個曹氏崛起的過程中,曹仁的功勞或許不是最高的,但他絕對是讓曹操最放心的幾個人之一!


    “啊!孤的頭風又犯了!”哭著哭著,曹操忽然抱著頭,一臉痛苦地咬牙嘶啞著說道。


    “主公!主公!”


    “丞相,快把丞相扶進去!”


    “快去請醫官來!”


    “把曹仁將軍的屍體抬進去!”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醫官來診治過後,曹操總算是好些了。


    “即刻整頓兵馬,從各地調兵,孤要南下為子孝複仇!”曹操躺在床榻上,雙眼通紅地對著眾人下令道。


    荀彧直接對曹操勸諫道,“丞相,可是我們的糧草不夠啊,而且剛剛定下屯田養民的政策,實在不宜在大動幹戈了啊。”


    “是啊,丞相若是南下對付劉琮,兵力不可能少於二十萬,馬騰、韓遂等西涼諸侯,必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主不可怒而興兵,請丞相三思!”


    “請丞相三思!”


    看著眾人都不同意南下,曹操痛苦地閉上雙眼,他自己也清楚,這個時候南下必不合時宜,隻是曹仁的死,對他來說打擊太大了。


    睜開雙眸,曹操又問道,“那宛城可還有收複的可能?”


    “曹仁將軍再怎麽也有三萬人,龐統雖說領軍十多萬,也不可能一日克城,這其中必有蹊蹺。”程昱對曹操分析著。


    荀攸繼續道,“丞相,要想收複宛城,得先知道龐統是怎麽破城的,了解了敵軍的虛實,我們才好用兵。”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把那幾個士卒叫進來,孤親自詢問。”曹操一把將額頭上額額布巾扯下,坐起身來。


    “諾。”


    “我等拜見丞相。”


    曹操連起身都沒說,直接開口就問道,“宛城是如何被攻破的?”


    幾個士卒對視一眼,開口向曹操講述了那天的具體戰況。


    “牛金實屬蠢貨,玄甲鐵騎的威力,他又不是沒見識過,怎麽還敢直接撞上去?”


    “投石車砸塌了城牆?”


    “牛金先敗,龐統再轟塌了城牆,士卒士氣降低到了冰點,確實是難以守住城池了啊。”


    謀士們議論紛紛,曹操對幾個士卒揮了揮手,“下去吧。”


    “諾。”


    “龐統領兵十二萬,克宛城竟然如此簡單,甚至幾乎沒有傷亡,如此一來,收複宛城就有些難了啊。”


    說話的是程昱,他在說話的同時,打量著曹操的神色,這個時候,實在是不宜和龐統爭雄。


    萬一北方再一次大敗,即便是曹操,也難以壓製住底下蠢蠢欲動的尊皇派,還有各地的諸侯們,也會趁著猛虎受傷之時,群起而攻之!


    他這麽說,就是希望曹操能夠理智一些,莫要輕易動兵。


    襄陽本就占據地利難以攻打,北麵又是樊城,新野。如今劉琮又占據了宛城,將前線往北推了如此之遠。


    對曹軍來說,太不利了。南下又能如何?十萬大軍守著的宛城,需要投入多少兵力攻下?打下了宛城,後麵的樊城和襄陽呢?


    再說了,劉琮會眼睜睜的看著曹操攻克宛城?劉琮那種雄主,會把吃到嘴裏的肉吐出來?


    “唉,許都不再安全了啊。”曹操歎了口氣道,“將重心放在河北吧,就讓天子和那幫老頑固繼續留在許都吧。”


    劉琮掌控宛城之後,兵鋒已經直接威脅到許都的安全了。曆史上的關羽,不過是包圍了襄陽和樊城,就嚇得曹操要遷都。更不用說掌控宛城的劉琮了。


    “主公英明!”


    聽曹操這麽說,眾人明白曹操已經沒有了南下的心思了。


    “厚葬子孝,百官出城祭奠!”


    “諾。”


    “孤想招馬騰入朝為官,你們覺得可能與否?”


    戰場失利,那就隻能用外交手段,為自己再謀取利益了。


    “主公,上次南下的時候,馬騰雖說被劉琮派人攛掇,進攻關中,但是馬騰已經老了,沒什麽大的誌向。”


    “而且,上次他也見識到了我曹軍的精銳,臣以為,一封召令,足可令馬騰前來!”


    曹操笑了笑,“長文所言甚是,解孤一憂慮也。”


    長文,陳群的表字,陳群出身穎川陳氏,是名門望族之後,他的父親陳紀、叔父陳諶皆富有盛名。


    早年隨父親避禍徐州的時候,曾在劉備手下效力,曹操拿下徐州之後,征辟陳群為司空西曹掾屬。曹操當了丞相以後,又升任為參丞相軍事。


    陳群相貌堂堂,身形偉岸,是難得的偉丈夫。


    “請天子下召,駁斥劉琮,寇兵北上妄圖造反!”


    “諾。”


    這隻是簡單的撒口氣罷了,這年頭,真天子都不管用,誰還會在意天子的詔書?


    “都退下吧,孤要休息了。”


    “諾。”


    “文和!”就在眾人躬身離開的時候,曹操又叫住了賈詡。


    眾人相視一眼,繼續向屋外走去,賈詡則拄著拐杖來到曹操麵前,“丞相留下在下,不知有何吩咐。”


    “文和嚴重了,孤一直禮遇你,又怎麽會吩咐你呢?坐吧,孤想和你談談。”


    “諾。”賈詡聽令坐下。


    曹操苦笑道,“自從奉孝(郭嘉)故去之後,孤麾下謀士,當屬文和最為睿智,無奈你卻避嫌利己,不肯全心全意的為孤效命啊。”


    賈詡依舊是那副老態龍鍾的樣子,“丞相麾下人才濟濟,丞相自己也是智慧超群之人,又何須我一個老頭子的拙見呢?”


    “文和!”曹操突然大吼道,“今日,孤已經看不到一統天下的希望了,反而感覺好像是,坐在了沒有梁柱的屋頂。孤求教先生了!”


    曹操一生都是狡猾奸詐,得知龐統攻克宛城後,他是真的覺得力不從心了。


    底下拿著擁護漢室的老臣,定會再次蠢蠢欲動,周邊諸侯也不會再對他有以前那樣的懼怕了。曹氏的影響力,自此之後一落千丈。


    最重要的是,曹氏再也沒有官渡之戰後,那樣傲視天下,橫掃諸侯的雄心和一往無前的鬥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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