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那樣的久。


    久到愛情變成了無解的毒藥,讓他深陷其中,再也無法走出來。


    喬笙的心疼了一下。


    她看著陸廷淵,看著那豆子大的眼淚不斷的從他眼角掉出來。


    對不起……


    她想要這麽說。


    可是對不起,又顯得蒼白無力,她再也沒辦法給陸廷淵一個完整的家,她沒辦法,忘記對沈聿的感情。


    “笙笙,你為什麽不說話?”


    陸廷淵聽不到她的任何迴應,他自言自語,“是因為我哭,你覺得我沒用了,是不是?”


    不,不是這樣。


    喬笙想要開口,可她又不敢輕易的說些什麽,她怕陸廷淵會誤會她的意思,也怕陸廷淵會更加難過傷心。


    她還怕……陸廷淵會覺得,他們之間還有可能。


    她不能給陸廷淵希望,她不能傷害到陸廷淵的心。


    可是,她已經傷到他了。


    喬笙同樣難受起來,她的目光不知道該放在哪裏,她躲避著陸廷淵的眼神,卻無意中看到了他衣服上滲出的血!


    而她,聞到了血的腥味!


    喬笙檢查著陸廷淵上下,他穿的嚴嚴實實的,她看不到他身上的傷,可是血的味道卻越來越濃,讓她知道,他很不好。


    “你傷的很重。”喬笙忍不住開口,“你得去看醫生,馬上去醫院,不能待在這裏。”


    “我剛從醫院出來。”


    事實上,是剛從手術室出來。


    他不是超人,他也不是無所不能的人,他僥幸撿迴了一條命,在她看不到的時候,他的命,低賤到如螻蟻!


    陸廷淵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


    他是想著她,才拚了命的,想要活著。


    “你傷的真的很重,為什麽要離開醫院?”喬笙是真的為陸廷淵著急,畢竟生命,不是兒戲!


    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喬笙又覺得她是真的蠢。


    她居然問陸廷淵為什麽。


    能為了什麽。


    為的,是她。


    喬笙躲避著陸廷淵的目光,她看不到陸廷淵此刻的樣子,她也沒看到陸廷淵嘴角帶著苦澀的笑。


    “笙笙,你不敢看我。”


    是,她不敢看他,心虛也好,難過也好,她與陸廷淵,再也無法迴去從前。


    “你為什麽不敢看我,嗯?”


    “不理我是嗎?連和你說話的資格我都沒有了,是嗎?”


    “笙笙,為什麽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明明幾天前,你還不是這麽對我的。”


    喬笙感覺到了好多眼淚滴答在她的臉上,她竭力的隱忍,可陸廷淵的眼淚,又讓她心亂。


    該如何迴應陸廷淵?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可喬笙想,她應該告訴他一件事,如果不明確的告訴陸廷淵這件事,對他,對沈聿,皆不公平。


    “陸廷淵。”


    “別叫我的名字!”陸廷淵忽然一吼,硬生生打斷了喬笙想說的話,他將腦袋埋在她的脖頸處,兩隻手緊緊的捏著她的肩膀,聲音低吼,歇斯底裏,“為什麽要叫我陸廷淵!喬笙,你告訴我為什麽!”


    “為什麽你要忽然記起沈聿,為什麽你要想起他!”


    “你明明說過要和我在一起,明明說過要重新嫁給我!明明是你答應好的,為什麽要騙我,笙笙,你告訴我為什麽,你說啊,你迴答我!”


    喬笙想說的話被咽了迴去,迴答陸廷淵的,是她的眼淚。


    脖子處濕了一大片,陸廷淵流的淚要比她多的多。


    她偏過頭,無聲的掉著眼淚,卻被陸廷淵用手捏著臉,強迫著她,與他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陸廷淵在笑。


    他在笑著流淚。


    喬笙再也忍不住,她開口,“廷淵……不要這樣。”


    “笙笙,你要我怎麽做?”陸廷淵很努力的微笑著,雙手緊緊的捧著她的臉,他盡力的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


    “笙笙,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你才能重新愛上我。”


    “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去做的,笙笙。”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沈聿有的,我也有,笙笙,我隻有一個要求,隻要你要我,隻要你要我,我可以付出一切,我甚至可以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笙笙。”


    陸廷淵忽然想起什麽,舉起左手,“笙笙,你看,手指沒有了,欠你的兩根小拇指,我終於還給你了。”


    “笙笙,欠你的還清後,你就會真的原諒我,對不對?”


    喬笙有些驚慌,她看向陸廷淵,不敢相信他到底經曆了什麽!


    他沒了兩根手指,他的手上滿是傷痕,甚至連基本的肉色都看不清,嚴重到,顏色是青紫的。


    喬笙身子發抖,陸廷淵卻繼續說著。


    “笙笙,你還沒了一顆腎,我的今晚就可以挖出來,隨你拿去做什麽都好,喂狗也好,燒了也好,隻要你拿走它,隻要你肯原諒我……”


    他瘋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喬笙淚奔,朝著陸廷淵出聲,“我已經原諒你了,我真的已經原諒你了,別做這些傻事,算我求你,真的不要再做這些!”


    “笙笙,你又在騙我了。”陸廷淵從她身上起來,站在了地上,喬笙雙手被綁,她費力的從床上爬起來,就看到陸廷淵一拐一拐的往門口走去。


    他的雙腿,都受到了怎樣致命的傷?


    看著陸廷淵往外走去,喬笙知道他想做什麽,他真的要還給她一顆腎了,不把欠她的還清,陸廷淵不會善罷甘休。


    不要這樣。


    真的不要!


    喬笙大喊著他的名字,“停下來,我讓你停下來!”


    “陸廷淵,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求你,不要!”


    “我真的原諒你的,我早就原諒你了,過去的種種,我早已經忘記了。”喬笙想要追上去,可她沒有平衡感,就這麽從床上摔了下去。


    動靜聲惹得陸廷淵迴頭,他看著跌在床下的喬笙,麵露驚慌,直接朝著她跑去。


    可陸廷淵的兩條腿所受的傷,嚴重又致命。


    他同樣的摔倒在地上,可為了能去幫喬笙解開繩子,陸廷淵雙手支撐著上半身,爬著要去喬笙的身邊!


    這一幕讓喬笙險些崩潰掉!


    她無法眼睜睜看著曾經在神壇的男人如今跌入地獄,再也爬不起來。


    在陸廷淵爬過來抱住她的時候,喬笙哭的那樣傷心。


    她告訴陸廷淵。


    “我真的原諒你了,求你,別傷害自己,別再折磨自己,也求你,不要再折磨我。”


    “廷淵,我隻想要你好好的活著,過去的一切,不要再執著了。”


    陸廷淵的額頭抵碰著她的額頭,單手捧著她的臉頰。


    “笙笙,沒有你,我沒辦法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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