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喬笙人生二十九年過的最滿足的一個晚上。


    也是她最幸福的一個生日。


    晚餐結束後,陸廷淵出聲道,“安安,給媽媽準備好的禮物,可以送給媽媽了,是你去拿,還是我陪著?”


    聽到這句話,喬安抬頭看向陸廷淵。


    她想讓他陪著,這樣她能鼓起勇氣將禮物送給媽媽。


    隻一個眼神,陸廷淵便懂了她的意思。


    陸廷淵先起身,走過去抱起了喬安,兩個人齊齊看向喬笙。


    “笙笙,去客廳等一等,禮物是安安用了三天精心準備的,我陪她去拿。”


    她的安安還給她準備了禮物!


    喬笙眼睛一亮,若不是怕嚇著安安,她一定會立馬笑出聲來,走過去親親安安的臉蛋,然後將她抱起來,興奮到抱著她轉圈圈。


    看著一大一小離開後,喬笙才敢釋懷的笑著,她雀躍的像個小孩子,幾乎是蹦跳著去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眺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等著安安過來。


    不一會兒的時間,陸廷淵和喬安一起出現了。


    他手裏端著小六寸的蛋糕,身邊的安安懷裏抱著一個五角星的玻璃瓶,裏麵裝著各式顏色的小星星,瓶口處綁著小蝴蝶結,很是可愛。


    陸廷淵介紹著,蛋糕是他和喬安一起做的,很可愛的草莓蛋糕,做的不算精致,但看得出製作時的用心。


    蛋糕上歪歪扭扭的用粉色的巧克力醬寫著六個字。


    媽媽,生日快樂。


    光媽媽二字,就能讓喬笙高興到這一夜睡不著,她的寶貝不光做了蛋糕給她,還疊了許多星星,星星和蛋糕都遞在她麵前後,喬笙聽到了陸廷淵的聲音。


    她抬頭看去的時候,陸廷淵正好點燃了蠟燭。


    “笙笙,許個願吧,安安說她的小星星許願很靈驗,不管說什麽,都會實現的。”


    她的安安,浪漫又可愛。


    那些小星星,都是安安為她折的。


    她的小手手一定用了許多天去準備這樣的禮物,瓶內璀璨的小星星,都是安安對她滿滿祝福,原先喬笙還擔心安安會怨她,疏遠她,可此刻,喬笙萬分篤定。


    她的安安,愛著自己!


    喬笙難掩激動的情緒,在兩人的注視下她雙手合十,緩緩閉眼。


    第一個願望,她想跟安安永遠在一起,第二個願望,希望能放下過去所有,未來……


    等等!


    喬笙察覺到了不對勁。


    耳邊是陸廷淵在輕哼生日快樂歌,安安一直很安靜,從她見安安到現在,她一直沒說話。


    是不想說話?還是……


    喬笙猛地睜開了眼,目光落在了喬安的身上。


    已經深夜。


    床上的小不點懷裏抱著柔軟的兔子玩偶,蜷縮著身子熟睡著。


    喬笙陪伴了安安許久,她輕哄著安安入睡,給她講睡前故事,為她輕哼著搖籃曲,看著安安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裏閃爍著淚花,而後喬笙會低頭,輕輕吻她的額頭。


    喬安的嘴角帶著笑意,她睡得很安穩,因為有媽媽在,今晚做的夢都會是甜蜜的。


    過了十二點的時候,喬笙離開了安安的臥室。


    走廊裏,陸廷淵站在牆邊等候著,見到喬笙時,他掐了手裏的煙,往後退了幾步,不想叫煙味嗆到喬笙。


    喬笙極少見他抽煙,她原以為他自從生病後,煙酒那些傷身的,再也不會碰了。


    沒曾想現在身體好些了,他又開始了。


    他身體那樣消瘦,怎麽就不知道注意自己的健康。


    喬笙抿了抿唇,欲要開口時,陸廷淵已經開口道。


    “笙笙。”


    喬笙應著。


    “是不是嗆到你了?原先是有風的,隻是現在風停了,煙味散不出去,抱歉,笙笙。”


    他又這樣小心翼翼的說話了。


    喬笙的心頭酥酥麻麻的,她握了握手,掌心不知何時出了汗,黏黏的,很不舒服。


    或許不舒服的不光隻有手,還有心。


    喬笙搖搖頭,她走到走廊的窗戶前,後背倚著牆,側目望向陸廷淵。


    兩兩相望,相顧無言。


    是喬笙先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她輕聲詢問著陸廷淵是何時找到了女兒,又詢問他,安安是不是不會說話。


    陸廷淵眼神黯然,手心裏抽到一般的香煙被揉成一團,他緊緊攥著手,好久後,才迴答著。


    “醫生告訴我,安安小時候或許是被灌下了烈性的有害藥物,所以造成的聲帶損傷,我找了最好的醫療團隊去治療安安,醫生說,能恢複說話的可能性不太高,但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不會放棄的。”


    烈性毒藥。


    直接被灌進了安安的嘴裏!


    喬笙的心像被無數根針紮一樣,她難以想象,她的安安從孤兒院離開後,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她是如何活下來的?她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和痛苦?


    喬笙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悲痛,她問陸廷淵,“安安的事情,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好嗎?”


    陸廷淵說著,她靜靜聽著。


    聽到最後,喬笙閉上眼,偏過頭去。


    窗外漆黑一片,萬物寂靜,隻剩下了她嗚咽的聲音。


    悲傷的情緒再也忍不住,喬笙淒然淚下。


    “笙笙,都是我的錯。”


    聽到了陸廷淵的聲音,喬笙突然迴頭看去,她怨,她恨,他說的對極了,就是他的錯,都是他引起的!


    如果不是他,安安怎麽會經曆那樣多黑暗的事情,她那時候才三歲啊!她那樣的小,她被那麽多人欺負,她險些就死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他當年,究竟是如何狠下心來的!


    喬笙死咬著唇,淚珠從眼底掉了出來,她更咽痛苦,“是你讓安安活在水深火熱中,是你造成了今天的後果。”


    “你做了那樣多的錯事,我真的沒辦法去釋懷,去原諒。”


    “陸廷淵,你叫我如何不恨……”


    喬笙再也說不下去,她捂著嘴,不想發出聲音吵醒安安。


    她感覺的到陸廷淵走在她麵前,他的手輕輕抓住她的手臂,慢慢向下,緊握住了她的一隻手。


    他的腰不知何時彎了下去,身子緩緩向下,最終,跪在了她麵前。


    “笙笙,不要原諒我。”


    陸廷淵輕吻著她的手背,他聲線沙啞,聽著好虛弱,他昂首,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笙笙,別原諒我,我是個罪人,隻求你讓我贖罪。”


    “笙笙,就當我求你,好不好?”


    手背上涼涼的。


    是他在落淚。


    喬笙的心痛的都要死了!


    為什麽,陸廷淵,到底為什麽要這樣?


    為什麽當初那樣狠心決心,為什麽現在才知道來彌補?


    她讓陸廷淵起身,他卻執意倔強的一直跪著,隻求喬笙給他最後一個機會,一個能彌補所有過錯的機會。


    喬笙心痛了一夜。


    陸廷淵也跪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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