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錯道歉後,顧家人被顧昭安排到了第二進的西廂房。


    五間廂房,四個人住綽綽有餘。


    顧昭專門從控鶴司調來了一批人手,裝扮成下人的模樣監視他們。


    住進了大宅院,吃上了好飯好菜,房間也比細水鎮上華麗得多,顧家四口人卻沒有幾個能真的高興起來。


    夜深人靜,確定下人們都已經不在外麵,高氏和顧有富躺在寬大精美的床帳裏,小聲交談。


    “當家的,難道我們真的要聽那死丫頭的,給她賣命?”高氏苦著臉,“我怕呀,家寶還小……”


    他們來上京是來享福的,可不是去搏命的。


    顧有富閉著眼睛,黑暗給了他一點安全感,“娘的,老子當然不想聽,可是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不聽怎麽辦?”


    高氏想起白天那些持刀大漢的兇狠,心有餘悸地讚同,“也是,那死丫頭看樣子是真的能狠下心來,把我們送進大牢的。”


    顧有富狠狠地罵了一句娘,咬牙切齒地說,“早知道,她十歲那年就應該弄死她!娘的,賤人就是命大!老子還以為她死定了,誰知道她竟然爬出來了!”


    高氏猛然一驚,想起了什麽,“當家的,你是說,她十歲那年……是你幹的?”


    那件事情高氏還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是顧昭唯一一次晚上沒迴家。


    顧昭每天傍晚都要上山砍柴,她天生力氣大,每次都能背上一大捆柴迴來,也是顧家的一個穩定進項。


    隻有那一次,天都黑了好久,也沒有見到顧昭迴來。


    正好那天顧有富提前半天迴了家,高氏就讓顧有富上山去找顧昭。


    顧有富罵罵咧咧,“天都黑了,山上有大蟲你不知道嗎?說不定顧昭已經喂了大蟲,要不然就是掉到誰家的陷阱裏死得差不多了,你個老娘們讓我去山上送死啊!”


    高氏不敢反駁,也就沒有多說。


    誰知道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屋門被人敲響,顧昭竟然活著迴來了……


    “噓!”顧有富急忙按住她的嘴,“小點聲,要是讓她的人聽見了,老子還能活嗎?”


    兩個人豎起耳朵,聽了半天,沒有聽到什麽動靜,才都鬆了口氣。


    顧有富把頭鑽進被窩裏,湊到高氏耳朵邊上,“我跟你說,你可別說漏了嘴。”


    他停了停,確定沒有別人能聽見,才用最小的聲音說道“那是咱們親閨女送來的信兒,讓我弄死那死丫頭,永絕後患。”


    當時顧有富非常震驚,又有幾分自豪。


    他知道親閨女肯定早已是,貴人家的千金了。


    可是他從沒想到,他的親女兒居然這麽能耐,才十歲的人就能查到真相,能找到他們的住處,還能有自己的心腹,千裏迢迢送來口信。


    更沒有想到,他的親女兒年齡雖小,手段卻狠,一知道真相就決定除掉顧昭那個真千金。


    就算是素來重男輕女的顧有富,也發自內心地覺得,這個親女兒以後會有大出息。


    所以按照她的要求把事情辦好,以後等親女兒發達了,手指頭裏漏出點好處,就夠他們一家享受了。


    抱著這種念頭,顧有富提前迴到家中,在天黑的時候偷偷上山,在顧昭背著柴火下山的路上,從背後偷襲了顧昭。


    那堆柴火太大,顧昭根本看不見身後的人,就掉進了陷阱裏。


    高氏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她完全沒有想到,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顧有富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


    “死丫頭的命真硬!”高氏恨恨地罵了一句,小時候染了風寒沒錢給她治病,她竟然也活過來了。


    掉到獵人的陷阱裏,很多獵物都隻能等死,結果顧昭說,她當時抓住了一根樹藤,在坑裏掛了快半夜,硬是沒鬆手,最後還是爬上來了。


    要是當時顧昭就死了,他們哪裏還會受今天這種氣?


    高氏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當家的,你說,禮國公非要這死丫頭去當太子妃,那咱們閨女呢?”


    “是不是他們知道了……把咱們閨女給處置了,才會非要顧昭迴去當太子妃?”


    高氏想想就覺得難受,不是因為那個從來沒見過的親女兒生死不知,而是因為顧昭這樣的白眼狼居然能有這樣的福氣。


    這個問題,顧有富已經想了大半天,有了自己的猜測。


    “顧昭應該還不知道。”這一點從白天顧昭的話裏就能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估計早就把我們給弄死了。”


    高氏捂著心口,“那就好,那就好。”


    要是顧昭知道十六年前,就是她故意把兩個女嬰交換了,顧昭肯定會把她千刀萬剮!


    “那咱們怎麽辦?”高氏愁死了。


    關於這個問題,顧有富已經琢磨了好半天,有了點想法,“她讓咱們幹啥,咱們就先答應著,但是她得給我們錢。攢點錢,找個機會,咱們就偷偷溜出去……”


    顧有富趴在高氏耳朵邊,“萬一到時候跑散了,就在咱們路上歇腳的那個碼頭,範家集碼頭碰麵……”


    高氏記得那個碼頭。


    她雖然沒怎麽出過門,但是當初在亂兵掃蕩江南的時候,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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