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司戶撕掉了憑條,老村正急了,李忘憂的嘴角卻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老村正並知道李忘憂的打算,怕嚇到老頭,李忘憂也沒有與他溝通過自己的計劃。


    “李司戶,你怎麽能撕掉這憑條?我們真的將官糧全數運到了銀州,這點千真萬確啊!”老村正撲到地上,拚命收集那些憑條的碎片,想要拚迴來。


    “還敢胡說八道!你們這兩個刁民,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居然想偽造憑條,欺瞞本官!來人啊!給我把這兩人抓起來,將這二人打入大牢,等候明府治罪!”


    司戶參軍作為正七品下的官職,在這長安縣縣衙之中雖然並不顯眼,但卻依舊是實權官職。


    他的命令,長安縣縣衙的衙役們自然聽從。


    司戶參軍,掌管縣衙民房,對於抗拒服徭役的百姓,確實有權將其收監,等待縣令的正式判罰。


    也不管老村正如何叫怨,幾名衙役直接取來了鎖鏈鐐銬,將李忘憂與老村正給套了起來。


    李司戶麵部表情猙獰:“給本官將這兩個刁民,押解到大牢裏關押起來!”


    “喏!”衙役答應一聲,推攘著李忘憂兩人去了縣衙監獄。


    老村正一路喊冤,李忘憂倒是相當的淡定,因為這一切其實都是他預謀之中的。


    李忘憂所策劃的,便是利用四輪馬車的快速運輸能力,打出一個時間差。


    六七日往返長安城與銀州城,自然沒人會相信。


    再用言語去故意激怒李氏的那名司戶參軍,爭取讓他將自己抓起來,從而將事情鬧大。


    李忘憂在得知定周村被調春天,並被李氏故意刁難後,便覺得隻有將事情鬧大,讓李氏吃個啞巴虧,才能斬斷戶縣李氏對他和定周村的窺視之心。


    所以他便利用這快得離譜的運糧時間,給李氏挖坑。


    當日楊纂問他要四輪馬車圖紙,他之所以沒有給,就是想到了這點。楊纂也猜到了李忘憂的想法,也就沒有執意索要四輪馬車的圖紙。


    四輪馬車如果被楊纂提前報給朝廷請功,鬧得眾所周知,便無法挖坑讓李氏跳了。


    現在的結果李忘憂非常滿意,李司戶不僅跳進坑裏,而且還變本加厲,將那憑條給撕毀了。


    嘿嘿,將自己關起來簡單,再讓自己出去,可沒那麽輕鬆了!


    李忘憂也不掙紮反抗,乖乖跟著衙役進了縣衙監獄。


    但一進縣衙的監獄,李忘憂便後悔了……


    這地方確定是給人待的嗎?


    監獄中彌漫著濃鬱的屎尿臭味,還有其他亂七糟八的不知名臭味,熏得李忘憂差點閉過氣去。


    縣衙大牢連窗戶都沒有,陰暗潮濕,牆上還掛著各種鏽跡斑斑,甚至還有赭紅色幹涸血液的刑具,看上去甚是陰森恐怖。


    縣衙刑罰,主要是笞、杖、徒、流、死這五刑製,所以拘押在監獄中的犯人倒並不多。


    監獄的牢頭見衙役送來犯人,不耐煩的詢問道:“這兩人犯了什麽事?”


    “李司戶讓先關起來的,說是偽造調春天的憑條,先關押起來,等崔明府審理。”衙役一把將李忘憂推進監房,向牢頭解釋道。


    李忘憂被推得差點摔倒,他又連忙扶住同樣被粗暴對待,推入監房中的老村正。


    看看這粗木隔出來的監房,裏麵隨便鋪著一些腐敗的稻草,還可以見到耗子、蟑螂四處亂竄,角落中還放著一個肮髒不堪的溺桶,散發著惡臭。


    李忘憂實在忍無可忍,衝牢頭喊道:“牢頭大哥,這監房也實在是太髒了!你們就不能打掃一下嗎?”


    牢頭聞言,楞了下接著發出一陣爆笑:“哈哈,這小娃子你以為你是來住旅舍的?要不要我再給你送上一桌酒菜,找幾個平康坊的花魁們來作陪啊?”


    李忘憂摸摸鼻子:“花魁就不需要了,打掃一下衛生,再弄點酒菜是可以的。”


    他的話讓牢頭與衙役們笑得前俯後仰,牢頭擦著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笑道:“老子看管這監獄也有十幾年了,還第一次見到有人進來了,要求我們打掃衛生的,哈哈。”


    “這裏這麽髒,你們難道不應該打掃嗎?你們……”李忘憂梗著脖子喊道。


    倒是一旁的老村正,一把拉住了李忘憂,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老頭現在已經急得六神無主,他想不通明明已經完成了調春天任務,為何會遭遇這般對待。


    牢頭一邊將牢門用鎖鏈上鎖,一邊嘲諷道:“你這小娃子長得倒是粉嫩,小心惹惱了老子,把你與那龍陽之好的犯人關一起,嘖嘖,你這樣的小郎他們倒是喜歡的緊啊,哈哈。”


    被牢頭這樣威脅,李忘憂立刻閉嘴了。


    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捏著鼻子忍了!


    李忘憂瞪著牢頭,心裏琢磨著等他脫困,必須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腹黑男惦記上這牢頭了。


    “小娃,怎麽滴,還不服氣?老子告訴你,進了這大牢,是龍給我盤著,是虎給我蹲著,這牢裏老子就是規矩!”牢頭見李忘憂瞪他,便獰笑著罵道。


    老村正怕李忘憂吃虧,連忙攔在他身前:“小娃子不懂事,牢頭你別和他一般見識。老夫是定周村的村正,你賣我個麵子。”


    “村正?村正怎麽也被關這牢裏來了?”


    “我們冤枉啊!我們村今年調春天運送官糧的任務完成了,李司戶非說我們造假。老天爺,誰敢偽造官府的憑條啊?那是要殺腦袋的!牢頭,幫忙給我們求個情吧,我們真完成徭役了。”


    老村正告饒的話,換來的卻是牢頭的一口濃痰:“我呸,你們這些刁民,什麽事情幹不出來?老老實實在牢裏等著,待明府升堂,自會讓你死個明白。”


    一旁的幾名衙役也在哄笑:“趙牢頭,今日你怎麽大發慈悲了?這新人關進來,不是都要先來個下馬威,關進站籠裏麵的嗎?”


    “老子現在沒空,我家婆娘一會要來給我送衣服和吃食。等迴頭空了閑,老子再好好收拾這兩人。還特麽嫌牢房裏麵不幹淨,我呸!”牢頭邊說邊向外走去。


    李忘憂看看不遠處的一個木籠,不由有些臉色發白。


    站籠,又叫立枷。是木製囚籠,被關進去後腦袋被夾板夾在籠子外,無法縮迴。


    而站籠的高度卻讓犯人隻能踮起腳尖站立,痛苦不堪。犯人囚於其中,多至昏斃。


    自己還真是失算了,原來大唐進監獄還有下馬威啊。


    這站籠要是被關進去了,那還真是遭了罪,尤其村正這老頭,別給弄出個三長兩短來,那就是自己的罪過了。


    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想出這樣的餿主意,實在是有點坑人坑己。


    李忘憂正反思檢討之時,長安縣縣衙外卻趕來了一群衣著華麗的年輕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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