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建安十四年,五月初六,荊州牧的治所江陵城,州牧府,三堂。


    新任荊州牧劉琮高坐於上,軍師將軍、荊州牧長史蔡瑁坐在左手兒,蒯良、蒯越兄弟倆坐在右手兒。四個人都滿臉凝重,目不轉睛地盯著屏風上掛著的那一幅偌大的地圖。自從三日前,龐德公、司馬德操、龐統三人離開江陵城後,各處的消息逐漸傳來,大多是關於漢軍動向的。據可靠消息,朝廷已經作出了措置,決定發大兵數十萬南征,首要目標就是荊州。


    “南征的消息,十有八九是準確的。可是,以荊襄九郡為首要目標,這就令人疑惑了。”劉琮端端正正坐著,皺著眉頭說道。“大漢天下一十三州,溫王呂布已得其九,交州士燮一向唯朝廷馬首是瞻。這也不怪他,交州幅員廣大,人口極少,實在沒有跟朝廷扳手腕的實力。”


    “除了交州之外,劉季玉遠在益州,孫仲謀虎踞江淮,我荊州夾在中間兒。我雖然不懂軍事,可是笨尋思,無論漢軍如何進攻,總要從兩頭兒打起吧,哪裏會直接從中間的荊州打起?漢軍大軍南下,雲集江陵,難道他們就不怕劉季玉和孫仲謀兩頭夾擊嗎?真是奇哉怪也!”


    劉琮終於說完了,聽得蔡瑁、蒯良、蒯越三人紛紛點頭兒。虎父無犬子,劉荊州精明一生,嗣子劉琮也不簡單,小小年紀,理路清楚明白。“州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荊州還是要做一番防備的。依我之見,隻要我軍能夠苦守江陵,我就不信劉季玉和孫仲謀會閑著!”


    蔡瑁手撚須髯,盯著地圖緩緩說道。“早在半個月前,我就傳下將令,將劉玄德和曹孟德調迴來。如今,他們已經到達了夷陵,作為我軍西北屏障。與此同時,揚州孫仲謀也派出專使張昭張子布,與我軍商談結盟事宜。五日前,我稟明老州牧,與張昭締結了盟約,隻待風雨稍歇,張昭就登船返迴揚州。如此一來,東麵就固若金湯了。我軍隻需固守江陵可也!”


    聞聽此言,蒯良大搖其頭了。“德珪,若是那龐士元所言成真,呂征不遠萬裏,從交州攻入益州,我荊州就危在旦夕了!”蒯良話音方落兒,劉琮就縱聲長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子柔公,那狂生之言,你也相信?不遠萬裏攻入交州?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得耗費多少糧餉,多少錢糧?沿途峭壁險阻、窮山惡水,要死上多少人才能順利抵達益州?這怎麽可能?”


    一聽劉琮如此言說,蒯良搖搖頭,長歎一聲兒,就此噤口不言了。蔡瑁是極聰明的,一看蒯良如此,連忙出言撫慰道。“州牧,龐士元之言,的確有些言過其實,不過,不可不防!我現在就頒下將令,讓荊州南部四郡廣撒探馬,打探交州消息。一旦呂征入侵,也好措置。”


    蒯家兄弟都是聰明人,明知蔡瑁不過是搪塞罷了,也隻得拱手道謝。“如此,我這就下令全軍戒備,整治戰船、甲仗、軍資,調撥糧餉。有二十萬水陸大軍在手,我就不信這江陵城守不了一年?隻要打成了僵持之局,我便擺出專使,卑辭厚幣,勸誘劉季玉和孫伯符出兵!”


    蔡瑁一拍案幾,長身而起了。“元舅,大兄那邊,似乎也該知會一聲兒。畢竟父親許他永鎮江夏。若是漢軍南侵,他的態度至為關鍵。”劉琮眨眨眼,徐徐說道。劉琮話一出口,在座眾人立刻就全都明白了。劉琮這是正話反說,他最擔心的,便是劉琦舉江夏之地投降。


    “這個??????”蔡瑁撓了撓頭發,終於做了措置。“異度,還是勞煩你跑一遭兒吧!州牧和我的態度,你是最明白不過的。大敵當前,理當和衷共濟。這個??????兄弟鬩牆,外禦其辱嘛。”聽聞此言,蒯越氣得直翻白眼兒。然而,他終於還是忍住了。“敢不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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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得軍務、政務都措置完了,幾個人長出了一口氣兒,整肅衣冠,準備告辭了。就在此時,隻聽得屋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便是嘈雜的人聲兒,側耳一聽,好像是出了什麽大亂子一般。“何事驚慌?”蔡瑁一瞪眼,拉開了嗓子吼道。“再亂!都拉出去砍了!”


    可是,屋外的噪雜之聲不僅不令行禁止,反而更加喧鬧了。伴隨著噪雜之聲,口令聲、甲葉子嘩啦啦作響的聲音,士卒們整隊的聲音也隨之而起了。“不好!定是出了什麽大亂子!”這下,所有人都振衣而起了。蔡瑁一把抓起大帽子,扣在頭上,起身就往外走。匆忙之間,卻和一個人撞了滿懷。此人非是別人,正是荊州水師都督大將張允,張允滿頭滿腦的大汗。


    “大事不好了!漢軍水師出現在江麵上,遮天蔽日,至少有數千條船!艨艟鬥艦數不勝數,五牙大艦至少有數百艘,便是七牙大艦,也有幾十艘!看那架勢兒,至少有二十萬水師!五牙大艦之上,設有投石車和拍竿兒,投出來的巨石,砸得城牆搖搖欲墜!城牆眼看就要被轟塌了!”張允右拳當胸,略略行了一個軍禮,便一股腦兒說了一大段話,說得又快又急。


    “光是有水軍嗎?可有馬軍、步軍?”聞聽此言,蔡瑁的臉色立刻就脹成了紫茄子。他一把揪住張允的領口,惡狠狠地問道。“有!如何能沒有?漢軍水師一出現,就向江陵城發動了進攻,疾風暴雨一般。在漢軍水師的掩護之下,馬軍、步軍絡繹登岸,五六萬人已經渡江登陸了,看那架勢兒,後麵至少還有二十多萬人!”張允頹然長歎一聲,早有汗透重衣了。


    “不可能!不可能!在沒有取得益州和揚州之前,漢軍絕對不會進攻荊州!”劉琮嚇得臉色慘白,頭搖得和撥浪鼓兒一般。“好我的少州牧呀!您睜開眼睛仔細看看吧!早在一個月前,呂征便攻取了成都,張任戰死,劉璋出降。”張允搖了搖頭,臉色仿佛死人一般慘白。


    “啊?呂征可是從交州攻入益州的?我們怎麽一無所知?你手下的那些細作都死了嗎?”蔡瑁終於明白過來了。“德珪,呂征的確是從交州攻入益州的,他利用行走大秦的商隊開路,能智取就智取,無法智取的就用武力。在金錢加大棒的政策下,所過州郡無不望風而降。呂征早就傳檄四方,隻要投降,就可以共享商路的利益。如今,不光是益州,就連荊州南部四郡桂陽、零陵、武陵、長沙,都望風而降了!整個荊州,就剩下了南郡和江夏!”


    說到這裏,張允已經淚如泉湧了。“呂征封閉關隘,嚴查往來行商,我軍布置在益州的探子無法傳迴緊急軍情。直到今日,才收到了來自益州的緊急鷹信。”“啊?天喪我也!悔不當初呀!若是數日前信了龐統龐士元之言,還會有今日嗎?”隻聽得一聲怒吼,劉琮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滾而下了。“張允,你說,這江陵還守得住嗎?你說!你說!”蔡瑁瞪著血紅的雙眼,沉聲問道。“守不住嘍!此時,守住江陵已成夢想!”張允仰天長歎道。


    “漢軍水師一出現,我軍的水師就崩潰了。這也難怪,漢軍水師是我十倍,如何打得過?水師一潰散,陸軍也就完蛋了,江陵城內,到處都是亂軍。依我之見,不出一個時辰,這江陵城就會被漢軍攻陷。少州牧若是不想輾轉千裏逃命,還是盡快豎起白旗,出城投降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刹那之間,整個屋內鴉雀無聲,仿佛隆冬的寒潮來臨一般。仿佛過了一萬年,又仿佛僅僅過了幾個刹那。“唉!造化弄人呀!”劉琮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元舅,既然打不過,那就隻有投降了!袁公路一世英雄,虎步江淮,可惜隻做了一個月的仲家天子!想我劉琮,何德何能?一生之中,能夠做上五日荊州牧,也算是得遂心願了!”


    一刻鍾之後,江陵城頭豎起了白旗,劉琮、蔡瑁、蔡夫人、蒯良、蒯越率領荊州文武百官,二十萬降卒,出城向漢軍投降。溫王呂布在江陵城內州牧府中盛排筵宴,款待劉琮一行。席間,呂布展讀天子聖旨,封劉琮的一等歸命侯,帶領家小親族,前往大漢的京師洛陽安置。蔡瑁、蒯良、蒯越以從三品補用,趕赴京師之後,由吏部察其心願,再行趕赴各地任職。


    “歸命侯,我在洛陽城中造了一所大宅,等候劉荊州許久了!”呂布笑著拍拍劉琮的肩膀兒,徐徐說道。此時此刻,他是一臉的愜意。“小侯,敢不奉命?”劉琮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笑意,說是笑,卻比哭還難看。劉荊州,溫王口中的劉荊州,不知是死了的還是活著的。


    三日之後,劉琦舉江夏一郡歸降朝廷,被封為二等奉天候。至此,荊襄九郡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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