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八月二十日,此次中原大戰打響開始,到今日,也就是九月十五日為止,漢軍伏兵四出,終於全殲了袁紹袁本初的冀州軍,取得了兗州、青州兩州之地。其間,雖然呂安遲疑觀望,足足耽擱了七天七夜,幾乎使得此次大戰兵敗垂成。總而言之,戰局還是按照溫王的預料逐次進行的。至於曹孟德和劉玄德,不過是困獸猶鬥罷了,漢軍收取徐州易如反掌。


    正因為看明白了這一點,冀州都督魏續魏二郎當機立斷,督率幽州都督魏越、並州都督張燕、司隸都督宋憲全力向南,沿途收取徐州五郡去了。四州大軍兵強馬壯,足足有數十萬之多,對付曹孟德和劉玄德的十餘萬烏合之眾,定會手拿把掐。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江東六郡,孫策孫伯符已得其四,隻有九江、廬江兩郡在袁術袁公路手中。孫伯符不愧小霸王之稱,審時度勢,早就在一月之前,就向朝廷上了降書順表,願意以土地人民歸附朝廷。如此一來,夾在中間的袁術袁公路就萬分尷尬了,投降吧,麵子上過不去,老袁家好歹也是四世三公的世家大族,如何能屈膝於寒族膝下?打到底兒吧,思之再三,絕對打不過的。


    至於曹孟德。精銳盡喪,糧草盡失,頂多還有一萬多不入流的騎兵。和漢軍數十萬鐵騎相比,不過是燭火之光比之於日月之輝,被打得稀裏嘩啦,不過是幾日光景兒。劉玄德麾下雖然有關張二將,可是少有謀臣。麾下雖然還有十餘萬烏合之眾,不過是虛好看而已。隻要漢軍把糧食擺出來,喚一聲迴鄉就食保他們全家餓不死,劉玄德的十幾萬大軍就會瞬間崩潰。


    漢軍從上到下,都看明白了這一點,中原既定,揚州歸順,統一天下之路就不遠了。若是劉玄德和曹孟德不願歸降,留給他們的就隻有日夜兼程向西南逃竄,到荊州劉景升那裏討一碗冷飯吃。劉景升垂垂老矣,早已沒了當年單騎定荊州的氣魄,劉玄德曹孟德的項上人頭能否保得住,還在兩可之間。即便是曹劉兩軍立住了腳,大不了再次派出大軍南征罷了。何況,從徐州到荊州遙遙數千裏,關西馬賊出身的韓遂韓文約和靈騅將軍兩人可不是吃素的。


    正因為存著這樣的想法兒,呂布非常興奮,他喚虎賁左衛大將軍典韋過來,命他措置防務,今夜就宿在豐縣城中。“諾!便如主公所想!陷陣左衛大將軍張遼,淩晨之前可以趕到。虎賁右衛大將軍許虎癡,也離此不遠了。主公安心寬飲,某去去就來!”典韋拱手施禮道。


    “老典,你去吧!將諸葛兄弟喚來,我要與他兄弟二人暢飲一番。”呂布笑著揮揮手,對於典韋,他還是非常信任的。“諾!”典韋再次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大步流星去了。雖說豐縣附近兩百裏內有漢軍十餘萬人馬,可是,豐縣城中隻有他麾下兩千虎賁。除此之外,便是偏將軍郝萌的六千郡兵,還有諸葛兄弟的三千民壯,兵力如此之少,他心中也有些打鼓兒。


    一刻鍾之後,豐縣縣衙三堂的帳簾兒晃動,諸葛亮報名而進了。“微臣,豐縣主簿諸葛亮,覲見溫王!”“孔明,進來吧!”呂布笑道。“諾!”!帳簾兒一掀,諸葛亮緩步而入了。呂布抬眼望去,隻見諸葛亮身長八尺,麵如冠玉,容貌甚偉,頭戴綸巾,身披鶴氅,手持羽扇,飄飄然有神仙之概。方才在城頭之上,賓主都是戎裝,看不出氣度風姿,如今一見,更覺諸葛孔明雄姿英發,頗有少年英雄氣象。諸葛亮偷眼看去,隻見呂布身高一丈,猿臂蜂腰,雙肩抱攏,麵似傅粉,一雙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大耳朝懷,果真英雄了得!


    兩人對視良久,都有不勝驚詫之感。從昨日開始,大家的精神都集中在袁紹身上,未曾細致觀瞧。如今袁紹自刎,冀州軍煙消雲散,所有人都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將心思轉到眼前的時局上來。“孔明,坐下敘話。來人!速速準備美酒佳肴,我要與諸葛兄弟做長夜之談!”


    呂布微微一笑,收迴了那一雙深刻入骨的眸子,朗聲笑道。“諾!”左右侍奉的親軍朗聲應道,片刻之間,美酒佳肴便流水般端上來了。酒是新釀的趙酒,凜冽肅殺,菜是幾味時新蔬菜,外加一隻烤得外酥裏嫩的燒鵝。除此之外,便是一鼎新鮮的鹿肉和一鼎羔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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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如今青州、兗州、徐州遍地災荒,糧價一鬥萬金,實在不能過於奢靡。眼前的這些席麵,都是用我的私財購置的,用來犒賞此次定亂的功臣!來來來!你我滿飲三杯!”呂布端起酒盞,以大袖遮麵,一連飲了三杯。這才提起筷子,示意諸葛亮用飯,他自己也扯過那一隻外酥裏嫩的燒鵝,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正在此時,諸葛瑾悄然出現在三堂之內了。


    “子瑜,你來得正好!快快用飯,今日,我們不醉無歸!”呂布一手拎著一隻鵝腿,指著諸葛瑾笑道。“接到溫王詔令之時,微臣措置城防,來遲一步,還望溫王海涵!”諸葛瑾連忙附身行了叩拜大禮,這才緩緩起身入座。“子瑜,莫要拘泥那些小節。來來來!飲酒要緊!”


    呂布再次端起了酒盞。“子瑜,孔明,飲酒!”“為溫王壽!”諸葛兄弟倆連忙端起了酒盞。轉瞬之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三個人都有些酒意了,呂布這才放下筷子,徐徐開口了。“子瑜,孔明,你二位都是翩翩濁世佳公子,家世清華。對於現在的時局,不知何以教我?”


    諸葛兄弟倆互視一眼,知道這便是庭前奏對了。日後的仕途,是一步登天,還是就此沉淪下僚,就看今日的奏對溫王觀感如何了。他們哪裏知道,麵前的呂布是從兩千年之後穿越而來,對他們倆的底細兒,那是門清兒!諸葛瑾看看諸葛亮,那意思是:二弟,你先來吧!諸葛家兄弟三人,大哥胸懷寬廣,溫厚誠信,三弟溫和恬淡,隻有二弟才大如海,驚才豔豔。


    見兄長如此,諸葛亮也不推脫,他深施一禮朗聲答道。“溫王在上,自董卓以來,豪傑並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曹孟德、袁本初、袁公路、孫伯符等人禍亂天下,互相攻伐。萬幸上蒼青睞,中原一戰,袁紹自刎,冀州軍一朝崩潰,青州、兗州、徐州盡入溫王之手!


    這一番話要言不煩,幾句話點出了中原大戰的意義,聽得呂布和諸葛瑾微微頷首。“依我之見,曹孟德、劉玄德都是世間少有的英雄,斷然不會納土歸降的。他們的出路,當在荊州益州!何也?揚州六郡,孫伯符已得其四,袁公路不過墓中枯骨兒,絕對不能容他們南渡。”


    “荊州劉景升垂垂老矣,又有二子爭權,麾下謀臣武將,各懷心思。內憂外患,無一時之安枕。曹劉二人必定利用荊州時局,展開內鬥,劉玄德若助劉琦,曹孟德必助劉琮。有一人落敗,定會向西逃遁,遁入益州,取劉璋而代之!如此,則天下危矣!統一之路,倍添艱險。”說到這裏,諸葛亮好整以暇地端起了酒盞,一飲而盡了。他要的便是引起溫王重視。


    果不其然,呂布開口發問了。“孔明,你覺得孫伯符如何?”刹那之間,諸葛兄弟就明白了。溫王這一句話,問的是孫策是否是真降。“啟稟溫王,孫伯符十有八九是真降,可是他的兄弟們是不是真降,那就不知道嘍!孫賁、孫輔一向與袁公路友善,還有二公子孫權,一向桀驁不馴,眼高於頂,不見得會乖乖兒地俯首稱臣。一旦孫伯符有個意外,那就麻煩嘍!”


    諸葛亮說罷,抬眼望向呂布,笑中大有深意。“唯今之計,溫王當派遣一員上將,日夜兼程,南下揚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南渡長江,逼迫江東眾將納土歸降。與此同時,親統大兵進逼江陵,若劉景升不降,立刻渡江,盡取荊州之地。荊州一失,劉璋定會聞風而降!”


    諸葛亮話音方落兒,呂布便撫掌大笑了。“孔明,你真琅琊諸葛家千裏駒也!在洛陽城內籌劃之時,我最怕的,便是你方才所言。一旦曹孟德和劉玄德遁入荊州,挑動荊州世家對抗朝廷,統一天下的大業就要推遲上十年了!你對於孫伯符的判斷,頗合我意。孫仲謀其人,龍行虎步,絕非願居人下之人!唉!隻可惜伯齊一意孤行,頓兵七日七夜,壞了我的大事呀!”


    聞聽此言,諸葛兄弟倆立刻就滿臉凝重了。他們也曾私下議論過,覺得呂安頓兵七日七夜,著實是婦人之仁。如今此話由溫王口中說出,於他們而言,不吝是晴天霹靂一般。“子玉有循吏之才,可為大郡太守。孔明才大如海,驚才豔豔,可去伯齊處,做上一任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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