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建安三年,九月十四日,辰初時分,豫州,沛國,豐縣,縣衙之內,三堂。


    古諺有雲:“先有徐州後有軒,唯有豐縣不記年。”這裏的軒,指的是一個人,軒轅黃帝。“先有徐州後有軒”指的是軒轅黃帝之前,徐州就已經存在了。“唯有豐縣不記年”這一句話更淺顯,在沒有紀年之前,豐縣就已經存在了,故爾豐縣無法紀年。謂豐縣曆史久遠。


    華夏衣冠,肇始於炎黃,這炎,指的是炎帝,黃,指的是黃帝,炎黃二帝,為我中華人文始祖。自軒轅黃帝以來,統製天下,分封萬國。易經稱之謂:“萬國鹹寧”,此時尚未分州。帝嚳之時,始創九州,徐州即為九州之一,此時豐地隸屬於徐州,皆屬東夷之地。


    後來,堯使禹治水,九州攸同,豐仍為徐州之域;虞、夏、商沿襲。周朝並徐州於青州;豐此時隨之隸於青州。春秋時期屬宋,為宋王偃的都所。左傳魯莊公十二年,宋國大亂,群公子奔蕭;宋桓公立,封蕭叔大心於蕭,此時豐為其支封。周赧王二十九年,齊、楚、魏共伐宋;宋康王逃走,死於溫地,豐邑遂屬楚。秦滅楚統一六國,分封郡縣,豐始為縣,隸楚郡;複以豐隸泗水郡。高帝立國之初,豐縣隸屬豫州沛郡,光武中興,豐縣轉隸沛國。


    豫州位於中原腹地,本朝根基所在,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兼之本朝開國初年與民休息的政策,歲大為興盛。光武中興之後,宣明之世,曆代君王勸課農桑,發展生產,豫州的經濟有了極大的發展。豐縣位在豫州東北,所獲甚大,人口一度達到了一萬戶、五萬人之多。


    可惜今年青州、兗州、徐州三州之地遭遇旱災,百姓凍餓而死者數十萬,僥幸活下來的紛紛四散就食,大約有八千人逃到了豐縣。其時,鍾繇鍾元常剛剛就任豫州牧不久,他是個循吏,頗有能臣之名。新任豫州都督韓遂韓文約又出身於西涼盜匪,兩人都深知小民百姓的艱辛。聽聞此事之後,立刻發出糧食輜重前往豐縣賑濟,旬日之間,便賑濟流民一萬三千。


    “今年青州、兗州、徐州三州之地大旱,顆粒無收,你們迴到家鄉之後,料想也沒有什麽活路兒。不如暫且在豐縣棲身,協助漢軍修葺城池,整飭道路,興建水利工程,一來有飽飯可吃,二來還能攢上些並州銀幣。不知諸君意下如何呀?”豐縣縣令是一個循吏,麵對著一萬兩千流民,他麵帶微笑相商。“大人,有如此良法,我等願意留下!”耆老們紛紛叩頭。


    “如此便好!隻是有一條兒,溫王想必就要發兵攻打青州、兗州、徐州三州了。諸君日日在豐縣境內勞作,一旦發現什麽風吹草動,還望立即和縣衙通個消息兒。我給大家保證,隻要消息確實,重重有賞!”終於說完了,豐縣縣令麵帶微笑,向著柳林中的耆老兜頭一揖。


    “小老兒敢不遵命!”一見老父母如此溫言相求,耆老們立刻就嘩啦啦拜倒了一片。


    這已經是五日前的事情了,當時,袁本初督率十餘萬大軍,猛攻昌邑,晝夜不停。豐縣雖然屬於豫州沛國,與份屬兗州的昌邑並不搭界,可是,昌邑距離豐縣一百六十裏,輕騎晝夜兼程,兩日可到。昌邑城破在即,溫王的援軍卻遲遲不到,戰局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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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此,豐縣縣令晝夜辛勞,督率城內的郡兵、青壯們修葺城池,整治武備,日夜巡邏打探消息,忙得不亦樂乎。除此之外,還要撫恤流亡,賑濟百姓,安撫城內官紳世家。總而言之,這幾日豐縣縣令忙得腳打後腦勺兒,若不是有他的兩個弟弟鼎力相助,早就被累殺了。


    今日一早兒,豐縣縣令緩緩睜開雙眼,十分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兒,這才開口問道。“什麽時辰了?”“大人,現在是卯正時分。大人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兒!這幾日大人連日繁忙,小的們看在眼裏,痛在心中,看大人睡得愜意,就沒叫大人早起。”左右的侍從笑答道。


    “唉!你們呀!我的這一個縣令,遲早要毀在你們身上!”豐縣縣令笑罵道。他再次伸了一個懶腰兒,在親隨小童的服侍之下起身穿衣。片刻之後,他盥洗已畢,出了臥室,安步當車緩行幾步來到三堂。三堂是縣衙的內堂,每日早上,他照例是要和二弟三弟在此用餐的。


    果不其然,他來到三堂之時,三弟已經在裏麵等待多時了,隻是二弟還未曾到來。“子平,你來了?如何不見孔明?”他詫異地問道。豐縣縣令複姓諸葛,單名一個謹字,年方二十六歲。二弟諸葛亮,字孔明,十九歲,現充豐縣主簿。三弟諸葛均,字子平,十六歲,還在求學。諸葛家是徐州琅琊國陽都縣人,算是冠纓世家,在徐州以飽讀詩書,學識廣博聞名。


    祖父諸葛豐,字少季,因通曉經術而做郡文學,性情剛直不阿。貢禹任禦史大夫時,任命諸葛豐為屬官,並推薦他為侍禦史。元帝之時,曾經提拔諸葛豐做司隸校尉,他偵察揭發沒有迴避任何人,京師人送了他個俗語:“間何闊,逢諸葛。”“間何闊”之意為:“言間者何久闊不相見,以逢諸葛故也。”為什麽好長時間沒能見麵呢?原來是被諸葛豐檢舉了!


    既然被檢舉了,在事情沒有說清楚得到處理之前,照例是不能亂說亂動的。如此一來,“逢諸葛”一語,轉瞬之間便傳揚大漢的京師洛陽城,成為天下逸聞。這句話終於傳到了天子耳邊,諸葛豐為人如此,他的仕途就可想而知了。元帝欣賞他的節操,提升他為光祿大夫。


    當時侍中許章憑外戚親屬關係位尊,為君王所親近。奢侈淫逸不守法度,他門下賓客犯法,都與許章相勾連。諸葛豐考察並彈劾許章,準備上奏他的事情,恰逢許章私自外出,諸葛豐停下車舉起符節詔令許章說:“下車!”打算拘捕他。許章處境困迫,急忙趕著車子逃去,諸葛豐追趕他。許章趁勢跑進宮門,向元帝乞求哀憐,諸葛豐亦向元帝上奏許章不法。許章畢竟是外戚,元帝隻得下令收迴諸葛豐的符節。本朝司隸校尉不掌符節,便自諸葛豐始。


    諸葛豐迴府之後,立刻上書辭職說:“臣豐低能膽小,文不足以鼓勵他人從善,武不足以捉拿邪惡。陛下不估量臣能否任命為司隸校尉,沒有什麽效勞表現,又提高臣的職位任光祿大夫,官位高了職責也重了,不是臣應當在的位置。又被年歲衰暮逼迫,常擔心有一天會忽然死去,沒有什麽來報答皇上的厚恩,使評論是非之士和諷諫之臣沒有補益,長久地得到一個白吃飯的名聲。所以常常希望拋棄性命,不待時機就斬奸臣之首,懸在都市,把他罪惡寫在簡牘上,使四方人知道幹壞事的處罰,然後退下來被斧鉞斬首,實在是臣心甘情願的。僅憑布衣之交,尚且還有結為生死與共的朋友,今憑四海之大,竟無為節操和友誼而伏死的大臣,都苟合曲從討好,循私撓法相互包庇,顧私門利益,忘記國家政事。邪惡汙穢之氣上感於天,因此災異屢現,百姓貧困。這是臣下不忠的結果,臣實在以此為恥不止。凡是有人情的莫不想安存而惡危亡的,然而忠臣正直之士不逃避禍患的,的確是為國君啊。今陛下如天覆地載一樣,於物沒有不容納的,派尚書令堯賜臣豐書說:‘司隸偵察揭發不守法紀,獎善懲惡,不能獨斷專行,避免出現無事不達於和諧的境界,順從經術意思。’真是恩深德厚,臣豐頓首幸運得很。臣私下非常憤懣,希望賜予臣清閑,望陛下裁決。”元帝沒有應允。


    從此以後,諸葛豐的意見更加不被元帝所采納,於是他又上書說:“臣聽說伯奇為人孝順卻被父親拋棄,伍子胥忠心卻被國君殺害,魯隱公慈愛卻被弟弟殺死,叔武(春秋時期衛國公子,衛成公之弟,後被兄衛成公所殺)尊敬兄長卻被哥哥殺戮。憑這四子的高尚行為,屈平的才能,然而還是不能使自己表白反而被殺戮,難道這些還不足以昭示世人嗎?如果讓臣殺身來治國,被誅來顯揚國君,臣的確願意。惟獨怕沒有補益,卻被眾多的邪惡之人所排斥,讓讒夫得逞,正直之路被阻塞,忠臣喪氣,智士塞口,這是愚臣所懼怕的事啊。”


    諸葛豐性情剛直,自然不會去揣摩什麽仕途通達之術,如此一來,元帝對他的觀感就差了。自古以來,帝王之術大行其道,小人之所以長得君王寵信,是因為他們最懂得君王,最理解君王,時常為君王背黑鍋的緣故。諸葛豐如此強項,所求不遂立刻上疏辭職之舉,在元帝看來,是赤裸裸的要挾和挾製。故爾,朝廷上的小人揣摩上意,開始磨刀霍霍向豬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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