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日,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傳遍了揚州,來自大漢京師洛陽城的天子特使來了!


    一時之間,整個揚州的官吏百姓、士人儒生們立刻就奔走相告了。五天之前,袁術剛剛在壽春宣布稱帝,建號“仲家”,此事正鬧得沸反盈天,天使卻來了,難道是聖天子百靈庇佑,早有準備嗎?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向北翹首以望,對於袁氏稱帝,朝廷是何態度呢?


    此番前來的天使非是別人,乃是“司馬八達”之一的司馬懿司馬仲達,今年剛滿二十歲。他本是正五品下的監察禦史,因為功勳卓著,為人謹慎練達、兢兢業業,不久之前升任正四品上的侍禦史,足足提了兩級之多。所在的衙門雖說還是禦史台,卻從察院轉到了台院。


    察院和台院雖然都屬於禦史台,其中的區別,卻如同“神仙、老虎、狗”一般,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新官製中,禦史台的長官是禦史大夫,從二品,副長官是禦史中丞,正三品。兩位長官之下,有侍禦史,正四品上,殿中侍禦史,正六品上,監察禦史,正五品下。


    侍禦史所屬的部門是台院,殿中侍禦史所屬的部門是殿院,監察禦史所屬的部門是察院。監察禦史代天巡狩,須要四處巡行州郡,日日奔忙,如同狗一般,殿中侍禦史負責朝儀,差事清閑,連宮門都不用出,如同老虎。至於侍禦史,掌糾察百僚、彈劾不法;審判皇帝特命的案件,並與門下省的給事中、中書省的中書舍人分直朝堂,受理冤訟,號稱“小三司”。這樣的差使,就如同神仙一般,在文武百官之中,一向是非清貴之職,非有德長者不得任。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去吏部領了告身、官印和簇新的袍服之後,司馬懿迴到家中,就已經有人前來恭賀了。來的人是號稱長袖善舞的陳群陳長文,如今是從三品的少府監。“原來是長文兄!請上座飲茶!”潁川陳家和河內司馬家是世交,而且都是新近才發達的世家,兩家的交情一向很好。故爾,見了陳群,司馬懿並沒有以下官之禮拜見,而是用了平禮。


    “仲達,你此次升官,端的是可喜可賀!可是你知道嗎?你的仕途究竟為何如此順遂呢?”大家都是老朋友,陳群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他要言不煩,一開口就直指人心了。“不瞞長文兄,此時此刻,小弟的心中還是一團漿糊,還望長文兄有以教我!”司馬懿連忙鄭重行禮道。


    “也罷,以你我兩家的交情,告訴你也罷。”陳群手撚須髯,躊躇了片刻,終於開口了。“實不相瞞,你的仕途顯達,起因於玲綺的推薦。那日在大司馬府中,你的籌算之功才引起了中書令的注意。”“哦!原來如此!”一聽此言,司馬懿不由得有些動容了。想不到自己的仕途竟然源於一次豪賭!想想自己胸中的萬卷詩書和大才盤盤,他的心中有些五味雜陳了。


    陳群是何等人,他做了多年的洛陽縣令,見過的貴人盈山滿穀,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司馬懿的心思。“仲達,這是好事兒,你不必介懷!要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拎著豬頭找不到廟門呢?想我陳群,若不是在當年處置太學生請願一事之中,得蒙溫王青眼,現在還不是一個七品縣令嘛。仲達,以什麽手段得獲高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證明對得起這個位子。”


    陳長文不愧以長袖善舞著稱,他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三言兩語便說服了司馬懿。是呀!陳長文困居洛陽縣令八年,年已四十才一朝入了溫王的法眼,兩三年間就做到了九卿之位!看來,我司馬懿要好生努力奮發一番了!想到這裏,司馬懿的心中頓時就感到熱乎乎了。


    有了這番體悟,司馬懿辦起差來就愈發用心了。不出數月,在台院之中便有能員之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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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前,他接到吏部的文書,派他作為宣詔天使前往江東,他心中還有些詫異,這樣的好事兒,如何落到了我司馬懿身上?本朝的規製,宣詔天使口含天憲,如同天子親臨,身份尊貴,沿途所過之處,地方官吏爭相巴結。不說別的,光說沿途所收的饋贈,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優差。若是差使辦得不差,迴到大漢的京師洛陽城之後,還能升上一兩級官兒。


    就在司馬懿萬分詫異之時,禦史台的長官禦史大夫徐庶來了。“仲達,你的這一趟差使,可是中書令親點的。一定要好生去做,切勿墜了禦史台的名頭。”一見司馬懿,徐庶滿麵微笑,和顏悅色地說道。徐庶的這一番舉措,立刻就讓司馬懿大吃一驚了。禦史台是何等地方?那是本朝最重要的司法機構之一,可以隨便糾彈百官的。徐中丞一向不苟言笑,今日,他的臉上怎麽滿麵春風了?噫!莫不是此次出使江東,會有性命之憂?他立刻就心亂如麻了。


    盡管如此,司馬懿的家學淵博,自幼便受到嚴格的教育,講究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他按捺住心中的躁動,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禦使大夫請放心,司馬懿必定不負君言!即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呀!”一聽這話,徐庶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他緩緩說道。“仲達,你有這樣的態度,我就放心了。中書令要見你,你趕快去溫王府吧。”


    驚駭之下,司馬懿急匆匆趕到了溫王府,在府門前奉上手本說明來意,一個年輕的軍官就微笑著迎出來了。“原來是司馬侍禦史!中書令已經催了三次了!好了,你隨我進來吧。”說完,年輕軍官在前邊領路,司馬懿在後邊亦步亦趨地跟隨,轉過幾道彎兒,這才來到了一間靜室之前。司馬懿抬頭四處觀瞧,這才發覺已經到了溫王府的內宅之中,便愈發惶恐了。


    “司馬侍禦史,請進去吧!”年輕軍官伸手肅客道。“如此,就勞煩尊官了!”聞聽之下,司馬懿連忙拱手道了勞乏。一路之上,他一直在想著自己的心事兒,卻忘了打聽這位年輕軍官的姓名,實在是無禮之極呀!想到這裏,司馬懿心中暗自長歎一聲,跟著侍女進了屋子。


    這一間靜室很是軒敞,正值暮夏初秋的天氣,四麵的軒窗半開半閉,屋中的空氣甚是新鮮,視野和采光極好。一眼望去,能夠看到窗外人工湖中的幾條小舟,耳中也能聽到正在采蓮的少女們歡快的笑聲。可是,當司馬懿抬起頭來,望向上座之時,他立刻就大驚失色了。


    正中上座一人,身高一丈開外,麵似傅粉,寶劍眉合入天蒼插額入鬟,一雙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大耳朝懷。頭戴一頂亮銀冠,二龍鬥寶,頂門嵌珍珠,光華四射,雉雞尾,腦後飄灑。身穿粉綾色百花戰袍,插金邊,走金線,團花朵朵,腰紮寶藍色絲蠻大帶,鑲珍珠,嵌異寶,粉綾色兜檔滾褲,足下蹬一雙粉綾色飛雲戰靴,肋下佩劍,坐在那兒是威風凜釘,氣宇軒昂,不是溫王呂布,更是何人?右手一人打橫相陪,正是中書令賈詡。


    “微臣??????司馬懿,參見溫王!參見中書令!”司馬懿連忙叉手、躬身、塵揚舞蹈,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這才抬起頭來,望向呂布的賈詡。不成想呂布正含笑望著他,手裏還握著一卷史記。不是說自從昭懿夫人死後,溫王一直沉溺酒色嗎?為何還看史記?


    “仲達,今日喚你來,是中書令要和你說一說出使江東的事兒。我看書看得倦了,不過是來湊個熱鬧而已。你不必局促。”呂布抬起雙眼,望向司馬懿,兩道濃眉之下,一雙眸子精光閃爍,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司馬懿的內心。一時之間,司馬懿就覺得覺得汗透重衣了。


    “仲達,此次出使江東,你記住一個字兒!那就是‘亂’!揚州越亂越好!”正在此時,賈詡溫煦儒雅的聲音響起來了,呂布那一雙洞徹肺腑的雙眸終於收迴去了,司馬懿的心中頓覺一陣輕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什麽都可以答應,什麽官兒都可以封!隻要揚州亂起來,袁術無力北上,我軍就能一舉平定兗州、青州、徐州。”賈詡的聲音再次在耳邊迴響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召見已畢,司馬懿行了大禮,倒退著除了屋子。賈詡抬起頭來,望向呂布。“奉先,此子鷹視狼顧,外忌而內寬,好猜疑,多權變,譬如曹孟德一般,乃‘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也!還望奉先慎思之。”一聽這話兒,呂布雙眸閃動,縱聲長笑了。


    “文和兄不必過慮!我連曹孟德都能容得,以大將軍之位待之,還會懼怕司馬仲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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