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卯正時分。在婆娑搖曳的樹木之間,盛夏的暖風輕輕拂過,掠過人們涼爽的雙頰,帶來陣陣溫暖。遠處的群山之巔驀然放射出萬道金光,將整個大地籠罩在斑斑點點的金光之中,仿佛沐浴在聖潔的神暉之中一般。撕破暗夜的重重阻攔,一輪紅日噴薄而出了。


    在斑斑點點的紅霞照耀之下,徐州牧陶謙的臥室門外,一行人靜靜地矗立著,他們在等待著三個關鍵人物的到來,這三個人就是陳登、麋芳,還有陶謙的次子陶應。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臉驚愕和震驚,袁公路率領大軍渡江北上、近在咫尺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州牧府。


    在老府令的引領之下,陳登和麋芳邁著大步匆匆而來了。此時的麋芳早已盥洗完畢,換上了一身幹淨的官服,他便走邊打著哈欠,看來昨夜的酒還沒有醒。宿醉,對於一個成年男人來說,就好似服食五石散一樣,明明知道那是在玩火兒,卻偏偏欲罷不能,垂涎欲滴。


    陳登的臉上滿是凝重,心中在咚咚地打著小鼓兒,眼看就到了揭蓋子的那一瞬間了,他卻偏偏無法平靜下來。這也難怪,陳家是徐州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因為本朝的規製,卻不得不仰人鼻息,一直沉淪下僚。如今,總算是有了這麽一個機會,終於翻身做主,他豈能不急?


    陳登和麋芳各懷心思,終於走到了屋門前,他倆頗有默契地向兩邊兒一閃,垂手侍立一旁。此間是徐州牧陶謙的宿處,陶謙的次子陶應正在府邸之中,這臥室的門,還是陶應來開比較好。正在此時,隻聽得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幾個家人的服侍下,陶應來了。


    “見過二公子!”陳登和麋芳連忙施禮道。“元龍!子方!事情緊急,我就不多禮了。你們倆隨我來!”一見了父親麾下的兩位幹將,陶應連忙施禮拱手示意。他邊說邊走,來到陶謙臥室的門前,輕輕一推,隻聽得吱呀一聲兒,門開了。“兩位請進!”陶應伸手肅客道。


    一進門,撲麵而來的是一股子濃烈的藥氣,其間還夾雜著一絲絲陳腐衰敗的味道兒。在重重帷帳之間,眾人打眼觀瞧,卻見陶謙平躺著榻上,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有人進來。“來人,把這些窗戶都打開,帷幔都收起來!”陶應大聲說道。“諾!”老府令帶著幾個心腹上前了。


    幾扇高大的軒窗都打開了,重重的帷幔也都卷起來了,陶謙仍然閉目躺在榻上。刹那之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父親!”陶應猛地撲上前來,一把就抱住了陶謙,他的動作很輕,就像在抱著一個未卒歲的嬰兒一般。可是,陶謙還是靜靜地躺在那裏,紋絲不動。


    還是老府令見多識廣,大駭之下,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屏氣凝神,含了一下右手食中二指,輕輕放在陶謙的鼻孔之下。數息之後,他的頭上、臉上立刻就見汗了。“取駱駝毛來!速速喚醫匠前來!”老府令這一吼,所有人立刻都明白了,此時此刻,老州牧大概是崩了。


    “父親!是孩兒不孝呀!沒有照顧好您!”陶應一聲大吼,猛地以手錘地,嚎啕大哭起來了。一見此情此景,陳登的心中一直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放到了肚子裏,天可憐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早已望見,在陶謙的枕邊,輕飄飄地放著一紙文書,那,大概就是所謂的徐州牧陶謙的臨終遺言吧。有了這東西,他陳登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接替陶謙,繼任徐州牧。


    幾個滿臉驚詫之色的醫匠背著藥箱匆匆趕來,緩緩坐下,調勻了唿吸開始診脈。


    就在此時,隻聽得府門外一陣喧囂,間或夾雜著喝罵和叱喝之聲,幾乎就在一瞬間,所有的聲音似乎就戛然而止了。一個粗豪的聲音大聲罵道:“他奶奶個熊!聞聽袁公路親提大軍渡江北上,距離剡縣隻有兩百裏了。我大哥立刻迴師救駕,你們這些賊球的還敢攔阻?若是再敢放肆,看我燕人張翼德不砍下你們的項上人頭做尿壺!”那聲音異常洪亮,顯而易見,他是有意為之,唯恐府邸之內的人聽不見。一時之間,眾人都聽明白了,這是劉關張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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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登的耳朵尖,早就聽出了是張飛的聲音,在轉瞬之間,他的一顆心又沉到了穀底兒。這劉關張三兄弟勇冠三軍,此時此刻,怎麽也搶先來到了州牧府?如此看來,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畢竟他是心中大有丘壑之人,頃刻之間,就有了措置。既然不能善了,那就鬧大些,借助徐州官場的力量壓服他們!左右咱有陶謙的遺言,還怕他劉關張兄弟三人翻天不成?


    “州牧薨了!”這時,匆匆趕來的幾位醫匠直起身來,搖了搖頭。“他老人家是在睡夢之中離世的,未曾受什麽苦。這死因嘛,是身體太過衰弱的緣故。唉!也算是壽終正寢了!”將一個活州牧治成了死恭祖,多少都要受些責罰的。醫匠們眾口一詞,開始為自己留餘地了。


    “父親!”“州牧!”一時之間,所有恩都嚎啕大哭了!這是本朝的規製,謂之“哭喪”。大凡天子和諸侯崩逝之後,左右諸人聞聽之後,照例是要嚎啕大哭的,而且,哭得聲音越大,眼淚越多,越意味著對死者的追思和感懷。陶謙驟然崩逝,他的左右麾下照例是要一哭的。


    眾人正哭得緊,隻聽得屋外一聲長嚎,聲音淒切悲涼,宛如相和歌詞之中的唱白一般。“噫!老州牧,難道是我劉備來晚了嗎?”緊接著,一人頂盔摜甲,踉踉蹌蹌而入。此人身長七尺五寸,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目能自顧其耳,麵如冠玉,唇若塗脂,性寬和,寡言語,喜怒不形於色,素有大誌,專好結交天下豪傑。正是新任下邳國相,劉備劉玄德無疑!


    在劉備身後,侍立著兩人,一人手持青龍偃月刀,鎧甲之外套著一襲青衫,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麵若重棗,唇若塗脂,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正是劉備的二弟關羽關雲長。一人手持丈八蛇矛,一身黑漆漆的鎧甲,身長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聲若巨雷,勢如奔馬。正是劉備的三弟張飛張翼德。關張二人手持兵器,威風凜凜,好似兩位天神一般。一時之間,屋內的所有人立刻就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這兩個殺神在,完了!


    再看那劉備,且泣且訴,直哭得生生婉轉,句句驚心,仿佛陶謙才是他的親生父母一般。一時之間,眾人俱都看得呆了。這一哭,就哭了有小半個時辰,麋芳這才從驚詫之中醒悟過來,他緩步上前,伸手扶起劉備。“劉使君,老州牧已然崩逝,即便是哭幹了大河之水,也是無濟於事的。眼前袁公路近在咫尺,最要緊的還是要看看誰來做州牧,率軍抗擊袁公路。”


    一聽此言,所有人的哭聲都戛然而止了。是呀,老州牧已死,可是我們還是要活下去呀。


    於是乎,眾人起身,略略擦幹了眼淚,約略談了些今早的情形,話題這才轉到誰來繼位的話題上來。“這裏有一封文書,莫不是老州牧的遺言?”麋芳開口問道。“且慢!在老州牧臨終之前,可曾有人進過這個房間?”劉備緩緩問道。“不曾有人!”陶應斬釘截鐵地答道。


    “不知元龍以為如何?”劉備轉過臉來,看向陳登。“劉使君,若是老州牧親筆所書,那就按照他老人家的遺言辦!”陳登一聽,心裏登時就樂開了花兒。“如此,那就請二公子來驗證吧,若是老州牧親筆所書,還要煩勞二公子一並讀給大家聽好了。”劉備淡淡說道。


    “好!待我一觀!”陶應擦了擦滿臉的淚水,伸手取過那一封文書,打開看了看。“的確是父親親筆!上麵寫的是??????”他清了清嗓子,拉長了聲音念道。“餘老病之軀,旦夕將死,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徐州牧的繼任人選。餘思之再三,劉玄德乃正人君子,義氣縱橫,為政寬仁,且能善待百姓,當為徐州牧??????”陶應讀完了,他把那一紙文書遍示眾人。


    一聽這話兒,陳登立刻就眼前一黑,差點兒就暈倒在地。幾乎就在刹那之間,他就全都明白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沒想到卻被你大耳賊搶了先手!可是,自己的的話言猶在耳,一時之間也無法開口。“諸君都看過了吧,來來來!讓我們叩見現任徐州牧!”陶應第一個叉手、躬身,向劉備施禮。“我等叩見州牧!”所有人都伏下了身子。“諸君切莫!想我劉備何德何能,實在是難當大任,難當大任呀!”劉備邊忙擺手,一臉的誠摯,仿佛受了驚嚇。


    “大哥難當大任,這偌大個徐州,還有誰人能當?誰人敢當?”張飛一晃蛇矛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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