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城頭仰天長笑的張濟,城牆之下的黃射不由得怒氣勃然了。方才蟻附登城的那一番苦戰,他麾下的步卒折損極大,戰死者十之四五。現在張繡麾下並州精騎的一番箭雨,更是讓他雪上加霜了,若是檢點戰損,少說也有十之六七了,這樣慘重的損失,讓他如何向父親交代?如何麵對黃家上上下下的長輩親人?不僅如此,眼前就能攻陷的宛城,也失之交臂了。


    我呸!文聘、王威、傅巽、霍峻,就是你們四人狼上狗不上,逡巡不前,才才導致我黃射此戰大敗虧輸!待到見了主公,定要控訴爾等的罪惡,讓主公斬下你們四人的項上人頭!噫!自私之人就是如此,隻想著別人的壞處,卻從來不想別人的好處!黃射,便是如此。


    至於父親黃祖的一念之私,自然被黃射有選擇地忽略了。可是憤怒歸憤怒,仗總是還要打的,眼見得並州精騎唿嘯而去了,黃射隻得從重重盾牌之下抬起身來,大聲吼叫著收拾殘局。略一檢點,傷亡比他想象地大得多,除了擔任遊騎的八百騎兵,五千步卒隻剩下千餘人了。這千餘人中,還有一少半兒帶傷。沒奈何之下,黃射隻得派人向黃祖求援,請求增兵。


    且不說黃射如何灰頭土臉,氣得跳腳兒。迴過頭來再看整個戰場,張繡麾下的數千精騎沿著宛城南城唿嘯而過,給了黃射一記狠的之後,立刻便沿著東城折向西北,向著那一片密林去了。黃祖立馬在高崗之上,直氣得七竅生煙,破口大罵不止。“他奶奶個熊!氣煞我也!傳令,文聘、王威、傅巽、霍峻追擊張繡,務必將其全殲!把我的兵全都派出去,增援黃射!”


    左右的親兵不折不扣地執行了黃祖的命令,通過金鼓旗幟發出了信號。刹那之間,文聘、王威、傅巽、霍峻四人整頓軍馬,轉向西北追擊張繡去了。方才四人所部逡巡不進,以至於失了先機,使得黃射損失慘重,這一次若是再讓張繡逃掉,兩罪並罰,他四人項上人頭定然不保!黃祖麾下的數千嫡係步卒,聞令之後,立刻便大步向前,直奔宛城之下支援黃射去了。


    此時,劉琦已經和麾下的一萬騎兵會合了,他胯下騎著一匹神俊之極的白馬,戎裝佩劍,遠遠望去,好一個雄姿英發的翩翩濁世佳公子!“打出旗語,我軍請求追擊張繡,文聘四人都是步軍,是決計追不上並州精騎的。”劉琦手搭涼棚,向著西北方向望了半晌兒說道。


    片刻之後,黃祖的軍令來了。“黃都督命令我軍堅守原地,等待命令,。”負責通訊的軍侯頓了頓,再次確認了一番之後,這才繼續開口了。“並州軍奸狡如狐,作戰之時,常常有出人預料之舉。若是呂奉先的援兵來到,你的這一萬騎兵就要上去堵窟窿。勿謂言之不預也!”


    一聽這話兒,劉琦立刻便滴靈靈打了一個冷顫兒。別看黃祖是個大老粗,其實是粗中有細,而且,心還細得像繡花針兒一樣。黃祖的命令其實是大有深意的,這一支騎兵得來不易,你要麽就老老實實地給我呆在那兒,要麽,等呂奉先來了,就去給我死死頂住,別他娘的給老子廢話!你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娃娃兒,沒資格給老子吆五喝六兒!好生呆著便是。


    轉眼兒,就過了有小半個時辰,宛城南門之外,黃射早已整頓好了隊形,正在緩緩向前。荊州步卒布列成陣,刀盾兵、長槍兵在外圍,中間兒是雲梯和跳蕩兵,弓弩手在兩者之間。顯而易見,這一次的攻擊會更加猛烈,大有一舉踏平宛城之勢。這一次,黃射準備的極其充分,數千步卒列陣而行,千餘騎兵充當遊騎,撒往四麵八方,遠遠地圍住宛城,準備劫殺宛城陷落之後四散逃亡的並州殘兵。高崗之上,都督黃祖的身邊兒,隻剩下了三四百騎兵。


    此時此刻,若是從高空俯瞰的話,在宛城的西北方,大約七八裏的地方兒,張繡麾下的六七千騎兵正在密林的邊緣列陣,等待著正在徐徐逼近的文聘四將。順著這一條線兒,往東南方向便是宛城,宛城南門三四裏之外,黃射的五六千步卒正在緩緩向宛城進逼。再往東南,五六裏之外的一處高崗之上,是黃祖和他的三四百親衛騎兵。東南方向,五六裏之外,是劉琦的一萬騎兵。再往東南,七八裏外,寬闊的淆水之上,是荊州的水師,正在嚴陣以待。


    從東南到西北,二十餘裏的戰線上,形成了一條斜線。這,大概是賊老天之意了。


    “雖然曆經波折,這一次,想必是能攻下宛城了!”在荊州水軍的五牙大艦之上,荊州牧劉表劉景升慨然說道。他的聲音之中有一股兒說不出來的味道兒,有些心酸,有些惆悵,甚至還有一絲竊喜。大凡為人主者,總是不希望麾下諸將鐵板一塊兒,眼前這樣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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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作戰,黃射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上一次是大意,這一次,應該不會的。現在最怕的是,呂奉先的援軍提前到來。我細細揣摩過他的所有戰例,都是在最恰當兒的時候兒,狠狠地搭在敵人的腰眼兒上!”劉表的身後,荊州治中蒯越緩緩說道,他難得地表揚了一番黃射。方才家兄蒯良已經為大公子劉琦站台了,他出言為黃射開脫一二,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隻要在半個時辰,甚至一個時辰之內拿下宛城,整個南陽郡便是我們荊州軍的了!即便是那呂奉先來了,看到大勢已去,也會退兵的。否者,我軍背靠堅城,依托荊州水軍,他空有並州精騎,也隻能望洋興歎嘍!”主戰派的領袖,軍師將軍、南陽太守蔡瑁終於開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德珪所言極是!”劉表撫掌大笑了。一個時辰,應該夠了。


    可是,劉荊州拿下宛城的夢想再次落空了!就在此時此刻,在宛城的東北角兒,一片蜿蜒的丘陵之後,突然出現了一支騎兵,看那架勢,足足有六七千。跑在最前麵的,是兩千多連人帶馬都身披重甲的重裝騎兵,馬上的騎兵都帶著猙獰的麵具,披著漆黑的山文字甲。


    兩千多騎兵排成一個巨大的楔形,楔形大陣中央是一杆大旗,大旗上繪著一個栩栩如生、色彩斑斕的虎頭。虎頭旗旁邊兒,是一杆陳字將旗,將旗之下,一員小將手持一杆長槍,正督率中軍,緩緩向黃祖立馬的高崗馳來。兩千多重騎之後,是三四千身披重甲的並州精騎。


    “噫!竟然是虎豹騎!那一杆虎頭旗,可是天下聞名的虎豹騎軍旗!莫非是那呂奉先的援軍來了?”一時之間,五牙大艦之上,所有人立刻都大驚失色了。虎豹騎可是呂奉先麾下的精銳之一,縱橫天下,身經數百戰,未曾一敗,即便是僅僅來了兩千人,也夠荊州軍喝上一壺的了!更可怕的是,既然來了一支援軍,就有第二支,第三支??????這可怎生是好?


    兩千虎豹騎在前,三四千並州精騎在後,浩浩湯湯,以摧枯拉朽之勢,帶起滾滾黃塵,徑直向黃祖立馬的高崗撲來。望著滾滾而來的虎豹騎,黃祖立刻便汗透重衣了。此時此刻,若是他撥馬便逃,定然會使得全軍市肆大跌。若是不逃,他麾下的三四百騎兵如何抵擋得住?


    逃,還是不逃,這是個問題。轉瞬之間,黃祖的心中立刻就轉了數百個念頭兒。


    或許是賊老天有眼,僅僅數十息之後,黃祖就不用做出措置了。因為大公子劉琦一聲暴喝,一馬當先第一個衝了出去!左右的親兵立刻便齊齊嚇了一跳,他奶奶個熊!大公子竟然衝出去了!快些跟上去,絕對不能讓大公子有個閃失!一見大公子的親兵抖出衝上去了,一萬輕騎便齊齊發一聲吼,將手中的環首刀一揚,抱住馬脖子馬就開始了衝鋒!管他娘的,衝!


    劉琦畢竟還年輕,受不得一絲一毫的氣。黃祖方才的話,就像一塊兒大石頭一般,緊緊地壓在他的心上。你黃祖不是看不起我嗎?不是譏笑我劉琦不敢堵窟窿嗎?現在兩軍陣前,我劉琦第一個發起衝鋒,讓你黃祖看一看,讓父親看一看,我劉琦是不是頂天立地的男兒!


    左右的親兵連忙趕上了劉琦,輕輕握住了他胯下戰馬的韁繩兒,竭力讓馬速緩緩降下來。轉瞬之前,後麵的騎兵們疾馳而過,紛紛超過了劉琦,縱馬揚刀,和急馳而來的虎豹騎展開了對衝。黃祖立馬的高崗之上,同時鼓角齊鳴,發出了一道道命令,催促文聘四人火速撤軍!


    “不愧是我劉表的兒子!端得是頂天立地的男兒!即便是戰死沙場,也勝過忍辱偷生!”


    荊州水軍的五牙大艦之上,劉表劉景升發出了一聲感慨。是為劉琦,也是為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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