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在前,李傕、李利在後,一路向東北方向縱馬疾馳,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眼看日頭西斜,這才停住了腳步。“籲!”李傕放慢馬速,緩緩地勒住韁繩,側過臉來望向李利。“噫!你仔細看上一看,我的首級可在肩膀之上?”一聽這話兒,李利不由得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腦袋,還好,硬硬的還在。“啟稟叔父,您的項上人頭自然還是在項上!”李利一本正經地答道。


    “唉!”李傕先打了一個唉聲,這才徐徐問道。“那呂奉先可曾追來?”李利側耳仔細聽了一番,西南方並沒有驚天動地的馬蹄聲。“叔父,那呂奉先並沒有追來,想必是臨時有了什麽事情也說不定。”“唉!這一戰,我才真正領教了那呂奉先的本事!我等費盡心機,百般算計,竟然連他的一根毫毛都沒有傷到!可見盛名之下,絕無虛妄呀!”李傕長歎一聲道。


    這一仗,不但李傕、郭汜的西涼軍一敗塗地,還搭上了紀靈的五萬大軍,呂奉先的威名和並州鐵騎的強悍,真不是吹的。呂奉先以八千鐵騎,晝夜驅馳,一連趕了幾千裏路,終於追上了西涼諸將。更令人咂舌的是,八千虎賁竟然不休息,直接投入了戰鬥,還取得了大勝。


    這一仗,李傕輸得服服帖帖,沒有一絲兒懊惱之色。即便是換了袁本初,也不過如此爾!


    “諸位,都下馬歇息一下吧。”李傕說道。既然身後並無追兵,眾人已到精疲力竭之時,索性就坐下來歇息一下好了。李傕艱難地跳下馬來,險些摔了一跤。此時此刻,他的兩條腿仿佛灌了鉛一般沉重,長途跋涉,大腿兩側的肌肉早已拉傷,略微一動,就好似針紮一般。


    在李利的攙扶之下,李傕尋了一塊兒空地緩緩躺下,剛剛伸了伸懶腰,郭汜就過來了。兩個人在冰涼的地上伸了伸酸痛的老腰,這才坐起來了。“我說老郭呀,這一次,咱倆可是折了老本呀!李應、李恆、李暹、李進、胡封盡皆戰死,我的身邊兒也隻剩下了五六百精騎!”


    一想到舊部星散,諸將戰死,李傕便不由得大放悲聲了。此時的他,全然沒有了宛城叛亂之時的意氣風發,指揮若定,一眼望去,到好似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軍一般。“事已至此,夫複何言?我說老李呀,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兒,我們要好生計議一番,去何處安身立命了。”


    郭汜嘴裏叼著一根兒草棍兒,兩眼望著天說道。“雖說袁公路就在新蔡,不過一百五十裏路,近在咫尺。咱們也和他講好了,他提供糧餉,我們為他打仗。可是,他那裏卻是不能去嘍!”李傕是聰明人,並不像看上去那樣五大三粗,郭汜的話一出口,他立刻就明白了。


    袁公路看上的,不過是他們麾下的三四千精騎罷了。經此一役,他和郭汜舊部盡喪,隻餘下小貓三兩隻,在袁公路的心中,恐怕就沒什麽價值了。若是依照原議率軍投奔,恐怕會有卸磨殺驢、人不走茶照樣涼的事兒發生。再者說來,袁公路一向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此番折了紀靈麾下的五萬步騎,搞不好就要遷怒於他和郭汜,他二人的項上人頭似乎並不穩當。


    可是,放眼天下群雄,袁本初、曹孟德新敗,袁公路處又不能去,何處又是歸處呢?


    正在李傕、郭汜二人相對枯坐,愁腸百結之時,李利飛馬而來了。“叔父!郭老大!好消息呀!對於我等,是天大的好消息呀!”李利翻身下馬,叉手躬身,向李傕、郭汜深施一禮,抬起頭來,已是滿臉喜色。“噫!大敗如斯,何喜之有?說!”李傕雙目圓瞪大聲問道。


    “潰散的精騎一路向東北迤邐尋來,大約有三五百人。他們說,那呂奉先已經撤兵了。何也?劉表劉景升親提水陸大軍二十萬,兵發南陽,已然攻陷了新野,將宛城圍得水泄不通了。如今,宛城危在旦夕,並州軍全軍撤退,星夜疾馳,都去救援宛城去了!呂布亦然!”


    李利的話音未落兒,李傕便一個高兒從地上蹦起來了。他滿臉喜色,以手加額,頓足長歎道。“噫!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想不到我李傕山窮水盡之際,竟然能夠得以逃出生天!”還有一句話,李傕並沒有說,那便是聖天子有百靈相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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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噫!這是天大的好事兒!”郭汜也滿臉喜色了。“可是,何處才是安身立命之所呀?”


    “往東北,去平輿!我等也來個挾天子以令諸侯,弄一個丞相當當!”李傕大吼道。


    十月二十五日,辰時,豫州,汝南郡,平輿縣。


    平輿縣原來是當今天子的行在,內有鄭泰親自訓練的數千郡兵拱衛,外有陳國、梁國、沛國、汝南四郡提供糧餉輜重,一時之間,看上去也頗有些中興氣象了。天子自幼遭逢大難,顛沛流離,還曾經目睹兄長慘死,對那些掌握兵權的武將,早就忌憚萬分,敬而遠之了。能夠得到一塊地盤,哪怕是一郡之地,都使得他心花怒放,興奮異常了。在天子的心中,平輿縣的份量兒是很重的,它幾乎寄托了天子的所有夢想,芟夷大難、還於舊都,就從這開始吧。


    當時天子東狩,選中汝南郡平輿縣作為立腳之處,打的就是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的主意兒,意圖依托四郡之地,中興漢室。不成想關東聯軍起兵討呂,先對天子下了手,雖然還不至於撕破了臉皮,可是,陳國、梁國、沛國、汝南四郡之地盡被削奪,就連苦苦練就的萬餘郡兵都被席卷而去了。更令天子感到憤怒的是,袁紹、曹操、袁術三人還逼著他寫下了手詔。


    對於群雄而言,天子的這一份手詔是彌足珍貴的,它證明了關東群雄西向叩關,討伐呂布是大義所在。若是假以時日,或是易地而處的話,換取這一份天子親書的討呂檄文並不難,隻需卑辭厚幣罷了。大不了大家夥兒坐下來,一個漫天要價,一個就地還錢,好生扯上一番犢子。可是那袁紹、曹操、袁術三人都認為大可不必,一個過氣天子,不值得那般尊敬。


    那一封討呂檄文,天子幾乎是流著淚抄完的,於他而言,這才是奇恥大辱,即便是鑄九州之鐵,也難消他的心頭之恨。關東聯軍西進之後,天子痛定思痛,終於作出了措置,派出數路使者,趕赴各地,說動各路諸侯,發聲聲援自己。他總算想通了,什麽中興漢室,什麽還於舊都,什麽芟夷大難,手中無兵無地無糧無餉,都是水中月鏡中花,都是扯他娘的蛋!


    兩日前,關東諸侯留在平輿監視天子的三千郡兵突然慌慌張張地撤離了,這事兒不由得讓天子心中一沉!如此說來,難道是關東諸侯打輸了?不應該呀?袁本初麾下有四十萬軍隊,曹孟德有二十萬,袁公路有三十萬,而呂奉先的麾下,多說有三十萬,即便是用腳指頭去打,百萬之眾對付三十萬,怎麽也不至於打輸呀?天子連忙派人通知鄭泰,讓他去打探消息。


    就在天子繞室彷徨之際,門簾兒一掀,鄭泰大步流星地進來了,他依足了禮數兒,向天子行了大禮,這才整肅衣冠,坐到了天子下首兒。“啟稟陛下,您所料果真不差,這一仗,最終還是呂奉先打贏了!”鄭泰再次俯下身子,兜頭一揖,抬起臉來,已是涕淚滂沱了。


    “噫!”天子不由得發出了一聲驚唿,聲音之中充滿了無奈和心酸。說句實話兒,那一封討伐呂布的檄文,他是在半推半就的情況下寫的。關東諸侯以武力相逼,使得天子心中怒氣勃然,隻是無處發泄罷了。可是,天子左思右想,又覺得此戰呂布必輸無疑,絕無生路。


    既然賊老天要讓那呂奉先敗,那就不差我這一封討呂檄文了,何妨順水推舟?也好賣個麵子給袁本初、曹孟德和袁公路三人。事到如今,朕身上最值錢的,恐怕就是頭上這天子名號嘍。


    “公業,這一仗大司馬以少勝多,想來打得是十分艱苦的。你且好生給朕講上一講,他究竟是如何打贏的。”一聽勝負已定,天子也不由得噓唏了。既然勝負已定,不妨聽一聽其中的曲折婉轉,或許能從其中的蛛絲馬跡之中,能看出一些端倪也說不定,這才是正解。


    “陛下,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鄭泰端起茶碗,飲了一碗茶,這才繪聲繪色地講開了。從大漢的京師洛陽城中,前太尉趙謙起兵作亂開始,講到曹孟德突襲洛陽、袁本初圍攻中牟七日七夜,然後是管城大戰,潁陰城下,侯子玉麾下的銀狐鬼軍出奇兵製勝,西涼諸將在宛城舉兵造反,王司徒闔家罹難,最後便是劉景升圍困宛城,西涼軍撤軍星夜馳援。


    他的口才極好,言語便給,講得栩栩如生,曲折玩轉之處,聽得天子連聲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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