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少了張濟所部和兩萬多郡兵的西涼軍,究其實際,就是西涼的馬匪、沙盜和南陽的馬匪、沙盜的大雜燴兒。馬匪、沙盜的心思,說穿了就是一條兒,隻求今日不想明天。攻下一座城池,先大肆劫掠一番,過足了癮兒之後,再換一個地方繼續奸淫燒殺。等到圍剿的官軍追來,就撒丫子可勁兒跑,若是被官軍圍困萬千重無法脫身,那就把腦袋掖在褲腰帶上,幹!


    方才王允老兒的那一番話,還有李傕、郭汜兩位老大的反應,已經驗證了一件事兒,那就是關東聯軍全線崩潰,已經無法依仗了,剩下的路,就是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了。可是,撒丫子跑路也好,整頓軍馬和官軍死戰也好,都需要海量的糧餉甲仗,軍器物資。南陽郡是世家大族聚集之地,是有名的富庶之地,這南陽太守府中,應該是金銀如山,糧草如海吧。


    就這樣,滿懷著對財富的渴求和期盼,西涼軍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他們跳下戰馬,手裏舉著大盾和藤牌,冒著雨點一般的箭矢,順著雲梯向城牆之上攀登。此次突襲宛城,李傕、郭汜準備得很是充分,能用馬車拉上的都帶上了,床弩有三十張,投石機竟然有八輛之多。


    南陽太守府的城牆隻有兩三丈高,對於西涼軍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兒。“手裏有盾牌的,都上去遮蔽箭矢!身穿重甲的,給老子爬城!誰第一個登上城牆,咱老李讓他在府庫之中挑三樣兒東西!畏縮不前者,殺無赦!擾亂軍心者,殺無赦!”李傕揮舞著右手大聲怒吼道。


    “諾!”一聽有如此好處,西涼軍立刻就眉開眼笑了,大家夥兒當兵吃糧,為的不就是升官發財嗎?刹那之間,眾軍轟然一聲應諾,手中握緊了兵器,潮水一般衝了上來。“放箭!用床弩!用投石車!”王景雖然是初經戰陣,卻沒有絲毫混亂,他手中揮舞著寶劍大聲吼道。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聚攏在城牆之上的兩百多弓弩手一齊張弓搭箭,將千餘支鐵箭激射而出。這兩百多弓箭手用的都是神臂弩,一弩五矢到七矢,勢大力疾,射在正在正在正在登城的西涼軍身上,登時便響起了一陣陣驚唿。數百西涼軍立刻便從雲梯之上栽了下去,好似滾地葫蘆一般。好在他們身披三重重甲,箭矢無法洞穿,隻是有些皮肉之傷。


    轟隆??????嗖??????城牆之上的十二副床弩和四輛投石車終於發射了,巨大的箭矢和從高空墜落的投石落在了人群中。刹那之間,人仰馬翻,千軍辟易,硬生生地鑿出了一道道血槽。千餘人被巨矢和投石砸中,立刻便化作了一堆堆的殘肢斷臂,鮮血噴濺而起,形成了一蓬蓬血霧,在太陽的照耀之下,顯得無比妖異。這一次,西涼軍實實在在吃了大虧兒。


    “床弩和投石車裝填需要很長時間!還他娘的愣著幹什麽?不想死的抓緊時間爬城!那個誰誰誰?給你一百息時間,再不把床弩和投石車架起來,老子砍了你的腦袋當尿壺!”看到眼前修羅地獄一般的景象,郭汜立刻就急眼了!他鏜啷啷抽出腰間的百煉精鋼環首刀,一刀將一個向後敗逃的西涼軍從頭到腳劈為兩段,噗地一聲,鮮血濺得他滿頭滿臉都是。


    “衝呀!”“灌水呀!”“隨我來!”一見李傕、郭汜兩位老大都發毛了,再看看滿地淋漓的鮮血和枕籍的屍骸,一向以萬人敵自詡的軍侯、屯長們立刻就被激起了衝天怒意,他們大吼一聲,一把搶過巨盾或是藤牌,順著雲梯,趁著這個空當兒,三下兩下就爬了上去。


    登上城頭的西涼軍怒吼著,把手中的百煉精鋼環首刀舞得像雪花一般,徑直向王司徒的親兵撲去。轟隆??????嗖??????西涼軍的床弩和投石車終於發射了,正在忙著裝填箭矢和投石的守軍立刻就被砸了一個滿臉花兒。在一瞬間,他們的床弩和投石車就損失了大半兒。


    轟隆??????轟隆??????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這下輪到西涼軍的床弩和投石車發威了,巨大的箭矢激射而出,圓滾滾的投石從天而降,準確地砸在了城牆之上。城牆之上隻是方寸之地,躲又沒法兒躲,藏又沒法兒藏,守軍立刻便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王允的親兵們立刻就被幹掉了一多半兒,剩下的也在四處奔逃,躲避著如影隨形的投石和巨矢,


    守軍的壓力一去,西涼軍立刻便抓住時機,攀援而上了。緊緊數十息的功夫兒,城牆之上便滿是西涼軍了。在百餘個親兵的掩護之下,王司徒和三個兒子左躲右閃,沿著城牆步步後退。在他們身後,響起了陣陣哀號之聲,那是登上城頭的西涼軍在獰笑著屠殺他的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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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西涼軍人數兒太多,而且都是百戰之餘的老卒,看樣子是撐不過多久的。大哥、三弟,你們倆保著父親從密道逃跑,我在這裏多頂上一陣兒!”王景畢竟是武將,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城牆之上的八百親兵撐不了多久,連忙壓低了聲音說道。


    “三弟,你我護著父親快走!二弟,你速速趕來!”王蓋大聲吼道,他揮揮右手,示意左右的親兵將老夫攙走。“放手!我不能走!我在與太守府共存亡!”王司徒圓睜著雙眼,掙紮著不肯離開。“父親,你不走,二哥就更走不了了!”王定已經急得滿頭大汗口不擇言了。


    他一把拉住王司徒的衣襟兒,低聲說道。王司徒是聰明人,一聽這話兒,立刻就就坡下驢了,口中喃喃幾句兒,半推半就地被親兵攙走了。是呀,司徒公垂垂老矣,已經時日無多,他可以不顧惜自己的這一條老命。可是,你總不能看著兒子活生生地戰死在你的眼前吧。


    於是乎,王定在前開路,百餘個親兵簇擁著王司徒向後疾走,王蓋仗劍斷後,不過數十息的功夫兒,就下了城牆退到了太守府的正堂之內。“父親,不要等了!我們速速離開吧!”看著王司徒眼巴巴地望著正門,王蓋知道他是在擔心王景的安危。可是,被萬餘虎狼重重圍困,王景是絕對無法逃出生天的,此時此刻,王蓋心如刀絞,卻不得不咬碎鋼牙勸慰老父。


    “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看看王司徒還在猶豫,王蓋一揮手中的寶劍,第一個衝了出去。既然二弟十死無生,就不能耽誤他用性命換來的寶貴時間。“司徒公!快走!”左右連忙抬起王司徒,一窩蜂般跟隨王蓋去了,此時此刻,即便是數息時間,也是極其珍貴的。


    城頭之上,西涼軍密密麻麻,多如牛毛,王景的身邊兒隻剩下了十餘名親兵。他的八百部曲,除了護送王司徒逃走的,早就躺倒在地,化作了一隊殘肢斷臂。王景的身上身被八創,滿頭、滿臉、滿身都是鮮血,看上去就好似一個血葫蘆一般,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鮮血。


    “隻要我王景還有一口氣!就不會放你們過去!來吧!你們這些叛逆!總有一天,大司馬的鐵騎會誅滅你們的九族!”王景右手拎著一柄百煉精鋼環首刀,左手拄著王司徒的督師將旗,巍然屹立,就像一座大山一般。或許是鮮血流得太多,他的大腦感到一陣麻木,就好似幾日幾夜沒有合眼一般,昏昏沉沉,渾渾噩噩,就想從此睡去,睡他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放箭!不要射他的臉!”帶隊的軍侯後手猛地向下一揮,冷冷地下了命令!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數百個弓弩手一齊張弓搭箭,數百支箭矢激射而出。噗!噗噗噗!噗噗噗!王景和他的十幾個親兵立刻被射成了篩子!永別了!父親!孩兒已經竭盡全力了!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王景還在惦記著老夫的安危,他死死地咬緊嘴唇,竭力不讓喉嚨中的鮮血噴出來。豔陽高照,天空中碧藍如洗,凜冽的西北風唿嘯而過,將王司徒的將旗吹得唿唿作響,迎風招展。在將旗之下,王景巍然屹立,身上插滿了箭矢,就好似一尊門神一般。


    “這是一個硬漢子,不要挪動他的屍首!就讓他靜靜地站在那裏吧。”帶隊的軍侯冷冷地說道。話音方落,他雙足並攏,右拳當胸,恭恭敬敬地對著王景的屍骸行了一個軍禮。片刻之後,他抬起頭來,大聲吼道:“他奶奶個熊!還愣著幹什麽?快去追殺王允老兒!”


    人生便是如此,即便是兇悍如楚霸王,也免不了自刎烏江。既然爺已經選擇了做流寇,那就要盡心竭力,將流寇這一項很有前途的職業做好,莫要辜負了賊老天的恩惠。“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放火天!爺輕騎驅馳千裏,隻為了自由自在,瀟灑一生,呀呀呀???”


    那軍侯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是雲淡風輕,他隨口哼起了一隻小曲兒,大步流星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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