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手下的五萬大軍,一萬人是他的舊部,四萬人是各地諸侯送來的郡兵。車騎將軍袁術袁公路剛剛就任揚州牧,揚州各地的大小諸侯們總得要賣個麵子給他老人家吧。袁公路一生氣,可是要血流成河的。君不見烏程侯的哲嗣孫策孫伯符都親率五千人馬上陣殺敵了嗎?


    於袁術而言,這些自帶糧草兵器的郡兵,就是揚州大小山頭的扛把子們提供的炮灰,戰死了消弭內亂,殺死了並州軍掃除外患。本朝的揚州、交州,甚至再加上益州和荊州,在京師洛陽城的清流士大夫眼中,都是蠻荒之地。若不是有心開創一番基業的英雄豪傑,誰都不願意去這些偏僻之地受苦。劉君郎入蜀,劉景升單騎入荊襄,可都是差點兒就送了老命的。


    在外人看來,比起益州的劉君郎和荊州的劉景升,袁公路是幸運的,他親率大兵趕赴揚州,不費吹灰之力就底定了揚州。可是袁公路有苦自己知,他不過是和揚州的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們結成了暫時的聯盟,達成了微弱的妥協而已。揚州的七八成的地盤兒還都在本土世家的掌控之下,隻不過被他的積威所震懾,暫避鋒芒,暫時收起了吃人的血盆大口而已。


    袁公路畢竟家世顯赫,出生於四世三公的袁家,見多識廣,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對於本朝的世家大族來說,立足的根本有兩條兒,一條是人力,一條兒就是財力,當然,這兩條兒都是建立在土地之上的。我袁術剝奪不了你們的土地所有權,可是我有權征調你們的士卒和青壯,有權向你們索取糧食和錢財。哪一個敢說一個不字,我揚州牧袁術就要他的好看!


    攝於袁公路的積威,揚州境內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都屈服了,有的世家甚至派出了族中的精銳,比如孫策孫伯符。“這一次出兵,就算我們給袁公路的見麵禮好了!剩下的事兒,就看他袁公路如何做了。他若是投桃報李,我便一腔熱血,他若是好壞不分,哼哼??????”哼哼之後的話,孫伯符並沒有說,其中的意味,是值得耐人尋味一番的。


    就這樣,袁公路湊齊了二十萬大軍,其中的十二萬是揚州世家納的“投名狀”。既然納了“投名狀”,就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於是乎,揚州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就各自迴家,實心實意地等著分紅了。可是,他們哪裏知道,袁公路何曾把他們當人看過?對他來說,揚州世家不過是他麾下的螻蟻罷了,一個貴人會在意螻蟻的死活嗎?自然是不會在意的。


    正因為如此,這一次的西征為袁公路埋下了深深的隱患,一旦矛盾激化,他就完了。


    “籲!”紀靈緩緩地勒住戰馬,立馬在高崗之上,手搭涼棚,向五六裏之外的潁陰城望去。自從侯子玉率軍進入潁陰城以後,利用數月的時間大肆修建城池塢堡,將潁陰城擴大了有二十餘倍,內外城牆加高到了十丈,都是用水泥建造,東南西北四門設有甕城,堅固異常。


    潁陰城正好建在潩水邊上,潩水從北城、東城繞城而過,並州軍又集結了十萬軍兵民夫,用人工開挖護城河,引潩水注入,在城外形成了一條寬約十丈,長約數十裏的護城河。最麻煩的是,這一條護城河內都是活水,滾滾向南,注入穎水,然後折向西南,匯入淮水。


    攻城,首先要截斷護城河,或者開挖引渠,使得護城河水改道而去,如此一來,才能四麵圍城,用步卒蟻附登城。這樣做的好處是一勞永逸,壞處是耗費時日,遷延不決。紀靈拍拍腦袋,想一想主公的軍令“今日我要在潁陰城內用飯!”。絕對不成,這法子緩不應急!


    紀靈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宿將,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一拍大腿兒,立刻就有了主意。“傳令!各軍布設軍陣,壓住陣腳,多派軍卒去林中砍伐粗壯樹枝,做成浮橋,鋪在護城河上。”“諾!”左右一聲應諾,用金鼓旗幟將命令傳達下去了,刹那之間,數萬人撲向樹林。


    半個時辰之後,一排排捆紮成竹筏一般的粗大樹枝接二連三地鋪在了護城河上,一層又一層,形成了一道長約裏許的通途。兩萬多揚州軍邁著不甚整齊的步伐,抬著雲梯,張著藤牌,在弓弩手的掩護之下,踏上木排,越過護城河,喊著號子向潁陰城牆緩緩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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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城!”一見橫亙在敵我之間的天塹已然化作了通途,紀靈立刻就心情大好了,他右手猛地向下一揮,大聲吼道。主公就在身後觀戰,此戰定要竭盡全力,爭取一鼓而下,也好在主公麵前掙個臉麵!“先登者官升三級,賞金百金!先打開城門者,官升三級,賞金百金!”紀靈的左右大聲吼道。“衝呀!”“殺呀!”“升官發財是時候到了!”揚州軍立刻就瘋狂了。


    三萬多步卒唿嘯著撲向潁陰城,藤牌手們高舉藤牌護住步卒,弓弩手們張弓搭箭嗖嗖嗖向城頭猛射。一架架雲梯帶著唿嘯砰砰砰地貼到了城牆之上,十餘個膀大腰圓的步卒喊著號子,奮力地扭動著絞盤,將巨大的雲梯快速向前豎起,片刻之後,百十架雲梯就穩如泰山了。


    “登城!”揚州軍的中低級軍官們一揮手,城頭之下等候多時,早已躍躍欲試的步卒們大吼一聲,將環首刀銜在口中,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這些步卒大多數都是雇傭的山越人,素日裏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刹那之間,他們就登上了潁陰城的城頭,卻都突然愣住了!


    潁陰城的城頭之上,沿著城牆邊兒上,三尺左右的距離,城磚之上,到處都布滿了鐵蒺藜。這種鐵蒺藜有四個尖兒,隻要往地上一撒,十足十會有一個尖兒朝上,這種利器是用來防護騎兵突襲營寨的,都是用精鐵做成,可以反複使用。在本朝的各路諸侯眼中,精鐵可是僅次於錢糧的寶貝,隻有銀狐鬼軍這種財大氣粗的大富豪才能如此三文不值五文地亂用。


    若是這些山越人跳下城頭,定然會被鐵蒺藜刺破腳底板兒,要知道,這些山越人的腳上可都穿得是草鞋,幸虧本朝的這數十年都是大溫暖時代,否則他們早就被凍死了。“嘻嘻,揚州軍的兄弟們,別來無恙乎?既然來了,就下來坐坐嗎,來來來,跳下來聊上兩句兒,擺擺龍門陣。哦哦哦!你們是怕那些鐵蒺藜嗎?不妨事兒的,刺到腳上,頂多是刺穿了腳底板兒,而已!來來來!那麽客氣幹嘛呀?一世人兩兄弟,盡管放馬過來!”一個獐頭鼠目的漢軍軍侯滿臉帶著誠摯的微笑,就像迎接久別重逢數年不見的老友一般,喜氣洋洋地拱手說道。


    一聽他的話兒,登上城頭的山越人立刻就嚇得目瞪口呆了,山越人不怕死,可是他們怕疼,這種持續而長久的疼痛,還不如一下子死了好!在族中之時,他們見過多次族裏的巫師是如何治病的,治愈的幾率少的可憐。患病的鄉親們總是在病榻之上輾轉反側,吞下數不清的蛇蟲螞蟻作為藥引,最終不是受盡折磨,腹大如鼓而死,就是不堪折磨,投河上吊而死。


    城頭之上聚集的山越人越來越多,後麵的人不知所以,不由得暗自腹誹。他奶奶個熊!都到了城頭了,怎麽還不下去廝殺?你不要升官發財,老子還要那一百金黃金的賞錢去買田置地呢?你給我下去吧!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隻要有人開了頭兒,後麵的人就一齊下手了。


    隻聽得劈裏啪啦,登上城頭的揚州軍就像下餃子一樣從女牆之上往下掉,頃刻之間,就有千餘人落在了鐵蒺藜陣中。“哎呀呀!疼死我了!”“天殺的並州軍,怎麽如此歹毒?”隨著落地的人越來越多,慘唿聲就如同驚濤拍岸一般一浪響似一浪了,此起彼伏,久久不絕。


    看到如此慘相,那個獐頭鼠目的軍侯不由得長歎一聲,幽幽地長歎道:“作孽呀!此間如同十八層地域一般,慘不忍睹!”說到這裏,他立刻一板臉,換上了一張笑意盈盈的嘴臉,嘴裏卻大喝一聲:“小的們!放箭!把他們統統射死!若是留下一個活的,罰金一百!”


    “好嘞!您老就擎好吧!”左右的銀狐鬼軍們笑嘻嘻地應道。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隻聽得一陣梆子響,數十支床弩激射而出了。數十步的距離,巨大的箭矢唿嘯而至,帶著巨大的慣性,從第一個揚州軍的前胸穿過,又洞穿了第二個揚州步卒的肚腹,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就像就像串糖葫蘆一般,一連串了七八個,這才往下一墜,重重地跌落在城下。


    一刻鍾之後,紀靈就知道了城頭之上如此混亂的原因,他雙目盡赤,出離憤怒了。


    “天殺的銀狐鬼軍,做人怎麽能如此無恥呢?有本事真刀真槍地見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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