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縣,位於司隸校尉部京兆尹東南。夏商之時,為梁州之域,有周一朝,為古鄀國地。在浩瀚的史冊之中,有關商縣的記錄屈指可數。據左傳記載,秦國為將其勢力發展到漢江流域去,曾經聯合晉進攻鄀國,楚國出動申、息之師援鄀,並使子西為商公,秦晉兵始退。
秦孝公二十年,衛鞅破魏有功,封之商於十五邑,號曰“商君”。衛鞅被車裂之後,改商地為上雒縣,縣治在商於古道佛誕地,屬關中京畿內史直轄。高帝開國之後,改為上洛縣,歸司隸弘農郡,光武帝建武十五年改屬京兆尹。可是,約定俗成,老秦人還稱之為商縣。
商縣,也就是上洛縣,它的西南百裏之外,有一座雄關,名叫武關。商縣的重要,便在於它是武關的後據。武關一破,敵軍在崇山峻嶺之間,沿著丹水北上,遇到的第一座縣城便是商縣了。商縣西北兩百裏,就是藍田縣,藍田縣之後,便是沃野千裏的關中平原了。
商縣、藍田失陷之後,關中平原便便無險可守了。秦晉聯軍攻擊商縣,走的便是這一條道路,史書記載:這一仗,“斬首八萬,丹水為之盡赤”。故爾,後人曾經評論說:“扼秦楚之交,據山川之險,道南陽而東方動,入藍田而關右危。武關巨防,一舉而輕重分焉。”
皇甫嵩一行到達商縣之時,將軍臧霸已經帶著四員大將吳敦、尹禮、孫觀、孫康在十裏外的接官亭恭候多時了。五個人帶了七八百親兵,一個個都是身材勻稱、孔武有力的步卒,他們的紀律不是特別好,隊形也不甚整齊。可是一看臉上的神情,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兵。
在激越的軍樂聲中,皇甫嵩翻身下馬,伸手虛扶,示意正在行大禮的臧霸等人免禮。皇甫嵩以太尉的身份出征,身份尊貴,又是大漢軍界的四朝元老,是軍中的老資格老前輩,臧霸等人哪裏敢受他的一扶?還是依足了禮數兒,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這才起身相見。
“宣高,勞你久等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一位便是中郎將、衛尉丞閻行,他是衛尉韓文約的貴婿,這一次是以中郎將調用,你們日後便是同生共死的袍澤了,可要多親近呀!”皇甫嵩指著閻行介紹道。他說得是同生共死的袍澤,而不是同僚,這一點臧霸聽得很清楚。
“哎呀呀!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閻中郎!臧某久聞大名了!想當年,韓衛尉橫行西涼之時,閻中郎的麾下,可是統率過數萬大軍的!”臧霸聞言大喜,連忙拱手為禮。“臧將軍,我也久聞你的大名了,你的泰山兵可是有名兒的精銳,和我手下的兩千西涼精騎有得一比!如今,你這個泰山賊,還有我這個西涼賊,都百川歸海,在大司馬的麾下征戰天下了,當浮一大白!”
閻行的武功高強,文才也不若,至於交際應酬,言語便給,更是他的強項兒。臧霸說道一半兒就住口了,他終於意識到了,在此時如此言說,就等於是在揭閻行跟隨韓遂肆虐西涼的老底兒。可是閻行卻不以為意,僅僅幾句話兒就消除了臧霸的尷尬,同時也贏得了好感。
寒暄已畢,眾人便翻身上馬,簇擁著皇甫嵩的將旗直奔軍營而去了。泰山兵的軍營依山傍水,在景色秀麗之處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兒。一萬泰山兵正全副武裝,在懸崖峭壁之間演練攀援。皇甫嵩放眼望去,隻見雲深之處,泰山兵們爬上爬下,敏捷如猿猴一般,片刻間便登上了一座兩百餘丈高的懸崖。唔,不錯,臧宣高是個有心人,知道未雨綢繆!要翻越一向以險峻聞名的褒斜道,隻有這些猴崽子們能行!大司馬果然慧眼識人,皇甫嵩心中暗道。
到了中軍大帳坐定之後,皇甫嵩便開口了。“來人,屏退左右,帳中隻留下臧將軍和閻中郎二人,百步以內,不得擅自入內!違者斬立決!”吩咐完之後,皇甫嵩一揮手,隨侍的幾個老兵便開始在中軍大帳之中組裝起沙盤來了,不到一刻鍾功夫兒,沙盤便組裝好了。
“宣高,你猜猜看,我為什麽要在商縣和你會合?”皇甫嵩微笑著問道。一聽這話兒,臧霸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用手撓撓頭說道。“迴太尉的話兒,這事兒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商縣在京兆尹東南,對麵兒是荊州劉景升的地盤兒。難不成打張公祺是假,打劉景升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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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皇甫嵩縱聲大笑了。“宣高,連你都這樣想,張公祺又會做如何想?漢中在右扶風的對麵兒,若是要對漢中下手,大本營設在右扶風最好。褒斜道的北頭兒是郿縣,子午穀的北頭兒是甘亭,在郿縣和甘亭中間兒,是右扶風的武功縣,武功才是最佳位置。”
“噫!太尉好大的氣概!原來是打了出子午穀,偷襲漢中的主意!”臧霸是個聰明人兒,一聽皇甫嵩的話,立刻便猜出了他的心意。事情兒是明擺著的,從關中進入漢中的道路隻有三條,從西往東,依次是故道、褒斜道和子午穀。故道早已荒廢,不下大功夫兒修繕,決計是過不去的。賴秦人之力,褒斜道是維護得最好的,相對來說是最容易走的。至於子午穀,不過是一個名詞兒罷了,誰都知道有這樣一條道兒,可是誰都沒有走過,更遑論千軍萬馬了。
“臧將軍,閻中郎,老夫此次督師商縣,其實隻是個幌子罷了。就是要造成大軍雲集商縣,準備南入荊州的假象兒,讓張公祺喪失警惕,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我真正的大本營設在右扶風的武功縣,在那裏已經儲備好了糧草器械、軍馬物資,就等著大軍偷偷兒西向了。”
說到這裏,皇甫嵩順手拎起一支小竹仗,輕輕地點在了沙盤之上的武功上。“兵曹在沙盤上多次兵演,詳加推算,終於你定了最終的進軍方案。首先,要派遣一支小部隊,沿著丹水順流而下,過武關,在荊州南陽郡的丹水縣城登岸,然後向東,與王司徒的大軍會合。”
“噫!這是一支奇兵,連我都沒有想到,劉景升就更想不到了!這支兵一出現在丹水縣城,南陽郡的荊州兵立刻就會軍心大亂了!”臧霸拍了一下腦袋,滿臉驚詫地說道。“這一計實在是神來之筆,誰也不會想到,竟然有人走這一條路!”閻行也滿臉驚疑之色了。
看著臧霸和閻行的神色,皇甫嵩滿意地點點頭,在並州軍中,臧霸和閻行算不得一流名將,可是他兩人的軍事素養卻是極高的。再加上久經戰陣,都是百戰之餘的老卒,對戰事有著異乎尋常的直覺,就像狗鼻子一樣靈。如今連他倆都沒想到,荊州軍自然就更不會想到了。
“其次,成都已經有間諜傳迴鷹信,劉焉已經決定發兵走褒斜道,突襲隴西了。褒斜道的盡頭兒是斜穀,過了斜穀,便是郿縣。我們便在郿縣駐紮一支兵馬,以逸待勞,等益州軍剛出斜穀之時,打他一個埋伏!最後,便是取道子午穀,千裏轉進,突然出現在漢水北岸,然後相機決定,偷襲西漢中還是東漢中。益州軍北上,張魯肯定重兵防守漢中,如此一來,上庸便愈發空虛了,隻要有兩千人,便可以唾手可得了。臧將軍,閻中郎,你們以為如何?”
臧霸並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坐在那裏,閉門沉思了一會兒,這才睜開了雙眼,雙目之中精光大盛。“太尉,我的兵都是山地步兵,這偷襲漢中的任務,就交給我臧霸吧!閻中郎的兩千西涼舊部都是騎兵,郿縣周圍都是一馬平川,用來伏擊益州軍,真正是用到了刀刃上。”一聽這話兒,閻行立刻便在心中伸出了大拇指,臧霸夠意思!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好!便如此措置!此次離京,我特地帶來了一萬副工曹篆連夜趕製的皮甲。這一批皮甲異常輕便,用來翻山越嶺最是便捷,內襯鐵片,兩百步內可擋強弩。另外,還給你們配備了一萬柄百煉精鋼環首刀,都是削鐵如泥的好刀!此外,還有兩千副神臂弓。為了這些東西,我的長史郭奉孝把他這一生中要得罪的人都他娘的得罪透了,就差拿著片刀兒去砍人了!”
皇甫嵩說一句兒,臧霸的臉上便有了一絲微笑,等到皇甫嵩說完,他的臉上已經笑得像一朵花兒一般燦爛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大批軍事物資,大到帳篷,小到鍋碗瓢盆、係在腰上的一十三件兒、箭矢、鬥篷、雨具、防蚊蟲的藥??????都是為了這才任務準備的。”
皇甫嵩終於說完了,他畢竟年紀大了,覺得有些口渴了,端起案幾上的大茶碗,一連飲了三碗,這才放下茶碗,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兒。“宣高,奔襲南陽的那一支小部隊,自然是要在你的麾下抽調了,然後再在郡兵之中選拔勇士組成。至於將領嘛,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孫觀,此人沉著冷靜、頗得軍心,更難得的是意誌堅定堅忍不拔!”臧霸一拍大腿兒,斬釘截鐵地說道。“好,宣他進來,我看一看!”皇甫嵩一拍案幾,朗聲說道。
秦孝公二十年,衛鞅破魏有功,封之商於十五邑,號曰“商君”。衛鞅被車裂之後,改商地為上雒縣,縣治在商於古道佛誕地,屬關中京畿內史直轄。高帝開國之後,改為上洛縣,歸司隸弘農郡,光武帝建武十五年改屬京兆尹。可是,約定俗成,老秦人還稱之為商縣。
商縣,也就是上洛縣,它的西南百裏之外,有一座雄關,名叫武關。商縣的重要,便在於它是武關的後據。武關一破,敵軍在崇山峻嶺之間,沿著丹水北上,遇到的第一座縣城便是商縣了。商縣西北兩百裏,就是藍田縣,藍田縣之後,便是沃野千裏的關中平原了。
商縣、藍田失陷之後,關中平原便便無險可守了。秦晉聯軍攻擊商縣,走的便是這一條道路,史書記載:這一仗,“斬首八萬,丹水為之盡赤”。故爾,後人曾經評論說:“扼秦楚之交,據山川之險,道南陽而東方動,入藍田而關右危。武關巨防,一舉而輕重分焉。”
皇甫嵩一行到達商縣之時,將軍臧霸已經帶著四員大將吳敦、尹禮、孫觀、孫康在十裏外的接官亭恭候多時了。五個人帶了七八百親兵,一個個都是身材勻稱、孔武有力的步卒,他們的紀律不是特別好,隊形也不甚整齊。可是一看臉上的神情,都是打老了仗的老兵。
在激越的軍樂聲中,皇甫嵩翻身下馬,伸手虛扶,示意正在行大禮的臧霸等人免禮。皇甫嵩以太尉的身份出征,身份尊貴,又是大漢軍界的四朝元老,是軍中的老資格老前輩,臧霸等人哪裏敢受他的一扶?還是依足了禮數兒,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這才起身相見。
“宣高,勞你久等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一位便是中郎將、衛尉丞閻行,他是衛尉韓文約的貴婿,這一次是以中郎將調用,你們日後便是同生共死的袍澤了,可要多親近呀!”皇甫嵩指著閻行介紹道。他說得是同生共死的袍澤,而不是同僚,這一點臧霸聽得很清楚。
“哎呀呀!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閻中郎!臧某久聞大名了!想當年,韓衛尉橫行西涼之時,閻中郎的麾下,可是統率過數萬大軍的!”臧霸聞言大喜,連忙拱手為禮。“臧將軍,我也久聞你的大名了,你的泰山兵可是有名兒的精銳,和我手下的兩千西涼精騎有得一比!如今,你這個泰山賊,還有我這個西涼賊,都百川歸海,在大司馬的麾下征戰天下了,當浮一大白!”
閻行的武功高強,文才也不若,至於交際應酬,言語便給,更是他的強項兒。臧霸說道一半兒就住口了,他終於意識到了,在此時如此言說,就等於是在揭閻行跟隨韓遂肆虐西涼的老底兒。可是閻行卻不以為意,僅僅幾句話兒就消除了臧霸的尷尬,同時也贏得了好感。
寒暄已畢,眾人便翻身上馬,簇擁著皇甫嵩的將旗直奔軍營而去了。泰山兵的軍營依山傍水,在景色秀麗之處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兒。一萬泰山兵正全副武裝,在懸崖峭壁之間演練攀援。皇甫嵩放眼望去,隻見雲深之處,泰山兵們爬上爬下,敏捷如猿猴一般,片刻間便登上了一座兩百餘丈高的懸崖。唔,不錯,臧宣高是個有心人,知道未雨綢繆!要翻越一向以險峻聞名的褒斜道,隻有這些猴崽子們能行!大司馬果然慧眼識人,皇甫嵩心中暗道。
到了中軍大帳坐定之後,皇甫嵩便開口了。“來人,屏退左右,帳中隻留下臧將軍和閻中郎二人,百步以內,不得擅自入內!違者斬立決!”吩咐完之後,皇甫嵩一揮手,隨侍的幾個老兵便開始在中軍大帳之中組裝起沙盤來了,不到一刻鍾功夫兒,沙盤便組裝好了。
“宣高,你猜猜看,我為什麽要在商縣和你會合?”皇甫嵩微笑著問道。一聽這話兒,臧霸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用手撓撓頭說道。“迴太尉的話兒,這事兒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商縣在京兆尹東南,對麵兒是荊州劉景升的地盤兒。難不成打張公祺是假,打劉景升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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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太尉好大的氣概!原來是打了出子午穀,偷襲漢中的主意!”臧霸是個聰明人兒,一聽皇甫嵩的話,立刻便猜出了他的心意。事情兒是明擺著的,從關中進入漢中的道路隻有三條,從西往東,依次是故道、褒斜道和子午穀。故道早已荒廢,不下大功夫兒修繕,決計是過不去的。賴秦人之力,褒斜道是維護得最好的,相對來說是最容易走的。至於子午穀,不過是一個名詞兒罷了,誰都知道有這樣一條道兒,可是誰都沒有走過,更遑論千軍萬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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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這是一支奇兵,連我都沒有想到,劉景升就更想不到了!這支兵一出現在丹水縣城,南陽郡的荊州兵立刻就會軍心大亂了!”臧霸拍了一下腦袋,滿臉驚詫地說道。“這一計實在是神來之筆,誰也不會想到,竟然有人走這一條路!”閻行也滿臉驚疑之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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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成都已經有間諜傳迴鷹信,劉焉已經決定發兵走褒斜道,突襲隴西了。褒斜道的盡頭兒是斜穀,過了斜穀,便是郿縣。我們便在郿縣駐紮一支兵馬,以逸待勞,等益州軍剛出斜穀之時,打他一個埋伏!最後,便是取道子午穀,千裏轉進,突然出現在漢水北岸,然後相機決定,偷襲西漢中還是東漢中。益州軍北上,張魯肯定重兵防守漢中,如此一來,上庸便愈發空虛了,隻要有兩千人,便可以唾手可得了。臧將軍,閻中郎,你們以為如何?”
臧霸並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坐在那裏,閉門沉思了一會兒,這才睜開了雙眼,雙目之中精光大盛。“太尉,我的兵都是山地步兵,這偷襲漢中的任務,就交給我臧霸吧!閻中郎的兩千西涼舊部都是騎兵,郿縣周圍都是一馬平川,用來伏擊益州軍,真正是用到了刀刃上。”一聽這話兒,閻行立刻便在心中伸出了大拇指,臧霸夠意思!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好!便如此措置!此次離京,我特地帶來了一萬副工曹篆連夜趕製的皮甲。這一批皮甲異常輕便,用來翻山越嶺最是便捷,內襯鐵片,兩百步內可擋強弩。另外,還給你們配備了一萬柄百煉精鋼環首刀,都是削鐵如泥的好刀!此外,還有兩千副神臂弓。為了這些東西,我的長史郭奉孝把他這一生中要得罪的人都他娘的得罪透了,就差拿著片刀兒去砍人了!”
皇甫嵩說一句兒,臧霸的臉上便有了一絲微笑,等到皇甫嵩說完,他的臉上已經笑得像一朵花兒一般燦爛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大批軍事物資,大到帳篷,小到鍋碗瓢盆、係在腰上的一十三件兒、箭矢、鬥篷、雨具、防蚊蟲的藥??????都是為了這才任務準備的。”
皇甫嵩終於說完了,他畢竟年紀大了,覺得有些口渴了,端起案幾上的大茶碗,一連飲了三碗,這才放下茶碗,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兒。“宣高,奔襲南陽的那一支小部隊,自然是要在你的麾下抽調了,然後再在郡兵之中選拔勇士組成。至於將領嘛,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孫觀,此人沉著冷靜、頗得軍心,更難得的是意誌堅定堅忍不拔!”臧霸一拍大腿兒,斬釘截鐵地說道。“好,宣他進來,我看一看!”皇甫嵩一拍案幾,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