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文醜長歎一聲,急得在地上亂轉。原以為不過是軍中聚眾鬥毆,他才下令將六百先登死士繳械,鞠義一向桀驁不馴,他文醜也不是什麽好人!可是仔細一問,竟然是自己人的不是,先動手搶糧,汙言穢語不說,竟然還先動了兵器,打死打傷了對方幾十人?


    如此一來,自己的行為便是典型的幫親不幫理了,鞠瘋子的脾氣他是清楚的,這口氣兒一定咽不下去。接下來,便是兩軍自相殘殺了,這事兒一出,自己的項上人頭雖然不至於被袁老大砍下來當尿壺,可是一頓板子是少不了的。這讓一向威風凜凜的文醜將軍,情何以堪呀?不行!絕對不行!即便是為了自己的麵子,也絕對不能賠禮道歉的,必須想別的法子。


    想來想去,他終於拿定了主意:“來人,給主公修書一封,把過錯兒都栽在鞠義身上,就說他的人先動的手!傳令,全軍就地宿營,深溝高壘,準備應付鞠義的夜襲!”文醜這樣做,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兒,既然已經把先登死士得罪透了,再往傷口上撒點鹽又算什麽?左右自己是袁老大的親信,袁老大肯定是相信自己的,鞠義那廝一向跋扈,心裏絕對沒有這麽多的彎彎繞兒,他引兵前來攻打自己的大寨,被袁老大抓了現行,哈哈哈哈,好得很呀!


    且不說文醜這邊如何妙筆生花,將錯處都在卸在先登死士身上。鞠義那一邊兒,那軍侯仔仔細細地講完了,鞠義還未發話,左右的軍官們早已是義憤填膺了。“老大,這口氣絕對不能咽下去!定要讓文醜那廝好看!”“對頭!以血還血以牙還牙!”“大軍突襲,先砍了他狗日的再說!”“老大,天下之大,何處我先登營去不得?大不了您帶著我們去投大司馬!”


    鞠義的這七千先登死士,百戰百勝,靠得便是上下一心的袍澤情誼。大家來自五湖四海,為的便是在這亂世之中活下去,前路漫漫,看不見一絲一毫的希望,袍澤之情便顯得異常重要。每當和友軍有了糾紛,先登死士向來是幫親不幫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出了心中這一口惡氣再說!大不了多賠些銀錢是了。故爾,在冀州軍中,先登營的名聲兒差得不能再差了。


    一看眾怒難犯,鞠義知道不得不做出抉擇了。“傳令!全軍迴師,去尋文醜的晦氣!”


    “將軍威武!”“定要砍下文醜的首級做尿壺!”大帳之中,頓時便歡聲雷動了。


    袁紹的大營設在梁國的穀熟,距離糧台所在的鄢縣不到百裏。昨日,他收到了鞠義發來的鷹信,稟明在梁國和陳國征集了兩萬斛的糧食,都存放在鄢縣的糧倉之中,並且派了一曲人看守。天下大旱,袁紹的軍隊已經到了桑葚和野菜混著雜糧做軍糧地步,隻差一步便要山窮水盡了。他力主組建反呂聯盟,率領大軍西向討呂,便是存著去富庶的司隸搶糧的心思。


    如今突然有了這兩萬斛糧食,攙上野菜桑葚,足以供大軍一個月食用了。能緩上這一個月,無論如何也打進了司隸,那時,急缺糧食的局麵就能得到改善了。如此看來,鞠義雖然一向桀驁跋扈,對於我的命令,他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的。想到這裏,袁紹不由得陶陶然了,從鞠義的身上想到了招募天下英雄,再想到了與呂奉先逐鹿天下,最終登基為帝的夢想。


    就這樣邊飲酒,邊做著登基為帝的美夢,袁紹的酒就飲得有些多了。一杯接一杯,就這幾樣時新的菜蔬和一支豬肩,他足足飲了三壇老酒,直到夜深人靜,這才酣然入夢了。在夢中,他夢見了天空之中,一個金甲神將踏著五彩祥雲,分波踏浪而來,照著他的頭就是一腳。


    “呀呀呀!嚇煞我也!”袁紹大叫一聲,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隻見臥榻之前,一張似曾熟悉,依稀可辨的麵孔忽隱忽現。袁紹伸出雙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他終於看清楚了,此人正是許攸。“子遠,這是何時了?你匆匆而來,莫非出了大事兒?”


    “主公,此時正是寅初時分,的確是出了大事兒!鞠義和文醜兵戎相見了!已經打了有一刻鍾了!”許攸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噫!在哪裏?”袁紹一下子便汗透重衣了,殘存的酒意立刻便煙消雲散。“在哪裏?”他利索地反身下榻,伸手套上鞋子,也顧不得披上鎧甲,梳洗打扮,伸手取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有些踉蹌地向外便走。鞠義是他帳下的第一猛將,文醜是他的大將,怎麽突然之間,兩個人就刀對刀槍對槍地幹起來了?“鄢縣!據說是因為鄢縣的糧庫。”許攸跟在袁紹的後麵,小聲答道。“主公,這事兒還要保密,省的別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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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去鄢縣!”袁紹走出了縣衙的大門,翻身上馬,帶著百十個親兵出了西門兒,向著百裏之外的鄢縣急馳而去。“半個時辰之前,文醜將軍有鷹信來到。主公昨日吃得大大醉,怎麽也喚不醒,我便自作主張拆開看了,一看之下,大吃一驚,這才去內室擅自搖醒主公。”


    許攸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從懷中摸出一封鷹信,伸手遞給袁紹。袁紹緩緩勒住馬韁,就在馬上展開書信,一目十行看完,他的臉色已經像鍋底兒一般黑了。鞠義一向跋扈,和友軍的關係不怎麽好,他是清楚的。可是說鞠義起兵謀反,意圖燒毀軍糧,他是絕對不信的!


    “走!到了鄢縣,便知分曉,誰對誰錯,誰在說假話,一看便知!駕!”


    一路打馬飛奔,風馳電掣一般,不到百裏的路,袁紹小半個時辰便趕到了。他和帳下的百餘親兵早已連人帶馬大汗淋漓了,滿頭滿臉都是灰塵和油汗,看上去狼狽極了。許攸的樣子更是狼狽,連腳上的鞋子都跑丟了一隻,衣衫散亂,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汗如雨下。


    “籲!”袁紹緩緩地勒住韁繩,眯起眼睛,在朝陽的晨輝之中向鄢縣外的大營望去。隻見鞠義的七千先登死士,每人手中一根黝黑沉重的大木棒,正結成大大小小的戰陣,在文醜的軍中往來衝突。文醜的部下雖然有數萬之眾,在先登死士的決死突擊之下,卻毫無還手之力。他們的陣形早已混亂,士卒們多次企圖發起反攻,都被先登死士們幹淨利索地粉碎了。


    空曠的原野之上躺滿了人,絕大多數都是文醜軍,隻是並沒有多少鮮血,都是被先登死士手中的木棒打暈的。不遠的小山之上,一杆鞠字大旗迎風烈烈飛舞,大旗之下,一員大將,頂盔摜甲,手中拎著一杆馬槊,臉色黑得和鍋底兒一般,不是猛將鞠義又是誰人?


    “停戰!停戰!都他娘的給我停下來!”一看之下,袁紹立刻就大驚失色了,看來局勢比自己想得還要嚴重。他縱馬狂奔,徑直向鞠義大將旗衝去,一邊狂奔,一邊大聲兒喊著。終於,鞠義聽到了他的唿喊,他眯起雙眼,仔仔細細地看著狂奔而來的這個人。


    “莫要放箭!先看清楚了是誰再說!”鞠義舉起右手,製止住了張弓搭箭的親兵,這個滿臉滿身灰塵,狼狽不堪的人的聲音竟然是如此熟悉,此人究竟是誰呢?“鞠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攻打友軍,莫非你是要造反不成?”袁紹的聲音冷酷無情,如同寒冬一般。


    原來是主公!鞠義終於認出來了,他剛想拱手為禮,袁紹的話便向刀子一般鑽進了他的耳朵裏。刹那之間,他便覺得心中的萬般憤懣焦灼,都如同千軍萬馬一般,從四肢百骸,五五髒六腑一直湧上喉頭!“氣煞我也!”鞠義大吼一聲,仰天噴出一大蓬鮮血,隻見他麵入金箔,搖搖晃晃,左手一鬆,手中的馬槊鐺啷啷落在了地上,身子一晃,重重地栽下馬來。


    刹那之間,整個戰場都靜止了,所有人都停止了廝殺,抬眼向鞠義和袁紹看來。


    “唉!主公的措置,實在是大錯特錯!最不該的是,便是當眾罵鞠義要造反!先登死士本來就是客軍,最怕的便是主公看他們是外人。如此一來,士卒離心,軍心低落,一時半會兒,這七千先登死士是無法再用嘍!”奮威將軍沮授長歎一聲,聲音中充滿了遺憾和無奈。


    “公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袁紹再次離席相謝道:“當時,我也是口不擇言。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聽信了文醜的一麵之詞,冤枉了鞠義!可是如今已然鑄成大錯,不知公與何以教我?”“主公知錯就好!這件事兒,鞠義做得沒什麽大毛病兒,要妥善解決此事其實不難。其一,便要重罰文醜,其二,便是要厚撫先登死士,至少,主公要有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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