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遙遠的蜀國到關中的千裏沃野,有數千裏之遙,實在是太過於遙遠了,加之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曆盡千辛萬苦之後,還要麵對秦國的虎狼之師,實在是一樁兒賠本兒的買賣。高明的政治家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像精明的商人一般錙銖必較,時刻算計著得失。


    於是,在試探了秦國的軍力之後,開明王朝自此徹底放棄入侵關中的打算,從此專守漢中,憑借地利緊緊地看住秦國的南下之路。此時,秦國舉國上下,對漢中的認識隻是停留在傳說的階段,幾乎是兩眼一抹黑。其後,秦國不得不發力東進,開始了和晉國的激烈衝突。


    當時,晉國是首屈一指的大國,秦國不過是局促一方的中等強國,兩國並不在一個重量級上,因此,晉國打得很輕鬆,秦國卻打得異常艱苦。眼看東進之路已經全然無望,秦國朝堂之上彌漫著一股悲憤壯烈的情緒,主戰派們義憤填膺,紛紛表示要和晉國決一死戰。


    秦國的君臣都是聰明人,知道這不過是說說而已,發上兩句牢騷罷了。就像市井中人打架,打輸了還要撂下幾句狠話,類似於“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擇日定要再來拜訪,報今日一箭之仇!”這樣的話頭兒。如此,才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街頭鬥毆,一次有頭有尾的決鬥。如此以來,打架決鬥的雙方便都有了交代,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看客們也都滿意而歸了。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曆朝曆代,朝野之間,隱隱都是對立的,在隱隱的對立之中,還隱隱地包含著合作。在台上掌權的,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自享威福。在台下看戲的,冷眼旁觀,將台上之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統統都記在小本子上,等待日後當作翻天帳。


    一旦抓住了台上之人的小辮子,便發動輿論往死了整,定要搞的台上之人灰頭土臉,狼狽異常。如此一來,台上之人便知道了厲害,不得不委曲求全,找中間人去說和,讓出一部分政治利益,請台下的人上台做官兒。這,便是朝野之間爭鬥的訣竅兒,秦國也不例外。


    和龐然大物的晉國決一死戰,那是腦袋裏進了多少水?隻要是稍有常識的人,就斷斷不會做出如此措置的。打,等於是自尋死路,不打,就要被舉國的吐沫星子淹死,兩難之間,秦國君臣們立刻便頭疼不已了。就在在秦國舉國上下無比悲憤,無比鬱悶,卻無法宣泄之時,好運從天而降了,秦國的盟友楚國遞來了橄欖枝,請秦國出兵相助,一起攻打東漢中的庸國。


    對於誌在逐鹿中原的秦人來說,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是絕對不能錯過的。公元前611年,秦國出動三軍,取道楚國的商於之地,到南陽與楚軍會師,然後沿著漢水逆流西進,攻入庸國。參與此次行動的還有巴國,巴國出兵,自然是為了報昔日蜀國的一箭之仇。


    庸國,此時是蜀國的附庸,可是戰事來得太突然,庸國和蜀國又有千裏之遙,蜀國還沒有得到消息,聯軍便已經到達庸國了。在秦國、楚國、巴國的全力攻擊下,庸國瞬間就崩潰了。雖然各地還有零星的抵抗,可是麵對三個大國的雷霆一擊,庸國人心中都清楚,庸國這迴是徹底玩完了!現在,庸國終於屬於楚國了,楚國人舒服了,給這一座新城取名為上庸。


    秦軍翻山越嶺,曆盡艱險,終於來到了漢水,漢水以西,便是西漢中南鄭。如果繼續沿著汗水西進,便可以到達蜀國控製之下的南鄭。楚國取得了東漢中,秦國取得西漢中作為此次出兵的補償,自然是理所當然之事。可是,秦軍終於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原路退迴了。


    秦國君臣審時度勢,一致認為,要拿下漢中,必須要舉杯兩個先決條件。其一,便是了解漢中,與蜀國保持好邦交關係,讓蜀國放鬆警惕。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即便是走過多次的老鳥兒,心中還會提心吊膽。如果蜀國嚴防死守,看住蜀道,秦軍便休想入蜀。


    其二,一定要穩住晉國。晉國是龐然大物,如果在秦軍全力攻取漢中之時,晉軍突然乘虛而入,向西進犯關中,秦國便會麵臨兩線作戰的戰局。兩線作戰,是任何一個軍事統帥都不願麵臨的。秦國軍力有限,兩線作戰,兩線又都不能放棄,那便等於是亡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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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同時做到這兩點,不僅要準備充分,還要等待時機,三分靠人事,七分卻要看賊老天的臉色了。既然入蜀如此艱難,秦國君臣便隻好按捺住心中的躁動,陪著笑臉兒,全力應付晉國和蜀國,每日裏送往迎來。臉上帶著迷人優雅的微笑,心中卻在滴著血,罵著娘。


    在春秋的下半場,秦國與蜀國保持不錯的關係,南線無戰事,與晉國之間的摩擦也少了許多。隻是一直天不隨人願,蜀國始終提防秦國,晉國也始終對秦國虎視眈眈。日子就這樣過去,一天接著一天,一年接著一年,寒來暑往,老秦人生老病死,入蜀仍然隻是意淫。


    春秋到了尾聲,戰國悄然而至了,在等待了許久許久之後,入蜀終於有了希望。


    公元前476年,做了十四年秦公的秦悼公終於死了,他的兒子秦刺龔公即位。秦刺龔公在位三十四年,秦國國力強盛,西討綿諸,北攻義渠,實在是一代有為之君。在他即位的第一年,立刻派出幾支人數眾多的使節團,到蜀國、晉國、楚國、越國、義渠,通知秦國新君即位,同時奉上厚重禮品。此舉是戰國諸國間的通例,表麵兒看並沒有什麽異樣。


    秦國有意示好蜀國、晉國是在諸國意料之中的,晉國強大,蜀國曾經嚇得秦人膽戰心驚。可是聯絡遠在天邊的越國,這事兒怎麽看怎麽透著一股子詭異的味道兒。這說明秦國始終沒有放棄進軍中原的打算,希望在秦國起兵之時,遙遠的越國能夠聞弦歌而知雅意,在背後拖一拖晉國的後腿。籠絡北方的義渠,是希望秦國用兵之際義渠能保持中立,消除後顧之憂。


    此時的晉國,國力已經大不如往昔了,國君虛位,內耗嚴重,知氏家族獨掌大權,與其他三家趙、魏、韓的矛盾突出。偌大個晉國之中,四家你放戰罷我登場,鬧得烏煙瘴氣兒,就好似三十六計一般,使勁渾身解數兒,鬥得不可開交。用於內鬥,自然就無暇外鬥了,晉國對秦國的軍事壓力驟減。秦國的君臣們看在眼裏,喜在心中,整日裏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等待晉國內亂的那一天。按這個形勢,晉國早晚會出大亂子,那時秦軍便可以南下牧馬了。


    秦刺龔公即位第二年,各國派人前來祝賀秦國新君,這其中包括蜀王派來的使團。蜀國的這種態度,說明蜀國與中原的交流並未終止,蜀國並不打算閉關自守,在蜀人的眼中,秦國恐怕無力南犯。再者說來,有漢中的天險在,隻要守住幾條入蜀道路,不怕秦軍。


    秦國垂涎已久的漢中,這時已經是另一番景象了。與關中平原和四川盆地相比,漢中的領土要小得多,漢中的土地十有七八都是崇山峻嶺、窮山惡水。隻有漢水沿岸有一塊兒小小的衝擊平原,為漢中提供賴以為生的糧食。這樣的地理環境導致了一個結果,那便是漢中能養活的人口過於稀少,以至於沒有一支數量巨大的軍隊。就因為這一點,漢中不可能作為一個獨立的諸侯國存在,在關中的秦國和四川盆地的蜀國之間,他隻能徹底倒向一方。


    秦國要想南下入蜀,必須要下收取漢中,然後以漢中為基地,南下入蜀。同樣,蜀國想要北上,也必須以漢中作為跳板,通過幾條道路進入關中平原。開明王朝那一次突襲,隻是特例,之所以能夠圍困雍城數十天,靠得不過是突襲的突然性和秦人的恐慌罷了。


    不僅是秦國和蜀國如此,便是後代的曆代王朝,隻要是割據蜀中的政權,如果手中沒有漢中,必定無法北上,隻能在蜀中安安靜靜地渡過平靜的歲月,看中原潮起潮落,城頭變幻大王旗了。中原王朝,削平群雄,芟夷大難之後,想要入蜀,必須先取得漢中,以為跳板。


    如此一來,漢中的軍事和政治地位便昭然若揭了。漢中,是關中平原和四川盆地兩方勢力的必爭之地,這一點,秦國心裏清楚,蜀國心裏也清楚。但是,蜀國有一個好處,西漢中,也就是南鄭在它的手中,即便是楚國從東漢中入侵,路途艱難遙遠,也有足夠的時間應對。


    這一局棋,蜀國捷足先登,占了先手兒,秦國能否得償所願,便要看賊老天的了。


    可是,秦國果真能夠得償所願嗎?它又怎樣才能騙過蜀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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