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許攸終於醒來了,他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眼前的荀彧一臉關切。“子遠,你終於醒來了!”“唉!想我許攸也是聞名天下的大名士,如今被馬日磾這老匹夫如此折辱,這臉丟得大發了!讓我有何麵目見人呀!”許攸長歎一聲,幽幽地說道。


    “無妨!無妨!馬日磾今日是大殺八方,閻象和郭援都被氣得吐血了,你挨了毒打。即便是鄭泰鄭公業,也在天子麵前挨了馬日磾的毒打。要不是天子拚死阻攔,鄭公業的兩條腿就費了!馬日磾可是口口聲聲說要打斷他的雙腿的!相比之下,你的傷算是輕的嘍!”


    荀彧滿臉凝重,壓低了聲音說道。“哼!我就不信,這天下就沒有王法了!馬日磾老匹夫如此胡鬧,就沒有人敢治他的罪?”許攸隻覺得頭上火辣辣的,他輕輕哼了幾聲兒,這才掙紮著半躺半坐起來。他伸手一摸,頭上是四五個雞蛋大小的包,火辣辣得疼。


    “唉!子遠呀,你這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說到治罪,如何治罪?收拾了馬日磾,就被大司馬呂布抓住了小辮子,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嘛!你關了馬日磾,呂奉先正好統率大兵前來找茬兒!我剛剛得到消息,並州軍的主力已經返迴司隸了,各地的駐軍也都發布了緊急動員令。這分明就是要打大仗的信號呀!在這個當口兒,收拾馬日磾便是惹禍上身呀!”


    “還有一層,馬日磾可是經學大事馬融的族孫,大漢天下的士子儒生,一大半兒出自馬融門下,若是馬日磾有個三長兩短,天下立刻便會大嘩了。今日我算是看明白了,馬日磾如此作為,就是一心求死,如此一來,既成全了自己的聲名,又給呂奉先創造了機會。”


    荀彧掰著手指頭,一條條、一層層地給許攸剖析開來。許攸也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他長歎了一口氣,高聲說道:“文若,你的話說得在理兒!可是,我心中的這一口怨氣就是咽不下去,我們起了個大早兒,卻趕了個晚集,生生地讓馬日第給攪黃了,你說可氣不可氣?”“非也!非也!馬日磾這一鬧兒,正好兒讓我們擺脫了尷尬的局麵!鬧得好!”


    荀彧雙眼冒著興奮的光芒,低聲說道:“子遠,你仔細想一想,我們的目的,就是絕對不能讓天子和呂奉先穿一條褲子,至少在一兩年內不能!這個目標現在已經達到了,雖然馬日磾前來使得平輿朝廷和洛陽朝廷的關係有所緩和,但是雙方再重新建立起互信就難了。”


    “至於天子提出的那三個條件,第一個無所謂,不過是掏錢買個平安罷了,左右也是要進貢的。第二個,這諸侯大會也開了,大家見個麵兒,發個‘尊奉天子,中興漢室,還於舊都’的檄文,各自打道迴府,也就算是功德圓滿了。天子和鄭泰也挑不出什麽毛病兒。”


    “我們以前最怕的是什麽?不就是組建討呂聯盟,攻打並州軍嗎?如今馬日磾就在這裏眼睜睜地看著,你說還有人敢紮刺兒嗎?誰敢做這個出頭鳥兒,並州軍便會第一個打誰!如今我們三家都有一大堆麻煩事兒,正好裝聾作啞,先把自己的事兒處理完了再說!”


    荀彧的一番話,入情入理,正說到了許攸的心坎兒上了!許攸長出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道:“文若,你所言極是!照你這麽說,馬日磾這老匹夫一通兒胡鬧,竟然是歪打正著兒?正好解了我們三家的圍?”“然也!”荀彧重重地點了點頭,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遠方。


    果然不出荀彧所料,馬日磾每日裏懷抱著假黃鉞的節仗,在那裏虎視眈眈,哪裏有人敢去捋虎須?本朝的節仗“以竹為節,柄長八尺,其毛三重”,那根竹子是用特殊方法處理過,拿在手中並不重,可是用來打人卻是生疼,君不見許攸頭上那五六個雞蛋大小的包嗎?


    在朝堂之上,在各路諸侯的使者們麵前,馬太常懷著一顆忠心,一腔熱血,竟然三氣諸侯使者,將許攸許子遠打得滿頭是包!這還沒有完事兒,馬太常竟然追到宮中,在天子的麵前將鄭泰鄭公業毒打一頓!若不是天子死命相護,恐怕鄭公業就嗚唿哀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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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之間,馬太常的大名兒便傳遍了大漢天下,為天下的儒生士子們奉為清流領袖。許劭許子將就在汝南郡平輿縣,他聽說此事之後,便對家兄許虔和堂兄許靖感歎道:“馬翁叔正色立朝,犯言直諫,有李校尉昔日之風也!若是天下多幾個馬翁淑,中興漢室可期也!”


    李校尉指的是李膺,是著名的黨人,當時,天下流言:天下模楷李元禮(李膺),不畏強禦陳仲舉(陳蕃),天下俊秀王叔茂(王暢)。能與李膺相提並論,自然是天下儒生的榮幸!自此之後,“正色立朝馬翁叔”便傳遍天下了,擁漢派莫不以結識馬日磾為榮。


    天子、鄭泰和馬太常深談了數次,已經達成了諒解,此時此刻,自然是不願和大司馬撕破臉皮。平輿朝廷的既定方針可是在洛陽和各位諸侯之間走鋼絲,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為自己爭取實利和時間。同時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秣馬厲兵,積草屯糧,訓練士卒,徐圖再起。


    荀彧、閻象和許攸三個人都是聰明人,心裏都跟明鏡兒似的,自然不會開口多言。再者說來,組建討呂聯盟本並不是他們三家的本意,隻是為了留住天子的權宜之計,如今天子和鄭泰不提,他們自然也就樂得裝聾作啞。各路諸侯的使者也早早得了本家主公的吩咐,湊熱鬧兒可以,跟著二袁和曹孟德趟渾水是萬萬不可的!也都一個個裝聾作啞一問三不知了。


    於是乎,諸侯大會隻開了三天,便草草收場了,各路諸侯一齊登台盟誓,發了一個“尊奉天子,中興漢室,還於舊都”的檄文,昭告天下。這一次的諸侯大會可謂是皆大歡喜,天子緩和了和洛陽的關係,洛陽朝廷也成功地使“第一次反呂同盟”胎死腹中,二袁和曹孟德贏得了寶貴的喘息時間,各路諸侯們也都湊了一迴兒熱鬧,並沒有摻乎進去。


    使者們都踏上了歸途,馬日磾進宮辭別了天子,手持節仗登上了八寶轀輬車,他最後看了一眼汝南郡的郡治平輿城,不禁老淚縱橫了。“唉!老夫的苦心,不知道天子和鄭泰能夠了解幾分?漢室傾頹如此,若是天子再沒有什麽真正作為,這大漢,怕是真的要完犢子了!”


    十二月初二,大漢的京師洛陽城,金市附近的一間酒肆內,黃琬、鍾繇和董昭三人正在一起飲酒。他們三人都在外地擔任太守,這次是迴京參加孝懷皇帝監國大典的,昨日剛剛舉行完儀式,大司馬呂布便給朝臣們放了五天假,讓他們好好兒地在洛陽城中轉一轉兒。


    “來來來!元長、公仁,我們三個滿飲此杯!兩位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貫耳了,今日一見,方知見麵更勝聞名呀!”黃琬端起酒盞,大聲而說道,在漢陽數月,他的臉色已經變成古銅色了,可見涼州的日光之烈。再看看鍾繇和董昭,兩人的臉色也變成了古銅色了。


    “子琰兄,且不要忙著飲酒,還有一個人馬上就要到了!”鍾繇連忙開口了,三個人裏麵,黃琬的年紀最大,他一向是以兄長視之的。“哦?還有哪一位名士要來?”經過從長安城到汝南郡平輿縣的千裏奔波之後,黃琬的心胸變得開闊多了,人也和善了許多。


    “此事姓郭名嘉,自奉孝,潁川陽翟人!”鍾繇手撚須髯,淡淡地說道。“哦!竟然是郭奉孝!我早聞他的大名了!‘才策謀略,當世奇人’呀!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夠一睹奉孝的風采,實在是不虛此行呀!我曾聽賈涼州提起過,大司馬對奉孝可是念念不忘呀!”黃琬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笑意,他興高采烈地說道。一聽這話兒,鍾繇和董昭頓時就莫名驚詫了。


    “子琰兄,奉孝不過二十出頭兒,他的大才並沒有為世人所知,大司馬心中竟然能夠對他念念不忘?”董昭疑惑地說道。“然也!當時我也很好奇,曾經問過賈涼州。你們知道,賈涼州是大司馬帳下的文臣之首,大司馬向來是稱文和兄而不名的!你猜他怎麽說?賈涼州隻是笑了笑:‘大司馬看人的眼力,那是出了名兒的一眼看盡五髒六腑,你就等著瞧吧!’”


    “這麽說,大司馬早就知道奉孝才大如海嘍?”以鍾繇的精明,竟然無法領會賈詡話中二弟含義。“元長,我也暗自品了品,依我之見,賈涼州這是告誡我們,不要懷疑大司馬的眼光兒!他說是能臣、良臣的,必定有他的原因,至於究竟是什麽,我們還不清楚!”


    黃琬笑道。“哦!原來如此!”鍾繇和董昭一起點頭了,似乎也隻能如此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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