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了字兒,畫完了花押,荀彧和閻象一邊兒一個,攙扶著頭上包得披麻戴孝一般的許攸,緩緩走出了天子的寢宮。“唉!別看天子尚幼,這一把兒玩得不次於宦海老手兒!咱們三人都小覷他了!瞧,被人家夾槍帶棒收拾了一通。”閻象搖搖頭,大發了一番感慨。


    “天子畢竟是天子,我等還是漢臣,該遵守的禮節還是要遵守的。隻是從此以後,再不能把天子當小孩子看了!久聞天子早慧,如今看來,見麵更勝聞名,天子實在是太聰明了!這實在是社稷之福,我等漢臣之福也!”荀彧長歎一聲,雙眼中閃爍著淚光,滿臉都是驚喜。


    “唉!這一次我許攸認栽!從此之後,定要收斂自己的脾氣,管住我這一張臭嘴!否則,死期不遠矣。今日這一場大虧兒吃得值,實在是太值了!隻是連累了兩位和我一同被陛下斥責!”許攸滿臉歉然,抱歉地說道。“無妨,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荀彧擺擺手說道。


    正在這時,太守府大門外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那聲音像鬼哭神嚎一般慘絕人寰,一聲聲地滲人心脾,嚇得人毛骨悚然。三個人大吃一驚,連忙加快腳步走出了大門外。大門外立著一個木製的十字架,上麵綁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正是那個盜取誓書的小吏!


    一個劊子手手中拿著一柄鋒利的小刀兒,正在從他的身上一片一片兒地剔肉,那個小吏痛苦地哀嚎著,不斷地扭動著身體,可是卻無法動彈分毫。附近圍觀的百姓們好奇地議論著,打探著這個小吏姓甚名誰,所犯何罪,竟然受這樣殘忍無比的“淩遲”之刑。


    小吏旁邊不遠的地方兒,立著一塊碩大的木牌,上麵寫著一行兒大字兒:目無君父之人的下場,聞者足戒!是一手漂亮的隸書,用紅漆書寫,一眼望去,就知道是鄭泰鄭公業親手所書。伴隨著小吏的慘叫,再看那一行鮮紅的隸書,竟然好似用小吏的鮮血書寫的一般!


    許攸打眼一看,立刻就兩眼一翻暈過去了,荀彧和閻象連忙招唿他的從人。“還不快來!將子遠先生扶迴去好生安置?在那裏看什麽?”許攸的親隨連忙飛也似的跑過來,將許攸扶上馬車,一溜煙兒去了。荀彧和閻象也連忙坐上馬車,飛也似地去了。


    這一夜,三個人都沒有睡好,做了一夜的噩夢,夢中都是那個慘叫的小吏,還有那麵似乎用淋漓的鮮血書寫的木牌。第二天起來,三個人的臉上都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兒。“唉,天子睚眥必報,如此作為,不知道是禍是福呀!”荀彧長歎道。“管他呢,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已經無法迴頭了!”許攸說道。“就是!就是!國之將亡,必多妖孽呀!隻是不知道誰才是妖孽。”說話的是閻象,他兩眼直愣愣地望著天空中的那一輪太陽。


    兗州前線,曹孟德意氣風發地立馬在山崗之上,眼前是四散奔逃的兗州黃巾。夏侯惇、夏侯淵、樂進、李典四人率領三千精騎,正在銜尾急追,曹洪、曹仁、滿寵、呂虔帶著萬餘步卒正在打掃戰場。遍地都是丟棄的甲仗、糧草輜重,破碎的旗幟、折斷的刀槍布滿了戰場。


    “哈哈哈哈!想我曹操征戰數年,如今終於有了自己的地盤兒,實在是來之不易呀!經此一戰,於毒已經大勢已去,頂多再有兩三個月,兗州黃巾就不複存在了!那時,我便可以揮師東向,攻擊陶謙,奪取徐州了!手裏有了青徐二州,便有了爭霸天下的資本。或是揮師南下,攻略揚州,或是叩關西向,與呂奉先決戰,都可以審時度勢,運籌帷幄了!”


    曹操哈哈大笑著,手撚須髯,心花怒放,喜笑顏開。說實話,這一刻他等得太久太久了!自從在滎陽敗於董太師的大將徐榮以來,他一直再想法設法地尋找一處根據地,如今,偌大的兗州馬上就要匍匐在他曹孟德的馬蹄之下了,任他予取予求,如何不讓他激動萬分?


    激動之下,曹操端坐馬上,吟出了一首薤露行。“惟漢廿二世,所任誠不良。沐猴而冠帶,知小而謀疆。猶豫不敢斷,因狩執君王。白虹為貫日,己亦先受殃。賊臣持國柄,殺主滅宇京。蕩覆帝基業,宗廟以燔喪。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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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的身邊,戲誌才、程昱、毛玠、劉曄都騎在馬上,都是滿臉興奮,喜笑顏開。他們心裏都跟明鏡兒似得,這一仗曹操打得太辛苦了,以一萬多步騎,對陣三十萬兗州黃巾,戰前並沒有一絲把握。好在將士用命,曹操足智多謀,多用疑兵,這才九戰九勝,最終積小勝為大勝,一舉擊敗於毒的主力。勝利來之不易,主公略有些失態,大家也都能理解。


    “主公的這一首薤露行,可是感懷董卓故事,禍亂西涼,而朝廷和天下諸侯不得製之?如今主公底定兗州,正是雄起之時,奈何如此感傷?理應振奮精神,以天下為己任!如何效腐儒之悲秋乎?”說話的是戲誌才,他足智多謀,自從投入曹操幕府以來,深受信任,儼然是曹操麾下的文臣之首了。“誌才所言極是!原不該如此悲秋的!”曹操拱手相謝了!


    就在這時,鴻翎急使飛馬來到,雙手奉上一封文書。“主公,這是荀彧先生從汝南郡平輿縣發來的鷹信,十萬火急,立等迴複!”“哦?竟然如此緊急?”曹操睜大了雙眼,展開書信,一目十行讀過,這才把手中的書信遞給了戲誌才,戲誌才徐徐看過,便將文書遞給了程昱等三人,三人連忙湊到一起,展開書信,一字一句,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誌才,汝意如何?”曹操眯起了眼睛。“主公,汝欲居於人下,稱臣納貢乎?”戲誌才抬眼問道。“不願也!”曹操搖了搖頭。“此刻主公棄甲投降,西入洛陽,大司馬將何以待主公?”戲誌才又追了一句。“必高高舉起,束之高閣矣!”曹操答道。“此非主公之願也!既然早就結下了死仇,莫如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戲誌才斬釘截鐵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誌才,汝乃吾之子房也!”曹操拍著戲誌才的肩膀兒縱聲大笑了。


    冀州,清河國的郡治甘陵城內,袁紹正帶著沮授和田豐在巡查城防,遠處星星點點,連營數十裏,都是白馬將軍公孫瓚的兵馬。“公與,看上去公孫瓚的幽州兵有些懈怠了,不似往日一般活蹦亂跳了。”袁紹臉上笑嘻嘻地說道。公與是沮授的字,沮授被袁紹板授為奮威將軍,監護諸軍,是袁紹麾下的武將之首,與別駕田豐一樣,是袁紹的左膀右臂。


    一聽袁紹相問,沮授連忙答道:“主公,這一個多月來,天天住帳篷,便是鐵打的身體也是受不了的,依我之見,不出倆月,公孫瓚必定會解圍的。到那時,我們的兵也練好了,武器也齊備了,正好趁著幽州軍士氣低落,軍心不振,與他們決戰!定能大勝之!”


    “公與所言甚是!”袁紹迴過頭來,看了一眼田豐。“元皓,許子遠捅的那個簍子,你看該如何處理?”“主公,許子遠的嘴巴是臭了一點兒,好歹他也保住了秘密,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目前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打敗公孫瓚,天子那邊不如先答應下來,絕對不能將天子推到洛陽那一邊兒去。至於日後如何,那就看看再說嘍。”田豐拱手答道。


    “元皓之言,甚合我意!你這就給許子遠發一封鷹信吧。”袁紹淡淡地說道。


    荊州,南陽郡,宛城,太守府內。太守府已經變得家徒四壁了,華麗的地毯,式樣兒新穎的宮燈,都早已被捆紮好了,放入了輜重車中。偌大的太守府,隻剩下了空蕩蕩的院落,和清冷的窗欞。太陽懶洋洋地躺在半空中,好奇地看著這一幕悲喜劇。


    後將軍袁術端坐在案幾後麵,正在用午飯,這是他在南陽郡的最後一頓飯了,吃完這頓飯,他就會率領大軍,日夜兼程趕赴九江郡壽春縣,然後以壽春為據點兒,南下攻略揚州。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不由得有些傷感了,這可是他汝南袁家數世所居的祖業,也是他袁公路半生的積聚,如今就要被他拋棄了,就如同扔掉一塊兒破磚爛瓦一般。


    算了!算了!此時此刻,呂奉先、袁本初、曹孟德、公孫伯圭,這幾個狠人兒都忙得腳打後腦勺兒,無暇顧及南陽郡。正是他袁公路攻略揚州的最佳時機,也是最安全的時候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爭霸天下嘛,就得有所取有所不取,將一個殘破的南陽郡換了偌大的揚州,值得!實在是太值得了!“來人!給閻象發一封鷹信,同意天子的全部條件!”


    袁術吩咐完,又提起了筷子,答應了又何妨?那時我已經遠在揚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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