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躍馬揚鞭,帶著五百殘兵一路向東,眾人歡唿雀躍,興奮異常,頗有一番劫後餘生的感觸。沒想到董太師竟然有情有義,特意派遣大將徐榮率領西涼軍傾巢而來,前來解救大司馬。西涼軍人人奮勇,與關東軍大戰不休,這五百殘軍才能順風順水,突出重圍。


    在西涼軍和關東軍之間,並州軍一向是保持中立的,此次和議達成,大司馬和並州軍功不可沒。本來是歡天喜地去偃師城簽訂和議,不成想化作了刀光劍影,伏兵數十萬!一萬四千並州軍,如今隻剩了區區五百,這全是拜關東軍所賜,令五百殘軍義憤填膺。


    關東軍的領袖們都出身於世家大族,四世三公,德威布於天下,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就是相信了這一點,大司馬才慨然應允,率軍赴會,關東軍總不能拿自己的百年世家名聲當兒戲吧。可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正是這些百年世家!險些害了大司馬的性命!


    在關東軍的宣傳中,董太師的西涼軍全是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天下的讀書人,人人得而誅之!可是,無論如何,徐榮率領數萬大軍,星夜疾馳前來為大司馬和並州軍解圍,確實實實在在的。西涼軍的大恩大德,並州軍絕對是要厚報的。


    侯成騎在馬上,身體在奔馳,大腦卻在不斷思考著。看來隻有到了圖窮匕見的那一刻,才知道誰是真正的朋友,誰是狡猾的敵人。看來日後並州軍要好好長長記性了,不要聽盧植、蔡邕等人的瞎忽悠,世家大族中沒有什麽好鳥。還不如董太師心口如一,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拋開那些所謂的大義,董太師其實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五百殘軍一路向東北,直奔五社津而去,那裏是最近的渡口,隻要讀過大河,就算是逃出生天了,不知不覺間走了兩裏有餘。此時月朗星稀,清冷的月光照得大地一片慘白,樹影婆娑,在微風中搖曳多姿,寒意襲來,眾人齊齊打了一個冷顫。從辰時一直到酉時,水米不曾粘牙,整整大戰了一天,眾人都非常疲倦了,五髒廟裏頓時造起反來。


    正在這時,隻聽得前方不遠處一聲號炮,數千支火把熊熊燃起,將這方圓數裏之內,照得如同白晝一般。火光之中,一杆將旗巍然屹立,上麵是大大的兩個字:公孫,將旗之下,是一員大將,手持馬槊,胯下一匹棗紅馬,正是北平太守,白馬將軍公孫瓚!


    “哈哈哈哈!”公孫瓚手持馬槊,仰天大笑了。“呂奉先,沒想到吧,你公孫爺爺在此等候多時了!還不快快下馬投降?盟主說了,免你一死!”公孫瓚的這一支人馬又是如何出現在這裏呢?其中自有因果,究其根本,就是關東軍的盟主袁紹以重利誘之。


    當初,公孫瓚和曹軍六員大將一起,大戰呂布,不成想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差點兒白呂布看了項上人頭。逃迴本陣之後,袁術又出言相譏,氣得公孫瓚火冒三丈。眼看袁術盛氣淩人,他心中憤恨,撥馬迴歸本陣,決意坐山觀虎鬥,再不上戰場為袁家火中取栗。


    可是,袁紹一看形勢危急,連忙派了許攸,手持袁紹的手書來找公孫瓚。在手書中袁紹白紙黑字立書為證,公孫瓚可以出兵攻伐幽州牧劉虞,驅逐劉虞之後,袁紹可以板授公孫瓚為幽州牧。因為剿撫之爭,公孫瓚深恨劉虞,一見此信,立刻就動心了。


    公孫瓚本來就是見利忘義之徒,心狠手辣之輩,一咬牙一跺腳兒,就接下了這一樁兒髒活兒。擂鼓聚兵,點起部下兩萬人馬,悄悄殺奔東北方,在去往五社津的道路上埋伏。“離這裏最近的渡口,就是五社津,曹孟德算無遺策,認為呂奉先必會直奔五社津,還請公孫將軍堵住並州軍的去路!”許攸便是如是說的。


    公孫瓚的部下,原本有三萬人馬,經過數次大戰,還有兩萬多,他身邊的三千白馬義從最為精銳。思前想後,公孫瓚覺得自己的武藝,絕對攔不住呂布,特意和他的小弟劉玄德商量,希望劉玄德三兄弟能夠一起上場,攔住呂布。可是劉備卻微微一笑:“兄長,我三人以英雄自詡,已經戰過呂布了,在他窮途末路之時,再群起而攻之,不是英雄所為也!”


    公孫瓚間劉備執意如此,不得不長歎一聲,吩咐劉關張三人在陣後堵截遊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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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此情此景,呂布和侯成都不由得一聲長歎,難不成此刻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之際?白馬將軍公孫瓚的兩萬大軍在前,背後的十幾萬關東軍隨時都可能滾滾而來,此時此刻,前有猛虎後有群狼,並州軍隻有五百殘兵,早已久戰疲憊,饑餓難忍了。這可如何是好?


    呂布轉過身來,在五百殘軍麵前勒住戰馬,大聲喝道:“將軍百戰死,壯士裹屍還!昔日楚霸王以八千子弟兵,縱橫天下,雖然自刎烏江,卻留下了一世英名!我並州軍寧願站著死,不願跪著生!今日,我便與汝等相約,此次定當鑿穿幽州軍,斬下公孫瓚的首級!”


    “鑿穿幽州軍,斬下公孫瓚的首級!”五百殘軍右手當胸,齊聲大喝道。


    正在這時,並州軍背後突然出現了一片火光,隻聽得馬蹄咚咚,似乎有數千騎兵急馳而來。馬蹄咚咚,震天動地,看上去威猛異常,難道是對方的援軍不成?公孫瓚軍和並州軍齊齊向西望去,等候命運的裁決,這支軍隊事關重大,便等上片刻又有何妨?


    片刻之後,那片火光已然近了,卻是從西南奔騰而來。不是從西麵來的就好!侯成心中暗歎一聲,西涼軍和關東軍大戰正酣,喊殺聲震天動地,關東軍哪裏能抽出來數萬騎兵?難道是哪一鎮諸侯的軍隊不成?諸侯之中,也隻有張楊有一支騎兵,還是並州軍提供的戰馬。


    正在兩支軍隊戰戰兢兢,打眼觀瞧之際,兩杆將旗已經赫然在目了,一杆是郝字,一杆是曹字。“上黨太守張楊部下有一員大將名叫郝萌,莫非是他?”侯成不由得脫口而出了。“正是,他的副將名叫曹性!”盧植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渾身上下像用血洗過一般。


    “大司馬休慌,我等是張稚叔的部下,奉命前來救援大司馬!”隻聽得一聲大吼,對麵的兩員大將已經來到了百步以外,勒住戰馬,舉起右手,示意身後的騎兵停止前進。呂布一聽,立刻就大喜過望了,他手提方天畫戟,縱馬向前,打眼觀瞧,隻見對麵兩員大將一起拱手行禮:“郝萌、曹性拜見大司馬!我等願為大司馬前驅!”


    對於郝萌、曹性的這個表示,呂布還是滿意的,這兩人他並未謀麵,但是他們胯下的戰馬卻是並州軍所提供的良馬,兩人的身份看來是確鑿無疑了。“大敵當前,不必拘禮!兩位既然是張稚叔的部下,為何不跟隨在張稚叔的身旁,又如何到了此處?”


    郝萌、曹性連忙上前,仔細解說一番。原來稚叔是上黨太守張楊的字,張楊、孔融、陶謙三人暗中投靠了呂布,被袁紹派軍追殺,不得已向並州境內逃亡。張楊的部下有一支兩千人的騎兵,此時不在眼前,張楊給他們的命令是就近歸屬大司馬或者並州軍。


    兩人解釋完畢,呂布和五百殘軍這才恍然大悟了,這時,五百殘軍也略略用了一些水和幹糧,也給戰馬喂了一些豆料,精神雖然疲憊不堪,體力卻是恢複了一些。這些人能夠從千軍萬馬之中殺出重圍,自然有他們的一技之長,兼之來了援軍,頓時士氣大振了。


    事不宜遲,呂布、侯成、盧植和郝萌、曹性湊到一起,開始計議如何突圍了。“大司馬。我等上前,纏住公孫瓚,你和侯將軍趁機突圍好了。”郝萌、曹性大聲說道。“公孫瓚的三千白馬義從戰力強勁,你們不是對手。再者說來,他們要的是我,不是你們。隻有我以身為餌,你們才能突圍而去。”呂布左手提著方天畫戟,右手指指東方,放低聲音說道。


    “郝萌、曹性,在你倆的軍中,選拔出五百精於騎射的勇健之士,撥到我的部下。一會兒我就率領這五百人和一百背嵬軍鑿穿公孫瓚的中軍,你們兩位和侯成、盧大儒一起,帶著殘餘軍兵、軍馬趁機衝出重圍,沿途尋找渡口,伺機渡河。我帶領這五百人負責斷後。”


    “不成!”侯成、盧植、郝萌、曹性四人一起反對了。“哈哈哈哈!”呂布哈哈大笑了:“以我的武藝,要想突出重圍,那是易如反掌!區區一個公孫瓚,何足道哉?我答應你們,一旦你們遠去,我就立刻突圍!”一看呂布下定了決心,侯成四人也隻好同意了。“如此,我等沿途留下斥候,接應大司馬!”


    “隨我來!”呂布手中的方天畫戟向前一指,帶著六百死上直奔公孫瓚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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