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煞我也!”袁隗一聲大吼,眉毛胡子一齊顫動,從昏厥中醒了過來。他哆哆嗦嗦地用手指向東南方向,大聲罵了出來。“袁公路呀袁公路!我汝南袁氏的名聲都,都被你毀了!氣煞我也!氣煞我也!”眾人這才明白,原來袁隗氣的是袁術!


    “叔父莫要生氣!千萬不能再動肝火了!”袁基連忙上前苦苦解勸,忙了好一陣子,袁隗才住口不罵了。“基兒,你即可派人給公路送信,讓他萬萬不可返迴京師洛陽城!就好好得呆在南陽郡好了,一旦返迴京師,項上人頭就會不保!”


    “叔父,沒那麽嚴重吧?”袁基有些遲疑了,在他看來,事情還沒到那個份兒上。“愚蠢!侯成親手格殺了丁建陽,又去投案自首,這分明是逼著朝廷早早結案!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給汝南袁氏一點兒顏色瞧瞧!”袁隗不愧是久經宦海,立刻就明白了侯成的言外之意。“便是前日發生的盜案,搞不好就是侯子玉幹的!”


    “這個,倒是很有可能,叔父暫且安歇,我這就修書一封,把此間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告訴公路,讓他老老實實呆在南陽郡好了。”袁基終於恍然大悟了,拱手離開自去修書。袁隗睜著兩隻渾濁的眼睛,望著屋頂,心中卻波瀾起伏。


    “難道我袁家就要完犢子了嗎?難道公路竟然是袁家的禍根?”


    侯成在執金吾衙署前親手砍下丁原的人頭,又孤身一人前往廷尉府投案自首,這個消息立刻就傳遍了整個洛陽城,頓時激起了軒然大波!洛陽城的百姓們一向關心國家大事,這一下更是有了談論的資本。經過圍觀百姓的口口相傳,竟然有了十八個版本之多。


    酒肆茶館之內,街談巷議的都是侯成殺人事件。便是在朝堂之上,談論的也是此事,初二一早兒,董相國著急群臣,三公九卿,專為這事兒開了一次朝會。說實話,董相國心裏很不舒服,卻不得不捏著鼻子召集群臣議事。無它,忌憚的是侯成身後的並州軍!


    “必須嚴懲!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行兇,還是在執金吾的衙署麵前!若是不砍下他的首級,大漢的威嚴何在?”司徒楊彪義憤填膺,大聲說道。司徒是三公之一,按律領有太仆、鴻臚、廷尉三卿,是廷尉的直接主管,他的話份量是很重的。


    楊彪,字文先,弘農郡華陰縣人,今年正好四十八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楊彪出身名門,是弘農楊氏之後,曾祖父楊震、祖父楊秉、父親楊賜都曾官居太尉,加上他自己,一門四世四公,比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底蘊還要深厚。


    弘農楊氏世代研習歐陽尚書,楊彪在經學和律法上的造詣極高。最初被舉為孝廉,州裏推舉其為茂才,公府征辟,都不應命。熹平年間,楊彪因博學多聞而被公車征為議郎,任內與馬日磾、蔡邕、盧植、韓說等共同續寫東觀漢記。後來遷任侍中,轉為京兆尹。


    光和二年,黃門令王甫唆使賓客勒索敲詐郡國的財物共計七千餘萬,被楊彪抓到了證據,並把此事告知司隸校尉陽球。陽球早就對王甫恨之入骨,於是迅速把此事上奏靈帝,並逮捕誅殺了王甫及其黨羽。大家都因此歡唿雀躍、拍手稱快。


    後被征為侍中,相繼任五官中郎將、潁川太守、南陽太守、永樂少府、太仆、衛尉等職。中平二年楊賜去世,楊彪世襲父親臨晉侯的爵位。中平六年九月,以太中大夫職接替董卓為司空。同年十二月,接替黃琬任司徒。


    從楊彪的履曆看,他是一貫剛直不阿的,再加上他的地位,說出了這番話,就等於直接判處了侯成的死刑。一時間,群臣顫栗,無人敢言了。


    “非也!非也!”就在此時,一個人挺身而出了,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尚書周毖。周毖走上前來,拱手說道。“敢問楊司徒,侯成殺丁原,所為何事?究其根源,都是因為高都慘案而起,再加上後將軍袁術指使手下,搶劫蔡大家之女蔡琰,在司隸永安縣城北門外桃花坡殺死二十七人。若要判處侯成死刑,則丁建陽該當何罪?袁公路又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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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丁建陽該當誅九族!袁公路也應該誅??????荷荷??????斬首!”響起了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門生弟子遍天下,楊司徒及時地把誅九族這幾個字兒咽了下去。“敢問楊司徒,丁建陽既然該死,侯成殺了他,又有什麽不對嗎?的確,律有明文,不得擅自殺人,可是高都慘案已經過去半年多了,為什麽還沒有定論?”


    周毖環視滿朝文武,袞袞諸公,繼續侃侃而談了。“死了一個丁建陽,楊司徒便如此大動肝火,可是袁公路和丁建陽殺了高都縣數千軍民百姓,彼時楊司徒又在何處?可曾大動肝火?難道丁建陽的性命,就比數千高都軍民的性命重要嗎?”


    周毖的一番話說得楊彪啞口無言了,楊司徒出身世家,話裏話外向著世家,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弘農楊氏的“四知堂”,“清白堂”不是白叫的,楊彪立刻就大汗淋漓了,他整整衣冠,向著周毖兜頭一躬。“周尚書罵得好!老夫誤矣!老夫收迴剛才的話,向你道歉!此案還要再審,定要將袁公路繩之以法!”


    “哈哈哈哈!”一直沒有說話的董相國縱聲長笑了。“此案就交給二位審理吧。”


    散朝後,楊司徒和周尚書直奔廷尉府,與廷尉計議再三,然後去見董相國,征召後將軍袁術進京對質的詔書立刻就發出了。這還是董相國看在老太傅袁隗的麵子上,將檻車押送入京改成了征召進京。“若是將袁公路檻車押送入京,袁太傅急怒攻心,怕是離死不遠了,還是叫袁公路自己進京吧。”


    說到這裏,董相國用肥胖的手指指指那一份兒詔書。“周尚書,請你辛苦一趟,去一趟袁府,把這件事兒的來龍去脈和袁太傅說清楚。老夫和朝廷已經給了汝南袁氏臉麵,袁家不能給臉不要臉,讓袁公路老老實實地進京,赴廷尉府領罪。不妨走得慢些,老夫給袁太傅時間,讓他去擺平苦主。”“諾!”周毖響亮地應了一聲兒。


    這件事兒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董相國還在苦心積慮地為袁家著想,還記掛著袁太傅的病情,怕給他病上加病。這充分說明了董相國是一門心思兒想著把四大世家拉到自己這一邊兒,其情可憫,其誌可嘉,拳拳之心,溢於言表!隻是不知道袁公路會不會進京領罪。


    “他娘的,這酒太淡了,老子的西域葡萄酒怎麽還沒送來?”廷尉府的監獄裏,侯成又開始罵娘了。這是他在廷尉府渡過的第二天,從被關進來開始,侯成就一直罵個不停,威風凜凜,廷尉府的人像孫子一般,整日裏陪著笑臉兒,好生撫慰。


    這是一間軒敞高大的屋子,屋子正中生著一個碩大的火盆兒,裏麵的炭火嗶哩啪啦地燃燒著,烤得整間屋子溫暖如春。房間裏榻、席、案幾用得都是紫檀木的,被褥衣服上麵都繡著金絲銀線,侯成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案幾後麵,雙手正拎著一隻燒鵝在大快朵頤。


    屋子中,兩個伶俐的銀狐鬼軍正在忙碌著為侯成布菜端酒。“老大,按說早就該送來了,莫不是辦路上出了什麽事兒耽擱了,也說不上。”兩個小軍賠笑解釋道。“屁!我侯子玉的事兒,誰敢耽擱?我來投案自首,是逼著朝廷收拾袁公路!你以為三公九卿都是傻子?真敢把咱家推出去砍頭?呸!他們沒那個膽子!”侯成一拍案幾大吼道。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開了,兩個人走了進來,一個中年男子扶著一個老人走了進來。中年男子風姿甚美,玉樹臨風,儒雅風流,老人拄著一根竹仗,走路顫顫巍巍,須發皆白,三縷長髯飄飄灑灑,在胸前顫動,正是袁隗和袁基叔侄倆兒!


    一見到侯成,袁隗雙膝一軟,立刻跪在了地上。“子玉先生!都是袁家的不是!今日老夫豁出這一張老臉前來求您,千錯萬錯,老夫以身當之,煩勞大司馬和並州軍給公路留一條活路!無論要什麽,袁家都答應!便是要老朽的性命,老夫也在所不惜!”


    侯成大驚了,連忙扔下手中的燒鵝,在衣襟上胡亂擦了擦手,一把將袁隗扶起來。“老太傅這是何苦?快快請起!折煞我侯子玉了!”袁隗見目的達到,便順勢就坡下驢,起身坐好,掏出手帕擦了擦老淚,開始和侯成談判。


    三日後,南陽郡宛縣,後將軍袁術呆呆地坐在案幾後麵,望著剛剛收到的那一封鷹信。鷹信來自京師洛陽城,是袁太傅親手所書,大意是袁家已經和並州軍達成了協議,用袁術應得的家產來支付賠償。袁術仔細計算了一下,支付完賠償後,他的家產隻能剩下兩成!


    “去他娘的!老子絕對不會認賬的!”袁術惡狠狠地碼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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