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終於到來了,在經曆了黃巾之亂的種種艱辛之後,這個春節就顯得極其寶貴。從達官貴人到小民百姓,都在忙著殺豬宰羊,置辦年貨,準備熱熱鬧鬧地過一個年,好好洗一洗去年的黴氣。


    晉陽城中自然也是喜氣洋洋,東市、西市裏的店鋪們,初五一大早兒就開門營業了。幾家大的店鋪,比如太原王氏所開的王家金銀店,大司馬呂布嶽父嚴政所開的嚴家香水店,靈騅司馬,哦,現在已經是靈騅將軍了,所開的靈騅鏡店,昭懿夫人嚴嫣所開的呂家書紙店,照例針對並州軍有六到七折的優惠。


    更為可喜的是大司馬呂布的長子,鄉侯呂安開了一家酒肆,名字叫做塞上江南。塞上江南開在東市,占地有五十畝,是四層高的建築,一層照例是散座,二層三層是雅間,四層是留給大人物的貴賓室。


    塞上江南的吃食、美酒、佳肴種類繁多,節儉起來,兩枚肉好五銖錢也能吃得一飽。敞開了花,兩斤黃金也不一定夠花。真正是老少皆宜,豐儉由人。因此一開點就火了起來,不到三五日功夫,就成了晉陽城內天字頭一號的酒肆。


    一層的散座中坐滿了人,爺爺帶著孫子,奶奶帶著孫女,花上四五枚肉好五銖錢,點上一壺苦茶,兩樣時新點心兒,一邊含飴弄孫,一邊喝著茶聽茶客們講古,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二樓三樓的雅間兒,都用屏風隔起來,文人雅士、官吏儒生,還有些並州軍的士卒,飽沃美酒佳肴之餘,議論些時事,是常有的事兒。


    這一日正是正月初五,俗稱破五兒,走親訪友,人情酬酢已畢,正是最逍遙的一段辰光。離正月十六開印辦公還有一段日子,正好逛一逛晉陽城,休閑耍子。黃忠牽著兒子黃敘,隨著人流,隨走隨看,眼見到了巳正時分,就在塞上江南的一層坐下。點了一壺趙酒,四個菜,和黃敘吃喝起來。


    最近黃忠黃漢升的心情極好,其一,他獨子黃敘的傷寒病在神醫張仲景的悉心醫治下,已經去了八九成,隻要平穩度過一個春天,到夏至之時便可痊愈了。其二,他已經從並州講武堂輪訓完畢,正式擔任了背嵬軍軍侯一職,統帶六百精銳。


    去年大戰黃巾之役,他立功頗多,大軍凱旋之後,追論軍功。他得了一棟五畝大宅,前後五進還帶著一個小花園,還有城郊的百畝良田。買了一些家具器物,雇了一個仆人,兩個丫鬟之後,已經儼然步入縉紳階層了。


    搬進新房的第一天,妻子摸摸這兒,看看那兒,樂得合不攏嘴。夜晚歇息之時,妻子的興奮勁兒還沒有過去。“漢升,你要是早幾年跟了大司馬,現在也是一個兩千石的將軍了。“人不能不知足,敘兒的病治好了,比什麽都強。等他身體好了,我就去求成將軍,讓他如並州講武堂,這小子身子骨兒太弱了,得好好磨練一下。”


    黃忠笑了,婦人家就是眼皮子淺,一山總是望著一山高。“這倒也是,那你可得好好幹!我還等著做將軍夫人呢,你看成將軍,比你還年輕,如今住的卻是五十畝的大宅。”聽著妻子的話,黃忠無奈地搖搖頭。“好,都依你,一定讓你做成將軍夫人!”“這才對嘛!”妻子嬌嗔地一笑,把身子依偎過來。


    “漢升,我們再要個孩子吧。”房屋中頓時響起了一些不可描述之聲。


    塞上江南的一層,來往的客人最雜,上至黃忠這樣的高級軍官,下到販夫走卒,什麽樣的人都有。有人靜靜地吃飯,有人則在高談闊論,談的是去年大軍凱旋,在晉陽城南門發生的一幕。


    一個中年男人,座椅上放著褡褳,看樣子是一個小商人,正在那裏侃侃而談。“去年九月,大軍凱旋,新任突騎將軍康茉莉,在晉陽城南,親自將地公將軍張寶人頭骷髏製成的尿盆雙手捧給二公子呂征。”


    說到這裏,他故意賣了個關子:“你們猜二公子怎麽做的?二公子拉開褲子,整整尿了一大盆童子尿!還留下話兒,多泡幾天,給我的母親阿黛爾公主報仇!你們說說,二公子才隻有兩歲,竟然這麽有尿兒!長大了定然是一個征戰四方的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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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此言大善!”“二公子自小便如此不凡,長大了定然是一員虎將!”眾人紛紛點頭稱讚。“非也!非也!”一個儒生打扮的人長身而起了。“大司馬長子取名呂安,乃是安定天下之意!二公子取名呂征,乃是征戰八方之意!”


    “按理說,一文一武,一長一幼,兄友弟恭,是天大的好事兒!”說到這裏,儒生將手中的折扇啪得一收。“以二公子呂征在大軍凱旋上的表現來看,戾氣太重了!長兄文弱,幼弟強悍,搞不好有愛兄弟鬩牆了!”


    “哦!何以見得?”“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看客們頓時一片嘩然了。“諸君,妾聽我慢慢道來!呂二公子是舒服了,可是,他為大司馬想過嗎?誠然,地公將軍張寶是謀逆要犯,禍亂天下的賊首,怎麽處置都不為過!可是,並州畢竟接納了兩百多萬黃巾,也要考慮一下他們的感受才是。我若是呂二公子,就迴到大司馬府裏尿這一盆尿!這下好了,三十萬羌人、三十萬匈奴人,百萬鮮卑人高興了,兩百萬黃巾不高興了!實在是治一經損一經,得不償失呀!”


    “此言大善!”左邊桌上的十幾人大聲叫好了。“我等數人就是青州軍,地公將軍張寶是謀逆要犯,朝廷怎麽處置都不為過。可是呂二公子這樣當眾折辱他的首級,我等黃巾舊部確實寒心。老話講,人死如燈滅,死都死了,還去弄那些勞什子幹什麽?”


    “此言大謬也!”右邊桌子上嘩啦啦站起了二十幾個人,都是碧眼黃須的異族人,鮮卑人、烏恆人、匈奴人都有,最多的是羌人。他們一個個橫眉立目,大聲鼓噪起來。“你們還有臉說?若不是因為黃巾作亂,阿黛爾公主能戰死嗎?”


    “你們這些黃巾,都犯了謀逆大罪,本來都應該被砍頭、被梟首示眾的!大司馬大人大量,感念上天好生之德,才讓你們去鮮卑屯田守邊,以贖罪孽!既然是罪人,就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竟敢在這裏嶢嶢折辯,你們以為並州沒有王法嗎?”


    “放屁!”一個急性子的青州兵軍官張口就罵了出來。青州兵中所收的都是勇健之士,換句話說,都是刺兒頭、滾刀肉、不安定分子!和銀狐鬼軍的構成有些類似,隻不過銀狐鬼軍是高層次玩兒技術的,他們是低層次玩兒體力的。


    突騎中異族人占了七成多,說實話也都是刺兒頭,打架鬥毆是常事兒。阿黛爾公主生前,對軍紀要求極嚴,若是違犯了軍紀,該殺頭的殺頭,該杖責的杖責,絕不會寬限半分。康茉莉繼任之後,心中有一股子怨氣,對軍紀的管束就不那麽嚴了,時常有寬縱行為。故而,這些刺頭兒又有些張牙舞爪了。


    “你說誰放屁?”一個突騎軍官大步走上前去,戟指大喝道。“我就說你了?怎麽著?你來咬我呀?”那青州軍的軍官也是個二皮臉滾刀肉,輸人不輸陣,當下一句話就頂了迴去。“你再說一遍?”突騎軍官氣得青筋暴漏了。


    “我說了!放屁!放屁!放屁!”青州軍官斜著眼睛,左腳在地上抖著,一副地痞無賴的樣子。“你!你!你??????”突騎軍官氣得渾身哆嗦,掄圓了巴掌,一個大耳括子就扇了過去!啪!聲音既脆又響,打得青州兵軍官原地轉了三圈兒!


    “你他嗎的打人?兄弟們,抄家夥上呀!”八九個青州兵擼胳膊挽袖子就上來了!八九個照著那突騎軍官就是一陣招唿。“他奶奶的,青州兵會打群架,難道突騎不會嗎?大家夥兒上!”二十幾個突騎也擼胳膊挽袖子衝了上去。


    一時間板凳翻飛,杯盤亂丟,幾十個人打成了一片!


    開始他們還比較克製,隻是撿肉厚的地方下手,可是打著打著就打出了真火兒。嗖!一個酒盞砸在了青州兵的頭上,紅的白的飛濺出來,這個青州兵兩眼一閉,立刻就倒下了。“你他娘的真打呀!”兩個青州兵輪著板凳就上來了,突騎也不示弱,立刻就卸了一把椅子,輪著棍子還擊起來。


    食客們早就躲到了一邊,聚精會神地看起熱鬧來,時不時的還點評幾句。“喂!那個拿板凳的,照他腦袋上砸,開個瓢兒給爺看看!”“那個突騎,你跑什麽呀?迴過頭來,和他見個真章兒!”“對呀,誰英雄睡好漢,打打試試!”並州素來民風強悍,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兒,隻是最近管得嚴,好久不見這等熱血場麵了,大家都興奮不已。


    “我是背嵬軍軍侯黃忠黃漢升!都給我住手!退到一邊等候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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