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張讓、趙忠掌權,無論對內對外,都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首開了宦官內戰的先河。隻要我安享富貴,哪管他人一路哭號?自此之後,宦官內部勾心鬥角,離心離德,完全沒了曹節在世時上下一心的模樣。


    因為呂強的冤死,侍中、河內人向栩向靈帝上書,抨擊宦官。張讓便誣告向栩與張角同心,要做張角的內應。於是向栩被捕,送交黃門北寺監獄處死。


    郎中、中山人張鈞上書,認為黃巾起事的根源在於十常侍,請誅殺十常侍以安天下。皇帝將張鈞的奏章交諸常侍看,這些人全都嚇得摘下帽子,除去鞋襪,下跪叩頭,請求皇帝允許他們到洛陽詔獄去投案自首,並將家產獻出,用以補助軍費。看到他們痛苦流涕的樣子,皇帝心懷不忍,諭令起著衣冠,照常辦事。


    作為文藝青年,皇帝在自己認準的事情上是極其固執的,他憤然道:“這真是個狂人!難道十常侍中就沒有一個好人嗎?”張讓等謝恩而退,下殿早已汗透重衣。張均見沒有結果,再次上疏,重申前議。惹得十常侍大怒,暗中指使禦史奏張鈞信奉黃巾道,逮捕入獄,拷打致死。


    呂強、向栩、張均的三顆人頭,終於暫時阻止了世家清流對十常侍的政治清算。


    不久,起複楊賜為太尉,太尉為大漢軍界第一人,皇帝自然要召入宮中,詢問平定黃巾之事。楊賜隻答了八個字:“欲禁外寇,先除內奸。”這句話像針一樣刺到了皇帝的胸口上,氣得皇帝拂袖而去。


    數日後,楊賜免官,任命太仆鄧威為太尉,罷免司空張濟,任命大司農張溫為司空。司徒袁隗依舊留任。由於黃巾起事的壓力,十常侍召迴了在京師以外做官的親族子弟,騰出了大批州郡官位,讓給州郡豪強。


    宦官的勢力收縮在京師,力圖牢牢控製住皇帝和朝廷。黨人得到赦免,可以重新為官,對朝廷的怨恨也少了許多。世家清流無法徹底搞垮宦官,隻好暫且收心,迴過頭來去吃黃巾蟻賊這塊大肥肉。


    大漢帝國各階層終於達成了新的平衡,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剿滅黃巾!


    本朝的九卿,涉及到京城治安的有兩個:衛尉、光祿勳,再加上一個歸入將軍的中尉(執金吾),這三個人都是中兩千石的階級。京軍又被分為南軍、北軍。大致的分別是:光祿勳主宮內,衛尉主宮禁,掌南軍,中尉(執金吾)主京城治安,掌北軍。


    光祿勳是皇帝的宮內總管,其副職為丞,屬官有大夫、郎、謁者,期門、羽林也歸其管轄。此外,還有光祿掾、光祿主事和主簿等官。居於禁中,接近皇帝,地位十分重要。光祿勳所管轄的衛士稱為郎衛。


    衛尉,其副職為丞,屬官有公車司馬、衛士、旅賁三令、丞。光武中興之後,不再設衛將軍,也不再每宮皆設衛尉,衛尉以下設南宮衛士令、北宮衛士令,以分管南北宮。衛尉所管轄的衛士稱為衛衛。


    執金吾,副職有左右兩丞,屬官有候﹑司馬﹑千人,寺互﹑武庫﹑都船三令﹑丞。執金吾每月要繞宮巡察三次﹐以預防和製止宮外水火之災和其它非常事故。皇帝出行﹐執金吾率領緹騎﹑步卒組成儀仗和警衛。


    此外,城門由城門校尉掌管,城郊由步兵校尉掌管。


    京軍為什麽要分為南軍、北軍,是因為前漢的三大宮殿都在城南的緣故。


    未央宮是大朝正殿,因為建在長安城安門大街之西,又稱西宮,是皇帝居住之地。長樂宮建在未央宮之東,又稱東宮,是太後、皇後居住之地。這兩座宮殿都是高帝所建。


    建章宮就不一樣了,是武帝所建,為了來往未央宮方便,跨城築有飛閣輦道。建章宮建成後,武帝一直居住在此。直到新莽末年毀於戰火。


    長樂宮、未央宮、建章宮、甘泉宮都設有衛尉,又設衛將軍為諸衛尉之上,統轄諸衛尉。因為這四座宮殿都在長安城南,因此稱為南軍。


    按照職責來分的話,南軍是衛士,北軍是禁軍。


    前漢的南軍,衛士有一萬多。北軍,也就是禁軍,有數萬人之多,由八校尉統轄。因此呂後一死,周勃入軍營奪北軍,呂氏一族就立刻土崩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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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北軍,已經由八校尉縮減到五校尉,總數不過六千,承平日久,訓練早已荒廢。禁軍真正上過戰場見過血的,不過越騎的百餘人。一見要真刀真槍地和黃巾蟻賊打仗,一些權貴子弟紛紛找各種理由請假,就連普通士卒也有多人請假不歸。


    皇甫嵩、朱儁、盧植三位中郎將在長安大市小市募兵半月,才募到四萬餘人,這裏麵還有一少半是京中的潑皮無賴。好歹訓練了十幾日,剛剛識得金鼓鑼號,旗幟進退,皇帝催促出兵的詔令就已經連下了兩次。


    “這個樣子,如何能出兵?我即刻入宮麵陳陛下,總要再訓練一月才可出兵。”何進幾乎每日都來上一趟,這些新兵的戰力他最清楚不過。“大將軍,不能等了,再過一月這些兵也不濟事的。”皇甫嵩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是呀,賊勢正盛,到處攻占城池,殺官劫掠,再不出兵,天下就真的大亂了。”朱儁、盧植也在一邊連連搖頭。“可是這些人除了一腔熱血,根本就不像個軍人!”何進指指那些正在操練的新兵,不屑地哼了一聲。


    “大將軍,沒時間了,明日開始,我三人就陸續出征。便走邊練吧,和黃巾蟻賊見上一兩仗就好了。精兵都是打仗打出來的,不是練出來的。況且我們衣甲精良,自保還是無虞的。”皇甫嵩將門世家出身,又久曆戎行,他的話立刻說服了大家。


    “唉!”何進長歎一聲:“那就出兵吧,我在京師繼續編練新兵。至於糧餉甲胄,三位大可放心,隻要我一日是大將軍,便不會拖延一日!隻望三位早日討平黃巾蟻賊。”何進的態度讓三位中郎很高興,出兵遠征,最怕的就是糧草物資接濟不上。


    既然定了東征日期,下一步就是如何分兵了。


    “子幹,你要北上廣宗,那裏是張角的根基所在,應該是最難打的。便分給你兩萬五千人好了。我和公偉各帶一萬人分路而進,在陽翟匯合。”三人中皇甫嵩居長,稍作沉吟便做出了決斷。


    三人都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廣宗張角聚眾數十萬,這兩萬五千軍隊也不一定能打得過。相比之下,潁川和南陽的黃巾隻有十幾萬,還都是衣甲不齊的農夫。“義真、公偉,二位仁兄的高義,某記在心中了!”盧植用手抹一下奪眶而出的淚水,拱手道謝。


    “不破黃巾,誓不還京!”三人一起拔劍怒吼!


    朱儁領軍先發,皇甫嵩隨後,出洛陽奔向西南,出轘轅關,過嵩高山,經陽城沿潁水北岸向潁川郡的郡治陽翟進發。


    豫州一代河流眾多,眾多河流或是北上匯入大河,或是南下匯入淮水。潁川郡境內,就有四條河流,從陽城到陽翟正好走的是穎水北岸。既不怕黃巾截斷水源,行軍也不甚勞累,實在是很恰當的行軍路線。


    就這樣一路行來,剛到了陽城,洛陽就派來了一萬援軍,都是征召的郡兵。這些郡兵部伍整齊,士氣高昂,比起朱儁手下的這一萬軍馬強上許多。帶隊的幾個都尉連忙上前見禮。“見過朱中郎!”


    “你們可曾遇見皇甫義真?”“皇甫中郎剛出轘轅關,朝廷也給他補了一萬郡兵。料想一兩日後就會趕上來。”朱儁大喜,手中多了這一萬訓練有素的郡兵,大可以一展身手了。立即下令,休息一日,次日開拔。


    眼見士氣旺盛,頗有些士飽馬騰的樣子,朱儁就派出十幾批遊騎哨探,四處打探黃巾的蹤跡。朱儁的這一支人馬,騎兵隻有三千,其餘全是步軍。一千騎兵做了遊騎哨探,一千騎兵充當開路先鋒,一千騎兵護衛主帥,朱儁督率大隊,徐徐陽翟趕來。


    兩日後到了陽翟,前方哨探來報,發現大批黃巾向許縣附近集結。精壯賊人不過數千,手中還多是鋤頭棍棒之類的農具。老弱婦孺倒有數萬,每日行軍不過二十裏,正從許縣向西華進發。


    “西華縣屬於汝南郡,在許縣東南百餘裏。黃巾老弱婦孺迤邐向南,看來西華就是潁川、汝南黃巾的老巢!諸君以為如何?”朱儁聚集眾將,說出了自己的判斷。“我軍應該銜枚疾進,一舉拿下西華,抄黃巾的老巢,斷其歸路,待賊眾驚慌之時,可一鼓而破之!”“銜枚疾進,一舉拿下西華!”部屬們紛紛大喊起來!


    “好,明日四更造飯,五更拔寨!全軍直撲西華!”皇甫嵩下了命令。這一晚,探馬紛紛來報,數十股黃巾正向西華集中,老弱婦孺都進入西華城內,青壯們在城外紮營。“中郎,他們似乎在整編,騎兵幾乎沒有,兵器也不多,手上拿的多數是鋤頭棍棒。”


    說話的是個老卒,曾在段熲手下做過什長,現在是個都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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