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們小姐,我寧死也不會娶她!”馬鬆撂下了一句狠話,開始絕食。到得第三天,帳簾一掀,一個明眸善睞,皮膚吹彈可破的少女端著食物進來了。馬鬆連滾帶爬跪在少女麵前,一把抱住少女的大腿。


    “好姑娘,能不能放我迴去?我願意以千金相報!便是以身相許也在所不辭!”少女的連一下子就紅了。“馬公子請起!我就是你不想娶的紮木娜!”鶯聲燕語,動人心魄。馬鬆一下子就懵了,心說,早知道你如此美豔動人,我何苦白白挨這兩天餓?


    接下來就順理成章皆大歡喜了,安托納仔細地詢問了馬鬆的家世,有無娶親。“馬公子,小女好歹是萬戶的女兒,必須要做正妻的。若是公子有了家室也無妨,隻不過麻煩些,須得迴去休了妻子才能娶小女。”馬鬆的頭搖得撥浪鼓一般,一口咬定沒有。


    這自然是最好的結局,雙方皆大歡喜,於是遍請賓客大擺宴席,辦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草原上的習俗,這樣隆重地辦了婚禮,就是正妻了。按理說這件事兒到此就該了結了,哪想又出了變故。


    有一日洛陽的家書到了,馬鬆恰巧喝醉了,新娘子自然找人來念。這下就壞事兒了!原來馬鬆在洛陽城竟然有一妻三妾!新娘子當然不幹了,她的兄弟們把馬鬆從榻上拉起來,逼著他寫休書,馬鬆堅決不寫。羌人無奈,隻好一張狀子告到了縣裏。


    縣令一看,冷汗立刻就下來了,這事兒我管不了!於是由縣到郡,由郡到州,直遞到呂布麵前。一邊是剛入塞的羌人,一邊是京城的儒生,偏向哪一邊也不好。思來想去,呂布決定秉公直斷。


    這一秉公直斷,竟然惹出了一場天大的風波!


    呂布高坐於上,兩邊是盔甲整齊軍紀森嚴的背嵬軍士卒,原告被告分列左右。


    “這案子原不該本官來斷,可是縣裏、郡裏都不敢接,隻好本官來斷了,若是你們以為本官斷得不公,可以京控。”開宗明義,呂布先說了緣由。“古語雲: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我先問問原告被告,這個婚姻想不想繼續維持?”


    紮木娜性子很是剛烈,說話也很幹脆。“呂將軍,是他先騙了我們,說是沒有妻妾的。若要維持,我必須做正妻。若不維持,他要賠償我的損失。”“被告,你要如何?”馬鬆一聽,心裏一塊石頭立刻就落了地,他不過是見色起意貪一晌之歡而已,怎麽會願意常在邊塞?


    “溫侯,我願和離。她要什麽賠償,就給他什麽賠償好了,我不在乎那幾文錢。”馬鬆的話一出口,整個殿裏的人臉色都變了!新婚燕爾,竟然說出如此薄情的話來!可見馬鬆素日裏行事的風格。哪怕你掉上幾滴眼淚,做個樣子也好呀。


    紮木娜的幾個兄弟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揍人,卻被紮木娜攔住了。紮木娜冷冷地看了馬鬆一眼,向上福了一福,忍住眼淚朗聲道:“溫侯,民女願意和離。”呂布的臉色也黑得像鍋底一樣,言語中帶著一股凜冽。


    “原告被告都同意和離,馬上簽發文書,言明原告被告同意和離,被告願意按照原告要求賠償損失。雙方簽字畫押按手印!”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小吏立刻擬好了文書,待雙方簽字畫押完畢後,抓起馬鬆的右手,在墨海中猛地一蘸,一個鮮紅的手掌印躍然帛上。


    馬鬆並沒有計較小吏的無禮,他一臉輕鬆地轉過身來。“說吧,你要什麽賠償?我可以多給些。”紮木娜眼裏都快要噴出火來了,可是依然用夜鶯一般的聲音說道:“是嗎?那就多謝馬公子了!”


    說完,紮木娜一瞪眼,臉上寒若冰霜。“來人,給我按住他!”這下馬鬆不願意了。“要多少賠償給你就是了!按住我作甚?”紮木娜走過來,滿麵笑容地用手拍拍馬鬆的臉蛋兒。“馬公子,我不要錢,我家裏有的是錢!不缺你那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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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你要什麽?”馬鬆聞到了一絲不祥的味道。夜鶯一般的聲音又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按照我們羌人的習俗,懲罰不守信用的人,要在他的臉上用刀子劃上九刀!同時染上顏色,結疤了才能放人!”


    “我不要!我反悔~~~”馬鬆急了,可是被幾個羌人按得死死地無法動彈。馬鬆的隨從們連忙上前搶人。“大膽!竟敢在本官麵前動手!來人!拉下去每人狠狠抽二十鞭子!”呂布暴怒了!背嵬軍士卒連忙上前,將馬鬆的隨從們拉下去。


    大殿外鞭子重重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和鬼哭狼嚎的聲音此起彼伏,馬公子俊俏的臉上已經被深深地劃了九刀,再加上五顏六色的顏料,看上去如同魔鬼一般。好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偏女人了!


    “退堂!”呂布一拍案幾,施施然去了,他忙著把這件事兒告訴嚴嫣。


    “真的劃了九道?”聶豐沉聲問道,他雙手據案,像極了一頭準備捕獵的豹子。“劃了,左右兩頰、額頭每處都是三刀,深可見骨。那廝滿臉顏料,像鬼似的。”“好!”聶豐一拍案幾,坐直了身子。“我們的機會來了!”


    “為何?”左右的七八個豪強有些懵了。“自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朝廷向來優禮儒生,從未聽過如此喪心病狂之事!這是對整個大漢儒者的侮辱!”“嗬嗬,可是呂布是按照律令判決的,我找人問了下,如果按照漢律,最少是流一千裏,五年。”


    “這就是問題所在,為什麽按照羌人的規矩來,而不是按照漢律來?”“那是雙方自願的呀?”“那是羌人的規矩,羌人是什麽?夷狄!夷狄之有君,不若華夏之無也!你懂了嗎?”“原來如此!”眾人都明白了。呂布依夷狄以夷狄律令斷案,那就是沒把大漢律令放在眼裏!“這是個大辮子!可以好好做一下文章!”“善!”


    “這裏麵能做文章的有幾處,其一,是馬鬆儒生的身份,對於讀書人,朝廷一向是優禮的。如今呂布的行為,自然就是殘害讀書種子。其二,是他用夷狄的律法,而不是大漢律,這裏牽扯到華夷之辨,要大做特做文章。其三,是羌人搶人在先,欺淩漢人,還是個儒生!儒生都敢欺淩,何況是小民百姓?其四,是為什麽要將三十萬東羌人遷入塞內?他們入塞給漢人帶來了多少隱患?”


    眾人頓時大徹大悟了,如此一來,先占據大義和道德的高度,以居高臨下之勢,定會贏得天下讀書人的同情。華夷之辨、儒生的政治地位向來是極其敏感的話題,一旦呂布被牽扯進來,清流的口水就可以把他淹死。至於故事裏麵的細節,那就無關緊要了,隻要儒生們眾口一詞,那就是真的!


    現在的大漢,清流以正義的使者自居,天天琢磨著怎麽提高聲望,有了聲望就有了政治資本。宦官不敢得罪,世家不敢得罪,一個寒族出身的呂布還不敢得罪嗎?沒錯,呂布是抵抗鮮卑的英雄,有一大串兒顯赫的頭銜,但是鮮卑不是剛搶掠完嗎?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再來了。至於官銜,正好作為清流不畏權勢犯言直諫的榜樣!


    如此說來,這事兒竟然有七八成的把握!眾人立刻就動心了。“事兒倒是可以做得,可是該如何做呢?”一個向來以穩重著稱的豪強開口了。“簡單!”聶豐一錘定音了。“其一,發動親朋故舊交章彈劾。其二,煽動並州的讀書人鬧事兒!若是州牧府沒有迴應,大家就一走了之好了。把爛攤子扔給呂布,看他怎麽辦?其三,反正並州也呆不下去了,那就走個徹底!值錢的都帶走,就留下一些僮仆種地好了,看明年的賦稅他怎麽收!”


    “聶家主神機妙算!”眾人一起離席相謝!


    “恩師,您不要再勸了!我們這些人早已收拾好了行李,注銷了學籍。到州牧府遞過請願書之後就要啟程返鄉了。恩師的教誨,我們時刻銘記在心。恩師保重!”幾百名世家出身的學生長跪在地,向蔡大家行禮。


    蔡大家學問深厚,才高八鬥,說話又十分風趣,比洛陽城內的那些老古板強上許多,真希望多多得到他的教誨。可是,子曰: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舍生而取義者也!麵對華夷之辨和全天下儒生的政治地位問題,也隻好灑淚告別恩師了!


    蔡大家兩眼含淚,聲音哽咽,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好學生們結伴遠去。


    聲討呂布的檄文迅速傳遍並州各地,數以千計的儒生士子、州郡豪強收拾好行李,準備好車馬,等待儒生們州牧府請願的結果。若是稍有不從,他們就要攜家帶口離開並州,帶走所有能帶走的東西,留一個爛攤子給呂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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