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忍不住吐槽:“真是晦氣!”


    一見著陸硯修,柳萋萋笑著小跑到跟前,也不顧腹中胎兒是否顛簸,瞥了瞥蘇荷與陸硯修之間的安全距離,滿意的挽著他的胳膊:“祖母讓我跟著你來,監督你千萬不要在長公主府說錯話,還有就是……”


    柳萋萋低頭一看自己的小腹,陸硯修立馬就懂了。


    當年因叔祖父陸誌平被山匪刺死,昭陽長公主作為陸硯修的叔祖母,一直怪罪於大房,也就是陸硯修的祖父祖母。


    從陸府脫離以後,昭陽迴到了長公主府獨自撫養兒子,後來聽說侄孫子陸硯修成親多年都沒有子嗣,背地裏曾痛罵他們是罪有應得!


    至於為何罪有應得,暫時沒人知曉。


    陸老夫人特意遣柳萋萋務必陪同,就是懷著炫耀的意味。


    要是可以的話,她還想讓熠兒嬌兒一同去顯擺顯擺!


    “祖母真是糊塗了!今日賓客眾多,她讓你來豈不是……”


    豈不是胡鬧!


    後麵半句話陸硯修忍住了,畢竟這不是柳萋萋的錯。


    可昭陽長公主隻宴請了他跟蘇荷二人,說到底還是跟陸府有隔閡。要是在宴席上被她知道柳萋萋名不正言不順……倒是真的會不高興。


    “夫君,還要進去嗎?”蘇荷問。


    她明亮的眸子一眼都沒看柳萋萋,朱唇皓齒,雙頰粉嫩,盈盈身姿,纖腰楚楚,一點兒也不似出嫁過的婦人。


    柳萋萋看到這麽好看的蘇荷,更加怕她拿捏了陸硯修的心,挽著他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陸硯修不好拒絕柳萋萋,更不好叫她獨自迴去,思索之下,隻得讓她跟在自己身側進了府內。


    一匹白色的汗血寶馬在府門前勒住。


    陸淮鶴穿著一襲黑色勁裝,跨馬而下。


    目光觸及到方才進府的幾人,將手中長鞭交給府門前看守的人問:“剛才進去的是誰?”


    “迴公子,是陸府的人。”


    京中姓陸的不多,當朝為官的就那一家。


    陸淮鶴了然,再沒有多問,進了府內。


    一路上,柳萋萋為了不讓陸硯修跟蘇荷接觸,想法設法橫亙在兩人中間。她不時撫摸隆起的肚子,更是招來不少人的注視。


    京中人人都知曉,長公主與陸府的人不對付,這次不知道是辦什麽喜事,竟然還邀請了他們?


    隻不過,陸硯修身邊那位挺著孕肚的人是誰?


    蘇荷覺得與他們倆同行有些晦氣,可長公主府人多眼雜,她不想因此招來口舌,隻好一直慢慢走著。


    終於來到設宴的明華池,由專人引著進入以後,蘇荷才仔細打量起周圍。


    池邊有兩座相互對稱的牡丹亭,周圍擁簇著芍藥,玉蘭和海棠花叢,芳香怡人。池子對麵還有寬廣高聳的觀層樓,富麗堂皇,貴氣逼人。


    因著宴請的位置有限,陸府就準備了兩個位置,柳萋萋一來就先占了一個,陸硯修見狀,借口出去走走,想給蘇荷騰個位置。


    倒不是因為他對蘇荷尚有什麽舊情,而是陸府的臉麵為重。要是人人都知道妾室先做下,而正妻卻站著,在場的富家千金和夫人們,得戳他脊梁骨了。


    蘇荷不屑與柳萋萋同席,叫裴夏去問了主管,詢問到在宴席尾端還準備了些散席,她便未通知陸硯修,帶著裴夏走了過去。


    柳萋萋一臉閑適的享受著宴席上的糕點茶水,不禁感歎長公主府就是貴氣,連糕點都是梅花形狀的,連花蕊都模了出來。


    陸硯修遊蕩一圈迴來後,發現蘇荷不見了,他問柳萋萋:“蘇荷呢?”


    “想必是看著我坐了她的位置有些生氣,不願與我同席,可是夫君你知道的,我懷著身子禁不起久站……”柳萋萋欲說流淚的神情說來就來,好似蘇荷在她麵前撒過氣一樣。


    陸硯修不免皺眉道:“你最要緊,別管她!要是她做了有損陸府門楣的事,我立馬一紙休書送去蘇家!”


    柳萋萋依偎在他懷裏,對著身側伺候的小廝使了個眼色,看著滿園貴客,笑容加深。


    蘇荷帶著裴夏來到散席,這裏人很少,顯得有些冷清。


    裴夏有些不滿:“小姐,你才是陸府的正妻,憑什麽要給柳萋萋讓位置?要奴婢說,就應該大肆宣揚她那些有傷風化的事跡,也好為你平了委屈!”


    蘇荷搖頭道:“她的性子難以揣摩,我防不勝防。”


    前世,蘇荷便是與柳萋萋同席,招來了不少貴婦們的譏諷,她那時真心當柳萋萋為妹妹,竟也不覺得有什麽。


    可是柳萋萋卻指使人在她的茶水裏下藥。


    宴席剛一開始,蘇荷的身體就開始有了異樣,怕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她急忙離席,不料卻被一位身穿著小廝服飾的男子拉入了廂房。


    幸虧得人相救,才沒釀成大禍。


    蘇荷不願迴憶肮髒的往事,看向裴夏千萬囑咐道:“你一定要將我身邊看仔細了。茶水糕點隻要離開過視線,不要再食用。”


    “奴婢隻是心疼小姐,多年來為他人做嫁衣,到頭來卻隻得到一個和離的結果……”


    “裴夏!”


    “奴婢僭越了。”


    裴夏隻是看不慣柳萋萋那樣踩在小小姐的頭上撒野,聽到蘇荷訓斥,也知曉此處隱蔽怕有人藏匿其間聽了笑話,聽話的閉上嘴巴。


    樹影婆娑間,還真有一個人影晃動。


    陸淮鶴在此處停留了片刻,聽到裴夏隨口的抱怨以後,眼睫垂下,一瞬間波瀾起伏。


    宴席開始了。


    奏樂聲幽緩清揚,像溪水一樣淡淡流淌,與府內名貴的建築陳設相得映彰。


    昭陽宴請四方親友,隻是因為她領了一名養女,需要當眾宣告一下她的身份。


    養女年方十五,出落的花容月貌,亭亭玉立。


    是昭陽在南下遊玩時,親眼所見養女的父母被惡棍活活打死,差點被抓去賣給青樓。昭陽覺得她可憐,遂待迴了京城。


    帶迴長公主府後,為養女取名獻音,還向皇上求了特封為郡主的聖旨,一躍成為貴人。


    蘇荷的坐席離得遠,並未看清養女的真實容貌。可她曆經兩世,知道那並非是真的孤女,接近長公主之前也有過萬全的籌謀。


    至於為何要這麽做,得詢問當今聖上。


    “長公主善心義舉,厚德仁慈,定會受老天垂憐!”


    眼看著獻音郡主的身份已經宣告完畢,陸硯修還始終不見蘇荷的身影,心裏有些發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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