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翼德恨不能整個人貼在地上或者床邊。


    被發現了他倒是能走,但是勢必會打草驚蛇。


    到時候查走私的事,就會功虧一簣。


    趙翼德想著,在心裏盤算待會被發現的話,在對方沒發出聲音前,先將人殺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然而,他僵著身體趴了半響,遲遲沒有聲音傳來。


    趙翼德不解地抬頭,小心探頭看了眼。


    方才坐起的人,不知何時又睡了下去。


    嘴巴張著,睡得賊香!


    幾次驚險,趙翼德終於溜到了門邊。


    他無聲長唿一口氣,可算是避開了。


    趙翼德小心開門關門,幾乎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動靜。


    門口的鼾聲、夢囈聲如舊。


    船艙裏有兩人巡查,他踮腳貓腰,小心躲過,一路來到了貨艙前。


    貨艙的門前,有一個人席地而坐,不停地打著哈欠,可眼睛沒閉上過。


    趙翼德皺眉,這裏隻有一個門,有人守在這,他根本沒法進去。


    想了想,趙翼德原路返迴,隨意找了間有人睡的房間,點燃房裏的火燭,再扔到地上。


    火舌舔上布料,緩緩燒了起來。


    弄完這一切後,趙翼德又再度返迴貨艙。


    他剛到貨艙旁躲藏的地方,船上轟然熱鬧起來了!


    “走水了!”


    “快救火!”


    “他娘的,這是怎麽迴事!”


    貨艙門前席地而坐的打手猛地站了起來,“走水?”


    他糾結地在原地徘徊,船上傳來的動靜越來越大。


    終於,那打手咬牙,往聲音最吵鬧的地方跑去。


    若是船真的走水了,必須要先叫人把貨都搬走!


    打手前腳走,趙翼德後腳就進去了。


    一溜進貨艙,他就看見堆滿的貨物。


    方方正正的箱子,一個疊一個,整齊擺放。


    趙翼德拔出刀,將最近的一個箱子撬開,裏麵還封了一層麻袋。


    他猶豫了下,沒有直接用刀戳進去,而是收了刀,用手指摳出一個小口。


    裏麵的東西一下子就落了好些在他掌心上。


    “鹽?”趙翼德愕然麻袋裏落出來的東西。


    這艘船,走私的是鹽!


    時間緊迫,趙翼德私下衣袍一角,將掌心裏的鹽都包了起來,再塞進懷裏。


    他把那個洞掖了掖,然後又將箱子蓋上,努力還原。


    弄好之後,趙翼德就從貨艙離開了。


    船上的騷亂已經漸漸停止下來,趙翼德趕在最後一刻的混亂,離開了這艘船。


    管事匆忙趕來,沉著臉問:“損失如何。”


    “損失倒是沒有什麽。”甲板上值夜的水手道:“隻有著火的那間艙室燒了點桌椅和床,艙室裏睡覺的那人燙傷了手臂,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損失了。”


    管事:“貨艙裏的貨呢?”


    “老三去看了。”


    “走!先去貨艙看看!”


    管事大步走到貨艙,看守貨艙的打手從裏麵出來。


    “許管事,貨沒有事,沒有少也沒損壞。”


    聽見這話,管事肩膀都鬆了下來。


    他沒好氣地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好好的,船上怎麽會著火?”


    “管事。”一人小聲道:“應該是老林那艙室,火燭被弄掉在地上,點著了扔在旁邊的衣服,這才著火了。”


    老林睡的艙室,就是著火的艙室。


    “都說了,叫你們平時船上要小心,睡覺還點什麽燭火,生怕燒不死自個是吧?”


    管事將幾人訓了一通,又檢查了一遍,這才離開。


    從船上離開後,管事迴到家裏。


    他進了屋子,就小心地檢查了一圈,這才關上門。


    屋子裏坐著一個麵容剛毅的中年男人,手腕還綁著護腕。


    “怎麽迴事。”男人沉聲問。


    管事將船上著火的前因後果一一告知。


    “廢物。”男人斥罵了聲。


    管事低著頭不敢說話。


    “你確定隻是意外,不是人為?”


    管事篤定道:“隻是意外,甲板上有巡視,船艙裏也有,著火是因火燭掉地上,貨艙裏的貨也沒有任何異常,不可能是有人潛入。”


    他船上巡邏嚴密,又是放火,又是潛入貨艙,怎麽可能辦得到。


    再者說,若是有人懷疑,上了船又放火,不如直接將船燒了,何必隻放個火燭,連貨都沒動。


    中年男人起身,雙手負立。


    “總之,你們要盡快將這艘船的貨運出去。”


    “最近有人在查,等這批貨運出去了,大家夥都先歇一段時間。”


    管事驚道:“有人在查?莫非是哪位大人知曉了走私一事。”


    “是楚家,你們行事多小心。”中年男人沒有過多解釋,扔下這句話就翻窗而走。


    楚府。


    楚駿驚疑不定地問:“走私?你確定?”


    “少爺,屬下去查侯勇時發現他養了外室,且宅子和一應吃穿用度,都不是他一個校尉能承擔得起的。”


    “於是屬下順著往深查,就發現他在走私。”


    “不過侯勇隻是其中的一顆小棋子。”


    楚駿瞬間變了臉,狠拍了下輪椅扶手,罵道:“混賬東西!”


    “立刻讓人盯住他,包括和侯勇來往密切的,都給我查!”


    楚駿氣得不行,同時一陣後怕。


    “侯勇仍是我爺爺麾下,與他來往的也多是我楚家人麾下的人。”


    “他們走私的事一旦被查出,整個楚家可能都會被牽連進去。”


    “所以你們務必要查清,且不能打草驚蛇。”


    來稟報的下屬緊張起來,“少爺,那咱們要不要將這事隱瞞下來。”


    “絕對不能隱瞞!”


    楚駿斬釘截鐵地道:“查清,然後收集證據告他們一狀!”


    一旦楚家幫忙隱瞞,那就徹底洗不清了。


    隻能被背後的人拉上走私這條船,再也下不去。


    “是!”


    下屬領命下去,楚駿坐了會,幹脆轉著輪椅去尋楚懷和。


    事關重大,不能留到明日再說了。


    侯勇走私,昨日葉修又突然詢問起他,神色也不太對勁。


    怕是葉修發現了端倪,昨日乃是試探。


    而葉修在這樁事中,究竟充當了何種角色,楚駿不知。


    可夜長夢多,走私一事,就是懸在楚家頭上的刀,隨時可能落下。


    楚駿深夜來到楚懷和院子,把熟睡的楚懷和叫醒了。


    父子倆捧著杯茶,坐在屋子外間裏。


    “大晚上的,發生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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