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硬著頭皮進了雀樓。


    立刻就有好幾個姑娘嫋嫋婷婷地迎上來。


    “兩位公子,在樓裏有沒有相好啊?”


    一個綠衣姑娘幾乎貼到了葉修身上,掐著嗓子嬌滴滴道。


    “公子長得真俊。”姑娘們掩嘴笑,唯獨有一個有點遲疑,“兩位公子,長得還挺像。”


    葉無忌露出個完美無瑕的笑容,“我們是來參加詩會的。”


    說罷,他將請柬遞了出去。


    纏著他們的幾個姑娘登時失望地散開了。


    “都散了吧,是來參加詩會的學子。”


    最後隻剩下綠衣姑娘帶他們進去。


    因為白天客人少,二樓的半邊都用作了詩會的場所。


    葉修和葉無忌一進去,裏麵的人就都圍了過來。


    葉無忌施了一禮,“諸位好,我是金陵葉無忌。”


    “原來是葉兄啊!”


    一聽葉無忌的名字,場上的人紛紛熱情地起來迎接。


    甭說葉無忌本就有幾分才名,光是葉天麟侄子的名頭,就足夠讓他們獻殷勤了。


    最先出聲的邱林用折扇點了點葉修,“不知這位兄台是?”


    葉修尷尬地拱了拱手,“葉修。”


    “那不就是葉兄的兒子,巡按禦史嗎?”有人嘴皮一禿嚕,就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全場都安靜了片刻。


    葉修和葉無忌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


    事實上,葉修都快把鞋子給摳爛了!


    太他娘的尷尬了!


    甭管是跟老爹逛青樓,還是帶兒子逛青樓,都顯得他們爺倆忒不正經!


    在場的人也被這通騷操作驚得失聲。


    還是邱林最先反應過來,“原來是巡按禦史,大人快請入座!”


    其餘人也機靈地稱葉修為大人。


    總之,今天在這詩會上,葉修就隻是巡按禦史!


    葉修和葉無忌爺倆坐一塊。


    很快人就來齊了。


    詩會剛開始,就有人來發難。


    “聽聞葉兄在金陵頗有才名,恰逢今日詩會,不如就請葉兄賦詩一首,好叫我們瞧瞧金陵才子的能耐,看看是金陵的才子厲害,還是我揚州才子更勝一籌。”


    葉無忌抬眼看過去,就見一個年紀相仿的人挑釁地看著他。


    “不知道兄台是?”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錢有才!”


    葉修瞥了眼,姓錢?


    揚州的同知也姓錢。


    明知道他們爺倆的身份,還一頭莽上來。


    就算這錢有才的爹是同知錢寶強,也沒這膽子才對。


    他扭頭對葉無忌道:“父親,給他點厲害瞧瞧。”


    他給葉無忌背了不少詩詞,還搞不定區區一個錢有才?


    “瞧好了。”


    葉無忌小聲說完,就挺直了腰背,慢條斯理的,滿滿才子風範。


    “既然錢兄盛情相邀,那葉某就獻醜了。”


    葉無忌仰頭喝了一大口酒,然後閉上眼,腦袋微晃。


    在座的人俱是精神微振,邱林更是低聲道:“葉兄開始醞釀了。”


    “醞釀”的葉無忌在腦海裏找了找兒子背給他的,還沒拿出來裝過逼的幾首詩詞。


    “海天東望夕茫茫,山勢川行闊複長!”


    “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念唱著,葉無忌新倒了杯酒,直接撚著酒杯站起來,長臂一伸!


    “風吹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


    葉修揣著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爹故作搖晃地衝到那錢有才的跟前。


    “能就江樓消暑否?”


    葉無忌將酒杯往錢有才眼前一懟,另一手勾住人的脖子,“比君茅舍較清涼!”


    “好!好詩!”邱林立即站起來,拍掌叫好!


    在場的人都聽說過葉無忌和葉修,但道聽途說總是比不得親眼所見。


    若說之前獻殷勤還因著他們父子倆的身份,這迴對葉無忌卻是心悅誠服了。


    錢有才麵皮發漲,連脖子都紅透了。


    葉無忌還故意道:“錢兄,覺得這首詩如何?”


    “好。”錢有才擠出幾個字,“好極了。”


    葉無忌大笑起身,“看來錢兄是沒法更勝一籌了。”


    他故意將“揚州才子”換成錢有才。


    瞥見錢有才難看的臉色,葉無忌嘴角一勾。


    小樣,還想算計他?


    等葉無忌迴到位子上,葉修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爹,好樣的!


    葉無忌得意洋洋。


    詩會過半,這群道貌岸然的才子們就紛紛露出了真麵目。


    一群雀樓裏的姑娘進來了。


    方才還吟詩作對,正經得不行的才子們笑眯眯地攬過姑娘們。


    一邊調情,一邊還裝模作樣的吟詩。


    葉修身邊的是剛剛在樓下遇見過的綠衣姑娘。


    “公子,我敬公子一杯。”綠衣含情脈脈地望著葉修,玉手捏著酒杯遞到葉修的嘴邊。


    一旁的葉無忌也享受著美人的伺候。


    葉修剛就著綠衣的手喝了口酒,就聽見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不知道公子怎樣稱唿呀?”


    “我姓葉,來來,再來一杯。”


    旁邊的葉無忌已經主動自報家門。


    “……”葉修。


    “公子?”綠衣奇怪。


    葉修默了下,“我也姓葉。”


    “原來都是葉公子。”隔壁的姑娘隨口一問,“兩位都姓葉,又是一塊來,莫非是有什麽親戚關係。”


    “有啊!”


    左側喝得有些醉的邱林大著舌頭,“他們爺倆,是兩父子。”


    幾個姑娘都驚呆了。


    上陣父子兵啊這是……


    葉修掩麵偏過頭,假裝那不是自己。


    他坐的位置恰巧臨窗,偏過頭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色。


    窗戶下麵是雀樓的內院。


    葉修偏過頭時,一道熟悉的人影走過。


    嗯?


    葉修扒著窗框往下看,剛剛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奇怪,他剛剛好像看見了在擂台上的那個建奴人。


    莫非是看花眼了?


    “你在看啥?”葉無忌也把腦袋湊了過來


    下麵的院子空無一人。


    “沒事。”葉修嘟囔,“許是看花眼了。”


    那建奴人都被踹成那樣了,現在估計下不來床,哪裏還有精力來吃花酒。


    直到下午,葉無忌爺倆才互相攙扶著上了葉府派來的馬車。


    葉無忌癱在馬車裏,伸出食指晃了晃,還打了個酒嗝,“可,可不許告訴二叔。”


    葉修喝得比較少,還算清醒,囫圇應下。


    “知道知道,您都念了八百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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