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書院,大佬齊聚。


    誰也沒想到,一篇試卷會帶來如此巨大的壓力。


    就連徐有功帶來的極品貢茶,都索然無味了。


    媽的,一個秀才不看四書五經,居然看上兵法了。


    這當中,政治嗅覺最靈敏的當屬徐有功。


    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徐有功抿了一口茶,“諸位都是當時名儒,徐某就是一介知府,還是不參與書院的事情比較好。”


    “此言差矣。”王元晦眯起眼,聲音低沉,“徐知府,這個鍋你必須粘,因為葉無忌不僅是你的師弟,也是你治下的秀才。金陵府的秀才待遇提升一級,是書院為你爭取的政績。”


    “王先生,就因為我師從老大人,才不能沾這個鍋呀。”徐有功無奈地歎氣道,“現在是關鍵時期,我更不能參與。如果被禦史彈劾,老大人遙控金陵,怎麽辦?所以,這件事隻能你們自己解決。”


    “那你倒是說你的意見啊。”王元晦恨鐵不成鋼。


    “我的意見是如實上奏,但又不能如實上奏。”徐有功指了指試卷上的幾處用詞,“這特麽都罵六部廢物、內閣無能了,這樣的內容能留嗎?這該死的東西,說話也不能委婉一點兒。站在金字塔頂的九位大佬,全都被他罵了一個遍。”


    “那你的意思是,重新抄錄一份?幫葉無忌改動一下?”劉漢卿眼含濃濃的期待。


    “不。”徐有功略微沉思,“抄錄的試卷留來書院,原文發送京城。那些罵人的地方也不要塗抹,用批筆圈起來。並在試卷後,寫上諸位的批注。”


    “批注?”孔衝遠疑惑地看著徐有功,“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罵葉無忌,表現出一副沒遠見的腐儒形象?”


    “正是。咱們那位皇帝啊,生性叛逆,有時候事情要反其道而行,才有效果。”徐有功點點頭,“葉無忌不是最近做了一首遊園詩嗎,把名字改成《祭皇陵有感》一並送過去就好了。”


    王元晦等人相互對望,紛紛對徐有功豎起了大拇指:要麽說你是封疆大吏呢,做老六還是你行!


    徐有功正在給皇帝一家修祖陵,葉無忌的詩正好是大乾子民一展抱負之心。


    書院不能去誇自己的學生,徐有功不能說自己給皇帝修了祖陵,但如果把詩詞的題目稍微變一下就大不相同,看似什麽都沒說,但又什麽都說了。


    想到這,幾名大儒也紛紛拿起筆,義正詞嚴的譴責葉無忌:就你行?就你行?你能想到朝堂的大佬想不到嗎?這麽齷齪的計策,能拿到明麵兒上說嗎?瞧把你能耐的,拽得二五八萬,就好像朝廷沒你就不行了……


    臥槽!


    徐有功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批注:


    護犢子!


    你們這群老頑固,太特麽是護犢子了!


    這尼瑪是譴責葉無忌,還是變相地誇他牛逼呢?


    雖然心中無奈,但他也完全能理解:葉無忌是那種幾百年難得一見的英才,書院重視也在情理之中。很多時候,因為一件事、一個人,書院就能名留史冊,這是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誘惑。


    一切準備就緒,用竹筒裝好,小心地封上火漆,讓人快馬送去了京城。


    帝都,禦花園。


    筆友來信,皇帝三喜一驚。


    一喜,徐有功修趙家祖陵,整治鳳陽。


    二喜,書院培養出來的都是忠君愛國的好臣子。


    三喜,葉無忌去祭拜皇陵,寫了一首空前絕後的詩。


    一驚,是他親自出的題目,被葉無忌完美作答。


    宣和犁庭,已經提上日程,計劃出兵五萬。


    皇帝趙宣和作為此次北伐的主導者,直接祭出全明星陣容。


    主帥,衛國公程阿蠻,副帥平倭將軍俞誌輔。


    所有先鋒官,都是車騎將軍起步。


    後勤官很值得推敲,是左都禦史葉希人,罪臣葉天祥。


    糧草的押運工作,交給了燕王趙宣正、國舅爺王景興。


    可以說,此次北伐,就是奔著給建奴滅門去的。


    沿途路過的狗,都得挨上三撇子。


    可即便如此,滿朝文武卻沒提出來有效的善後之策。


    很多人認為,滅了建奴之後,應該采取懷柔政策,利用和親去安撫草原諸部。


    也有人認為,應該乘勝追擊,再打一打草原諸部的囂張氣焰。


    最後,和親派占了上風,還把平陽公主給推出來,準備在戰後和親。


    平陽公主趙蒹葭,是趙宣和最疼愛的妹妹,豈會舍得?


    老子辛辛苦苦打了勝仗,還要派妹妹和親,哪來的道理?


    趙蒹葭為此也一氣之下離開京城,去了棲霞山清修。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突發奇想,親自給金陵學子出題。


    萬萬沒想到,葉無忌居然帶給他這麽大的驚喜。


    “來人,速速把老東西請來。”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葉天祥來到了禦花園。


    “罪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老東西,朕問你……”趙宣和的手死死地攥著試卷,聲音低沉厚重,“商賈,可以殺人否?”


    “這……”葉天祥不明所以,但還是迴答,“史書上,有很多關於商賈殺人的戰法。最典型的案例就是管仲利用糧食,做空了楚國和衡山國。”


    “那好。”趙宣和深吸了一口氣,“朕再問你,朕這次為何鐵了心地要北伐?”


    “建奴有背叛宗主之心,不管是北境安靜還是我朝顏麵,都要打。”


    “我中原最大的敵人是北方遊牧,而非建奴。所以,不管是政治層麵,還是戰略層麵,必須打一場滅國之戰,震懾草原。建奴是我朝最大的養馬基地,決不能丟。”


    葉天祥說到這,眼睛突然一亮,“陛下,難道是金陵的考生……”


    “老東西,朕總覺得這一仗少了什麽,現在終於明白了,是經略,是整個北方的經略。”趙宣和激動地站起身,“戰爭的根源,是利益啊!最掙錢的方法,也是戰爭。可戰爭不全是打打殺殺,也有人情世故啊。商賈,才是殺人不見血的最強神兵!”


    葉天祥愣住了,神色複雜地看著趙宣和,有些不知所措。


    他實在想不出來,金陵的考生,到底寫了什麽讓皇帝如此激動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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