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趙翼德。


    葉修眼生驚喜,最近正被文化人騷擾,他迴來得太及時了。


    趙悠悠立刻安排酒菜,給哥哥接風洗塵。


    酒菜上桌,賀道玄和趙翼德也相互認識,逐漸熟絡起來。


    “公子,葉先生已經平安抵達京城。”


    趙翼德抿了一口酒,“他讓我給你帶句話,老大人比之前又胖了五斤。”


    “好!趙大哥,一來一往,辛苦了。”


    知道爺爺沒事兒,葉修心安了許多,剩下的就是等海禁的消息了。


    酒過三巡,趙翼德發現家裏少了兩個人。


    葉修也頓時奇怪起來,這都過了晚飯時間,老爹怎麽還沒迴來?


    一直到四人吃飯,葉無忌和李為善才迴家。


    葉無忌一身酒氣,被李為善攙扶著進屋,顯然是沒少喝。


    雖然喝得醉醺醺,可他依舊是麵帶桃花,雙眼中全都是難以掩飾的喜悅。


    “為善,怎麽才迴來?”葉修上前,幫李為善取下書箱。


    “伯伯約了人吃飯。”李為善壓低了聲音,“是董小姐。”


    “臥槽!”葉修當即就爆了粗口,“他倆這麽快就勾搭到一起了?”


    “小點聲。”李為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葉無忌,“還沒到那步呢,今天就是給董小姐送賣身契。”


    “啥?”葉修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李為善,“他給董如是贖身了?那不得上萬兩銀子?”


    “兄長,具體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好像是書院準備正式聘用董小姐為書院的聲樂先生。”


    唿,葉修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他覺得老爹和董如是挺般配的,但真花上萬兩銀子給董如是贖身,他本意上是不情願的。


    “等會兒……”賀道玄神色複雜地看著李為善,“是秦淮河現在排名第一的那位?”


    “對呀。”李為善點點頭。


    “……”賀道玄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這才憋出來一句話:師祖牛逼,吾輩楷模!


    “然後呢?”葉修燃起熊熊八卦之心。


    “我隱隱約約地聽見,說什麽中舉問禮、中進士娶親……哎呀,兄長,先別管伯伯,你和小師侄的事情更重要。”


    說到這,李為善一拍腦門,把要辯論的事情說了一番,又從懷裏掏出一份名單。


    “這是對方的辯論人員名單,你看一下。”


    “師父,為啥我覺得,咱倆才是弱勢群體?”賀道玄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賀道寒沒誠信,說好的不告官,不告訴家長的……”


    “你先看看名單,都認不認識?”葉修把名單遞給賀道玄。


    “都認識,都是江東知名的辯才。”賀道玄仔細揣摩名單,“排在第一位的汪不封,號稱江南鬼才,能言善辯巧舌如簧。還有薛敬文、陸公紀、嚴曼才、虞仲襄,他們也絕非善類……老師,這尼瑪江南名嘴全上場了,咱倆弄不過他們啊。”


    “正麵剛不過,隻能用迂迴戰術了。”葉修略微思量,低聲詢問,“你可知他們有沒有什麽弱點啥的?”


    “弱點?”賀道玄想了許久,果斷搖頭,“弱點沒有,但汙點倒不少,尤其是那個虞仲襄……”


    葉修眼睛一亮,“好徒兒,展開說說!”


    賀道玄一一訴說這幾人的過往,葉修全都記在心中。


    他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現在家中的頭等大事,不再是生計問題,而是葉無忌的科考問題。


    馬上就要芒種了,距離秋闈越來越近,兩場生死攸關的考試,必須安穩度過。


    為了不讓葉無忌分心,大家也都不提這茬。


    至於董如是,隻要能讓老爹有進取之心,哪怕把所有秦淮名妓贖身,給老爹做妾,也都無所謂。


    次日一早,趙悠悠早早地進了廚房。


    拌了兩個小鹹菜。


    做了大家都喜歡吃的熱湯麵,每人還有一個荷包蛋。


    葉無忌看著趙悠悠忙碌的身影,內心也是感慨不斷:這段日子,多虧了兒媳婦。


    想想沈萬山家的閨女,十指不沾陽春水,葉無忌就越發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做得正確:大婦,非悠悠莫屬,天王老子來了,也改變不了!


    正吃著麵,趙翼德突然對著院外一吼,“鬼鬼祟祟的,做什麽呢?”


    媽呀!


    這哪來的活煞星?


    小院外,兩個人嚇得,險些一屁股跌倒在地。


    緊跟著,兩道熟悉的身影,走進院子。


    “大哥?”葉無忌急忙起身,“還沒吃飯呢吧?快來吃麵條。”


    趙悠悠見狀,急忙盛了兩碗麵條。


    葉無塵和兒子葉浩,狼吞虎咽,連碗裏的湯底兒都舔得幹幹淨淨。


    然後苦哈哈地看著趙悠悠,趙悠悠急忙又給他們倆盛了兩碗。


    吃飽喝足,葉無塵二人雙眼濕潤,“好久沒吃得這麽飽了。”


    “你和浩兒怎麽迴來了?”葉無忌滿是不解,“咱爹呢?現在怎麽樣了?”


    “咱爹沒事兒了。”葉無塵拍拍鼓鼓的肚皮,“但後麵具體如何就不知道了。”


    葉無塵把事情經過和葉無忌父子詳細地說了一番。


    葉希人迴京之後,審都沒審,直接讓都察院所有人聯名上疏:葉天祥罪大惡極,誅九族!


    皇帝看後大怒,足足罵了葉希人半個時辰,以葉希人和葉天祥政見不合為由,駁迴了聯名奏疏。


    並命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會審。


    葉天祥對審訊,一直都是來者不拒。


    隻要是你們敢說出來的,誅九族的重罪我全認。


    但對於那些低於一萬兩的罪名,葉天祥是堅決不認:你丫的瞧不起誰呢?不足十斤的金磚,都入不了我葉家財庫,我差你那一萬兩銀子?


    然後,審訊陷入僵持。


    因為葉天祥突然被關在都察院,很多事情戶部沒來得及交接,銀子又對不上賬了。


    槽!


    咁嘞釀!


    朕難道養了一群廢物嗎?


    皇帝氣得直罵娘:整個戶部,有一個算一個,加一起都沒老東西一個人有用。


    然後,有意思的事情出現了。


    葉希人在審訊過程中,詳細地記錄了地方官員和宮廷內的官員們貪汙腐化,以及浪費的國家財富。


    並用“一蠶一繭一絲一梭皆吞沒於群蠹之口”的嚴厲詞匯,來形容他們的貪婪,可就是對葉天祥的罪狀隻字不提。


    也不知道是哪個小機靈鬼,在翻閱卷宗的時候發現,指證葉天祥的所有犯罪證據,都和戶部度支主事沈一石、戶部金部主事鄭思同有關。


    一瞬間,京城炸開了鍋,讓沈一石、鄭思同死的唿聲,一下子超越了葉天祥,所有的矛頭,也全都對準了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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