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亂成了一鍋粥。


    滿朝清葉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


    葉天祥的政敵們,又給他增加了諸多罪狀。


    有人寫了一篇檄文,還狠狠地諷刺了葉天祥一把。


    禦史們也早就煩了,看見葉天祥就火大。


    老東西每天在都察院,除了打太極,就是研究食譜。


    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沒有絲毫悔改之心。


    為此,督查禦史們聯名上疏朝廷,葉天祥罪大惡極,請求皇帝嚴懲。


    可葉天祥對此,依舊笑麵應對:老夫已經不是戶部侍郎了,你們一群四品禦史,和我一個庶民較勁兒……不覺得這是在丟人現眼嗎?


    一句話,更是掀起驚濤駭浪。


    可奇怪的是,不管上演什麽樣的車輪戰,始終沒人提讓皇帝弄死葉天祥這茬兒,隻要求嚴懲。


    皇帝對此不溫不火,不疾不徐,不管官員們怎麽鬧,他都一句話:一切等葉希人迴來,三司會審後再行定奪。


    眼看著,一拳拳都好像砸在了棉花上,這群京官老爺們,也逐漸麻木了。


    最終,有人請內閣催促葉希人,盡快迴京。


    內閣三老對此不屑一顧,葉希人迴來不迴來都一個吊樣兒。


    你們他媽的也不去打聽打聽,葉希人現在住在誰家?


    但麵子工程還是要做的,中旬的時候,內閣連續發出八道公文,催促葉希人盡快迴京。


    金陵,碼頭。


    一箱箱的書籍,被運送上船。


    金陵府衙大小關係二十餘人,在徐有功的帶領下,為葉希人送行。


    老甲長更是讓人準備了兩箱金陵特產,讓葉希人帶迴京城。


    葉修仔細地檢查,確定沒有遺漏之後,這才下船。


    取出來一個牛皮囊,遞到葉希人的手裏,“先生,這個您收下,每次做菜的時候,稍微放一點兒。”


    葉希人點點頭,收下皮囊。


    “不行不行。”


    葉修發現隨行的隻有四名衙役,這是萬萬不行的。


    立刻把趙翼德也送上船,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讓他路上照顧好葉希人,一定把人安全護送到京城。


    葉希人本意是拒絕的,可拗不過葉修,隻能勉強答應。


    “無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葉希人接著囑咐道,“今年不比往年,你一定要加倍努力,老夫在京城等你。”


    “嗯。”葉無忌重重地點點頭,“先生放心,我們京城見。”


    “好了,都迴去吧。”葉希人上船,和眾人擺手。


    眼看著,船越行越遠,葉無忌眼睛開始泛紅。


    別過頭悄悄地擦擦眼角,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爹,你難過了?”葉修調侃道。


    “我就是被風迷了眼。”葉無忌倔強道,“嗯,我也相中那條船了。”


    “等你中舉,想買啥就買啥!”


    “這你說的,可不許反悔。”


    各迴各家,各找各媽。


    葉無忌父子和李為善迴了酒樓。


    生意火爆得一塌糊塗。


    連續三天,董如是都來酒樓駐唱,沒有一天延誤。


    外麵也有很多風言風語,都是對董如是不利的言辭。


    就連花船的老板,也急得不行,培養一個花魁至少要十年時間。


    他把一切資源都用在為董如是造勢上,如果董如是再去酒樓駐唱,真就虧大發了。


    可當葉無忌那首清平辭橫空出世,在沈萬山等人的推波助瀾下,風向卻變了。


    借著輿論風波,董如是也推出了個人最新單曲:《雨霖鈴,寒蟬淒切》。


    也正因為這兩首詩詞,讓董如是的身價暴漲,一躍成為金陵第一。


    花船老板整個人都麻了,他也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


    索性也就不管了,你愛去哪去哪吧,別影響花船的生意就行。


    讓他安慰的是,還好董如是隻在酒樓逗留三天。


    三天也是酒樓開業的關鍵期,葉修敢感激真心感激董如是。


    二人來到水龍吟,葉修泡了一壺茶,“董小姐,坐。”


    “公子,我最近可能不會來便宜坊了。”董如是頓了頓,“但隻要花船上無事,我會抽出時間過來。”


    經過幾天的了解,葉修發現董如是骨子裏是個開朗的女人。


    從來沒擺過一次秦淮名人的架子。


    甚至是,和店裏的夥計們,也聊得很投緣。


    唯一讓董如是難過的,就隻有葉無忌了。


    因為葉無忌每天都要去金陵書院,來酒樓的次數就很少。


    兩個人相見,往往都是走馬觀花。


    “三天足夠了。”葉修從袖口掏出一張信紙,“這是我爹新寫的一首詞,董小姐留個紀念。”


    董如是微微一怔後,嘴角微微揚起,立刻懂了葉修的意思。


    “謝公子。”董如是微微欠身,便離開了酒樓。


    齊三泰也湊了過來。


    抱著賬本,嘿嘿的傻笑。


    現在賬麵上的錢,完全超出了預計。


    收入高,食材開銷自然就高。


    鮮香粉隻是輔助,最重要的還是食材的新鮮度。


    齊三泰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去掉一切成本,淨盈利大概是六成。


    也就是說,賣出去一百兩銀子,可以淨賺六十兩。


    葉修聞言,忍不住得意起來。


    算上白糖、烈酒……這小日子不就紅火起來了?


    剩下的就是等著開海禁了,那筆錢不可估量。


    開業第三天,也是做總結的日子。


    打烊前,眾人全都聚在一起。


    大家各抒己見,發現酒樓的不足之處,全都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酒樓外,董如是上了馬車。


    “小姐,葉公子人還怪好的。”丫鬟立刻湊上前,“剛剛給了一千兩的銀票。”


    銀票展示出來,上麵和盛源的印章,十分惹人喜愛。


    董如是過來幫忙,不圖錢財。


    她每個月隻在花船上彈琴,輕輕鬆鬆錢就到手。


    但她也有日常開銷,像胭脂水粉、金銀首飾、各樣樂器……


    還有車夫、丫鬟以及他們三餐住宿,都是要花錢的。


    每個月,董如是不僅要向教坊司交稅,還要孝敬教坊司的官員。


    雜七雜八的加一起,少說也要幾百兩銀子。


    錢交到教坊司,也相對自由,再也沒有小吏過來騷擾,催收各種雜稅了。


    葉修給的錢不多不少,剛好合適。


    讓董如是最滿意的是,這個錢給了丫鬟。


    如果是直接給她,那就顯得有些羞辱人了。


    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父親是人中龍鳳,當兒子也絕非池中之物。


    就是……就是不知道無忌先生是什麽態度……


    心念至此,董如是內心忐忑地打開了信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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