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霄還不知道,一場針對他的禍事正在醞釀。


    “葉寒雨,今天的治療到此結束,你體內的寒氣已經化解的差不多了,明天再進行最後一次治療,我們的交易也就兩清。”


    葉寒雨呆呆的道:“我們,隻是交易嗎?”


    陳霄嗯了一聲,正要出門。


    突然,在唿唿夜風中,一道若隱若現的笛聲傳進陳霄的耳朵。


    “這麽晚了,誰在吹笛子?”


    田甜也聽到了笛聲,笑著說道。


    隻聽這笛聲越來越響,鑲嵌於夜風中,一點都不違和,反而平添此地一抹蒼涼。


    “這笛聲真好聽,看來你們劇組真是藏龍臥虎啊,葉姐姐。”


    田甜側耳傾聽,不由讚賞道。


    陳霄聽了片刻,點頭道:“嗯,確實不錯,此人應該浸淫此道幾十年之久。如果氣息再穩一些,在長音與吐奏之間,轉換再圓潤一些,當可成為當世大家了。”


    如果是知道陳霄身份的人,聽見他的評價,必定會與有榮焉。


    可是,田甜是個外行人,就看個熱鬧。以為陳霄是在貶損別人,不忿道:“嘁,就你也懂音樂?你不吹牛會死啊,搞得跟老師一樣,還評價別人了。”


    這是,葉寒雨皺眉道:“我怎麽聽著聽著,覺得心裏悶的慌?”


    陳霄解釋道:“那是因為,笛聲本高亢嘹亮,這人不知為什麽,故意降了音調,所以才有這種感覺。”


    “哈哈哈……陳霄,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樣子,像極了天橋下的說書人。”


    田甜捧腹大笑。


    “不信就算了。”


    陳霄也懶得跟這小屁妞糾纏。


    可他不糾纏,不見得田甜會放棄。


    “你不是會嗎?喏,葉姐姐房裏也有一把,你能吹出七個音都算我輸。”


    田甜說罷,蹦蹦跳跳的去把葉寒雨那把洞簫取來。


    “誒,田甜,這不是笛子。這是簫,要難得多。”葉寒雨解釋道。


    田甜哪懂這個,把洞簫遞到陳霄麵前,道:“來唄,反正都長得差不多,吹啊,來,吹一個。你不是能吹嗎?”


    她一語雙關,目光戲謔。


    陳霄實在那她沒辦法,接過洞簫,置於唇邊。


    體內,神霄元氣灌注,一道低沉悅耳的簫聲瞬息之間彌散開來。


    隻當陳霄吹奏出第一個音節開始,田甜不以為意的臉色猛然一變,漸漸瞪大的雙眼,不可思議的看向陳霄。


    葉寒雨也杏目放光,大感驚奇。


    簫聲與笛聲不同,更加低沉渾厚,難度也更大。


    隻聽得陳霄所奏,霎時將葉寒雨代入了一份。春雨綿綿,萬物複蘇的意境當中。


    帳外,怒號的西風與那聲聲入耳的笛聲,倏然消失。


    春風化雨,桃紅柳綠,花落人不知。


    而就在陳霄吹響洞簫的那一刻,葉寒雨帳篷的外麵,窸窸窣窣冒出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毒物。


    沙漠蝰蛇,蠍子,蜘蛛,密密麻麻,數不勝數,教人頭皮發麻。


    隻是這些毒蟲似乎被帳篷內的簫聲所影響,有些不安的躁動起來。


    此時,距離葉寒雨帳篷三裏之外,站著一個神秘的男人。


    隻見他古井無波的臉上也寫滿了駭然,這是什麽聲音!為什麽能與自己的笛聲抗衡?


    氣息一提,加緊了吹奏。


    可如果說他的笛聲,如一條涓涓細流。那對麵傳來的簫聲,就如同一股滔滔江龍,將他的音律一擊即潰。


    簫聲還在繼續,將風聲都完全壓製住。


    轉瞬之間,意境再變,綠樹濃蔭,接天蓮葉,這是,夏!


    原本清冷如水的沙漠寒夜,宛如一瞬間進入夏季,烈日高照,熱浪滾滾。


    那瓦被意境所吞,額頭背夾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


    那帳外的毒蟲們,更是瘋狂掙紮,麵前的帳篷中,好像有一顆烈日正在冉冉升起。


    那瓦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今天,很可能會栽在這裏。


    可是長久以來養成的傲氣,不允許他就此退縮。


    氣息再提,精神高度集中,全力發揮。


    笛聲,再次唱響。


    然而,還不等那瓦適應,簫聲又變了。


    八月秋高,狂風怒號。


    與這獵獵西風融匯交雜,說不出的愁雲慘淡,悲戚莫名。


    那瓦心中一沉,想起了那座遠在南國的孤墳。


    不對!不能被他帶進去!


    那瓦怔悚驚駭,穩住心神,可氣息一泄,再難把持。


    他胸口的兩條毒蛇,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悲戚,發出躁動不安的嘶鳴。


    帳外的毒物們齊刷刷向後退卻,直到十米開外,方才作罷。


    那瓦心中狂叫,這人到底是誰?好高深的音律造詣,好恐怖的精神意境!


    如果他知道,自己麵對的,是個活了億萬年的老怪物,是個道心圓滿,證道成聖的曠世大能,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如果真刀真槍明鬥,他們或許還能仗著凡間器械有些反抗之力。


    比拚意境,比拚道心,他連被稱為‘以卵擊石’都不配。


    也就是陳霄根本沒發覺那瓦的存在,不然道心一起,那瓦此刻焉能站立?


    此時,那瓦已經有了懼意,他想要撤退。


    可是,哪有那麽容易讓他抽身而退。


    低沉婉轉的洞簫,送來一縷比沙漠寒夜更加冰冷的氣流。


    千裏冰封,萬裏雪飄,這昏黃黑暗的大漠江山,仿佛眨眼間鍍上了皚皚銀裝。


    那些蛇蠍毒蟲,終於承受不住這份寒意,瘋狂往後退卻,可退到一半,卻逐漸僵直,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竟全都被凍死了。


    那瓦臉色劇變,怎麽可能!


    這人居然能以精神意境,影響外物!這是什麽境界?這是何等可怕的精神修為!


    他還是人嗎?


    驀地裏,那瓦恍惚間,看到一抹月影穿透冰封,照向了他。自己身邊,溪流破冰,潺潺而過,溪邊寒梅傲放,暗香撲鼻。


    一縷若有若無的人影,飄飄渺渺,緩緩浮現。


    那瓦還未看清眼前之人是誰,隻覺胸口劇痛,噗通一聲,直挺挺的仰倒在地,唿吸停止,麵如死灰。


    而陳霄在吹到此時,那顆早已圓潤通達的道心猛然巨震。


    他以‘四季’入曲,本擬冬季完結,就已經差不多了。


    可就在他準備結束時,道心中卻起了玄奧莫測的變化。


    正如他之前所推測,經過紅塵煉心之後,他可能會勘破聖境,得窺更加高妙的道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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