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山口對於張揚來說是一個值得留戀的地方,所以當他再次站於此處之時,不禁駐足良久。


    長城依舊斑駁,不過當年在長城之上駐守的將士卻不見了蹤影,不知是不是高句麗覺得草原上再無能威脅自己之人,根本沒有安排將士在長城之上駐紮


    ,而一眼望不到頭的長城因為失去人煙而顯得無比破敗。


    雖然已經是深秋時節,但草原正是牧草豐茂的時節,一眼望去,青綠和枯黃各占一半,仿佛在預示著如今幽州的情景。


    張揚迴身,無數的大軍正源源不斷地從山口通過,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如同正在搬家的螞蟻一般,根本望不到邊。


    數十騎衝了過來,不過在走上山口的時候卻有些力竭,導致騎乘在馬上的眾人不得不下馬步行。


    “大王,奪取幽州之後,此處當多加修繕才是,最好能在山口建造一個堡壘。”


    荀攸牽著自己的戰馬,觀察著周圍的地勢,以及山口上那以及破損不堪的長城,隻覺得此地易守難攻,若是在此駐守的話,聯合延綿不絕的長城,隻要


    沒有內鬼,敵軍的兵力沒有多到十倍以上的程度,那就根本無需擔心會被攻破。


    劉伯溫搖搖頭道:“公達看看腳下,山口之上全部都是黃沙,此處如何築城?連建造長城也頗為勉強,否則的話,旁邊的長城怎得沒事,偏偏此處如此


    破敗。”


    張揚點頭道:“伯溫之言不差,而且如今整個草原都在孤的麾下,何需要此築造什麽堡壘,要建也是在草原上之上建城,而這阿拉山口,孤要讓他成


    為一處風景名勝,任後人憑吊。這次的大戰之後,高句麗授首,孤要讓這阿拉山口再也不聞刀兵之聲。”


    長城有沒有用?那肯定是有的,否則曆史上不會一直到明朝之時還在修繕長城,但張揚卻不喜歡這後世的八大奇跡之一。


    不是對長城有什麽看法,而是在張揚看來,長城代表著異樣的屈辱,代表著不思進取,代表著落後。


    被動挨打不是張揚的風格,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若是不能一舉覆滅高句麗,那一統天下還有什麽意義?


    無數的鐵騎蔓延過山口,全副披掛的馬超打馬上來,看了一眼險要的地形,頗為遺憾道:“聽聞大王當年以弱勢之兵攔截七萬鮮卑鐵騎,管亥將軍更是


    為了攔截劉虞那狗賊戰死疆場,如今阿拉山口依舊,魁頭、劉虞卻已經成為一副枯骨。隻恨末將當年太小,未能追隨在大王麾下參與那慘烈的一戰。”


    這幾年來,馬超一直駐守在雁門郡防備著高句麗,可惜的是,始終沒有什麽戰事發生,這讓他這個好戰狂人頗為不舒服,如今能有機會再次踏上戰場,


    精神亢奮不說,渾身上前都充滿著凜冽的戰意,整個人如同他掌中的銀槍一般鋒芒畢露。


    張揚笑道:“魁頭不算什麽,當年他雖然是名義上的鮮卑大王,但卻有名無實,連麾下的鮮卑部落也無法盡數征召。這倒還罷了,其本人空有檀石槐的


    雄心,卻無那等本事,最終卻不是孤的對手。”


    “如今的高句麗卻不同,李淵能從強勢時的袁紹手中搶下幽州,本事不容小覷,諸位還當謹慎,不可輕敵。”


    雖然知道在真正戰過一場之前,麾下文武很難對高句麗重視起來,但張揚還是決定給他們打一下預防針,總該能稍微起上一點作用不是?


    正在眾人說話之時,遠處突然狂奔而來一百多騎。


    張揚的表情頓時一肅,開口道:“斥候迴來了。”


    翻身上馬,張揚帶著人便直接從山口上衝了下去。


    身體微微後仰,如今雖然還沒有入冬,但草原上的天氣無疑更加惡劣一些,感受著微寒的朔風從臉頰兩側吹過,人在馬背上不由會生出隨時可能栽倒的


    感覺。對一眾文臣來說,這種感覺很刺激,但張揚、馬超等人卻早已對這種感覺熟悉無比,此時隻是覺得親切。


    等眾人衝到山口之下時,斥候們早已趕到,並且駐馬等候,張揚坐直身軀,接替烏力成為斥候統領的郝昭縱馬上前,行了一個軍禮,稟報道:“啟稟大


    王,前方三十餘裏之處發現十餘名高句麗的斥候,在看到末將率領的斥候之後便立刻逃了。”


    張揚環顧一眾斥候,隻見他們不少人的臉上已經有了裂口,要知道如今還隻是深秋,等到深冬的時候,草原上的朔風才會如小刀一般,若是敢縱馬奔馳


    ,用不了兩天,臉上便會密布上這種可怕的裂口。


    更為可怕的是,斥候無法停下,隻要大軍仍在征戰,他們就無法停止自己的任務,這就導致很多斥候臉上舊的口子還無法愈合便會添上新的裂口,縱然


    等以後愈合之後,這些疤痕也會如同一道道深深的皺紋一般,永遠的留在他們的臉龐之上。


    這也是為什麽常年在草原上的人比中原人更加顯老的原因之一。


    張揚深吸一口氣,道:“如今大軍緩緩開進,後方自不必去管,高句麗不敢跟我軍在草原上決戰,但是左右兩翼和前方必須仔細探查,發現敵軍之後立


    刻迴報。另外,在發現高句麗主力之後,拚死也得把消息送迴來,你可明白?”


    郝昭並沒有因為張揚凝重的話語而變得緊張,不過天性嚴謹的他臉色倒是無比肅穆,鄭重一擂胸口,大聲道:“大王放心,末將曉得輕重!”


    “好!”張揚伸手拍了拍郝昭的肩膀,笑道:“先去輜重營,孤許斥候兄弟每人一塊錦帛遮麵,去吧!”


    說完,張揚迴頭喝道:“老典,你隨伯道走一趟,斥候每人都不可落下,免得以後討不著婆娘埋怨孤!”


    郝昭一貫肅穆的臉上竟然升起一絲潮紅,有些不好意思道:“大王說得哪裏話,咱們這些人何時討婆娘還要看長相了。”


    “讓你去就去!”伸手在郝昭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張揚笑罵道:“不為了討婆娘,也為自己著想一點,都是口子,你他娘的不疼?”


    張揚有些遺憾,出戰之前沒有考慮到這些,否則命人趕製一批口罩的話正好用得著。這東西也不複雜,一塊布連兩條帶子縫好就行,如今卻隻能拿錦帛


    來暫時替代一下。


    得到命令的斥候全部向輜重營湧去,隨後朝著三個方向狂奔而去,張揚同樣沒有繼續在此懷古傷今,而是一聲令下,大軍繼續向前。


    ...


    在廣闊的草原之上打馬狂奔絕對是一件十分暢快的事,尤其是對於那些從小就在馬背之上長大的民族來說,這件事不但如同吃飯喝水一般平常,甚至能


    讓人從心底升起一股享受之感。


    不過對於目前正在狂奔的十餘騎來說,他們卻根本沒有絲毫享受的感覺,因為在他們的身後,同樣有著無數騎術精湛的家夥的正在追逐著他們。


    那些追逐著他們的輕騎大部分都用著能夠讓人眼紅,甚至引起一場殺戮的蜀錦遮擋著麵頰,而且他們中的大部分打扮都和漢人不同。


    沒有束發,有的任由長發披散,有的則隨意地一綁,有的甚至還編著鞭子,更有甚者,還有牛山濯濯的光頭存在。


    至於他們的穿著,同樣與漢人有著很大的區別。


    由於是斥候輕騎,所以沒人披掛沉重的鐵甲,而是隻有簡陋的皮甲,如果僅僅如此的話,尚且不能確定他們的身份,畢竟漢人中身著皮甲的也不在少數


    ,但那身標誌性的羊皮襖卻無時無刻不在訴說著他們的身份。


    胡人!


    不管是烏桓、匈奴還是鮮卑,甚至遠在涼州的羌人,在漢人的口中,他們都有一個統稱,那就是胡人。而如今烏桓、匈奴、鮮卑相繼被滅,羌人又遠在


    涼州的時候,還敢出兵挑釁他們的,絕對不會是什麽苟延殘喘的胡人小部落,而是一統整片草原的小人屠,是晉軍!


    這十餘名高句麗斥候的臉上都帶著惶然,嚴格來說,他們並不是高句麗人,而且高句麗人之中,擅長騎馬的也不多。


    不論後世如何,如今的高句麗和大漢一樣,都是農耕文明,所以在他們國土之中,善騎的斥候並不多。


    他們是更為遙遠的扶餘人,在扶餘被高句麗吞並之後,他們便順理成章成為了高句麗大軍的一員,而騎術精湛的他們便成為了斥候。


    他們的騎術真的十分精湛,一人三馬,他們甚至不需要停馬和減速便能在三匹馬背之上完成換乘。


    可就算如此,他們和後麵那些晉軍斥候之間距離依舊在不斷縮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大營距離阿拉山口並不遠,而且經過近一個時辰的狂奔之


    後,已經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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